第二十四章 强吻
卡德殿 凯利放下手中的牛奶，心中隐隐不安。刚刚已经收到了纳特去因迟星的消息，他不明白珀斯特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因迟星虽然不属诺克斯的直接管辖，但那里的情况他不是不清楚，根本用不上派纳特和格伦，况且还是两人同去。 斯迪尔轻声问：“会不会是纳特大人的身份……”他显然很谨慎，“败露了？”最后的字，越说越轻。 凯利沉默，纳特向来是个谨慎的人，但若他的身份真被珀斯特发现，自己父皇恐怕会为不留后患，先下手为强。 他只有这么一个朋友。 他说：“不会，纳特一向都是很谨慎的。”语气无比肯定，“大概是这回的叛乱规模有些大吧，珀斯特不是还派了自己儿子去么。” 门外有自己的侍卫进来通报卡娜的来访，斯迪尔笑道：“殿下无论在哪里都很受欢迎呢。” “是吗？”凯利笑笑，没多说什么。希梦的身影在脑海里浮现，她不是就老在躲我么。 侍卫见没人回答他，干干的站着有些尴尬，问：“殿下，见吗？” “让她进来吧。”凯利说。突然感觉有些累，皇子身份带来的层层光鲜有时候压得自己喘不过气。 卡娜在侍卫的引领下，很快就见到了凯利。她向凯利打招呼：“殿下早。” “早。”凯利微笑，“殿下吃早餐了吗？” 虽然很想和凯利一起共进早餐，但如果真的说自己还没有吃早饭，会显得很无礼，卡娜只能说：“吃过了。” 凯利点头，说：“正好我也刚吃好。”说完起身向沙发处走去，“殿下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卡娜有些不好意思，说：“想问问殿下是不是还有兴趣去看看帝都的其它风景。” “当然很感兴趣。”凯利说，但在卡娜的欣喜表现出来前，凯利又深表遗憾地说道：“但今天恐怕不行了，我答应了温利公爵的邀请。” 温利公爵，婷雅的生父。正是因为与父亲闹翻，婷雅才决定去希梦宫里当女官。闹翻的原因是，公爵知道自己女儿暗恋格伦，不同意。 因为他觉得，格伦这个人心机太深，目的性太强，无论将来能否继承皇位，都不适合自己女儿。温利家族，世代把持阿利达的要政，所以并不是太在乎是否与皇室联姻，他关心的是如何给自己女儿找一个好夫婿。 卡娜失望，但只能假装大度地说：“那殿下一定要尽兴。” “当然。”凯利微笑，突然问道：“殿下去吗？” “好啊。”卡娜没想到凯利会邀请自己，万分惊喜。 凯利接着说道：“昨天把你jiejie提前送回来了，这回也请她一起去吧。你觉得呢？” 听到凯利又要请希梦，卡娜又有些失望，但她只能同意。 凯利说：“我们现在去吧。” 卡娜觉得，自己已经提不起刚见凯利时的干劲了。 爱丽丝走后，希梦一直在浮若殿里思考自己要不要去向凯利为昨天的早退道歉 。虽然是对方坚持让自己提前走的，但一些该过的场面还是不得不过。侍女匆匆从殿外跑来，说凯利和卡娜来了。 希梦正在惊悚之余，他们就已经进来了。 希梦向凯利打招呼：“殿下好。” “殿下好。”凯利回应，同时开始打量希梦寝殿的装饰。他去过很多公主的寝室，希梦的寝室算不上是最好的，但他很喜欢。 正当希梦在思索该怎么开口的时候，卡娜说：“殿下想请jiejie一同去赴温利公爵的邀请。” “哦，这样啊。”希梦转向凯利，“谢谢殿下。”同时想，要不要带婷雅一起去。 “殿下愿意吗？”凯利问。 “当然。”希梦微笑，觉得还是不要带婷雅去的好，省的父女两当着凯利的不和。见他们两个干站着，她问：“要不要喝点什么？” “随便吧。”凯利看到希梦稳稳地站在地上，问：“殿下的脚好了？” 希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说：“是啊，今天可以下地了。” “那不用再麻烦纳特推轮椅了。”说得同时，凯利假装在希梦殿内寻找什么，他问：“纳特呢？” “他去因迟星镇压叛乱了。” “这样啊。”凯利点头，“叛乱严重吗？” “不知道。”希梦有些担心，“但我哥带了军队去，问题应该不大。”此刻，她只能这样自我安慰了。 “那最好了。”凯利继续问，“是哪位皇子去了？”他不能让希梦知道，自己其实什么都知道了。 “我七哥格伦。”希梦停了会儿，思索要不要把格伦的全名说给凯利。 好在凯利记性不错，他问：“是海利克皇子吗？”海利克，是格伦的封号。 “恩。” 卡娜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喝着侍女送上来的奶茶，凯利和希梦的对话她一句话都插不进去。第一次，她开始有点讨厌jiejie。因为从前，无论是什么，只要是她想要的，希梦都让会给她。 珀斯特很疼卡娜，希梦回阿利达有一段时间后，黛玫忒送给她一座按照她的模样雕刻的微型人鱼雕像，据说那是用乌兹蓝海深处的一整块月华石雕刻而成。放下月光下，会反射出迷人的浅光。 希梦很喜欢，但同样的，比希梦小几个月的卡娜也很喜欢。她问希梦要，希梦没同意。可是在爱丽丝的坚持下，人鱼的雕像还是给了卡娜。那时候，希梦哭了好久，但最疼她的爱丽丝还是没有改变心意。 珀斯特知道后，为了安抚爱丽丝和希梦，曾命人去打造一尊同样的雕像，让人送去给爱丽丝，想让她去给希梦。结果，被爱丽丝当场打碎。她说，不必了。这是珀斯特第一次知道，爱丽丝也有火。 这件事被黛玫忒知道后，她只冷冷地对自己女儿和外孙女说了这么一句话：“我就是打碎也决不给她。”她从一开始就不支持爱丽丝嫁给珀斯特。若非是爱丽丝坚持，她是怎么也不会把自己女儿嫁给已有几殿侧妃的珀斯特的。 珀斯特与爱丽丝成婚之时，曾许下承诺，说，不会再纳任何侧妃了。可是，当爱丽丝在外吃尽苦头，连刚出世的女儿都来不及好好抱一抱，只能将其寄养在外。 而自己，更是在群群追兵下，历经万难才回到暂时稳定的阿利达时，看到莫莎抱着刚出生的卡娜站在珀斯特身旁，无比亲密。虽然莫莎之后，珀斯特的确在无新的妃子，但当年的承诺早已在因这一人而崩塌。 爱丽丝对莫莎的态度算不上冷漠，但也只能是与平常人间的礼遇而已。而莫莎，凭着珀斯特的宠爱，也有恃无恐，自认为不必依附皇后爱丽丝，僭越之事也不是没有过，只是爱丽丝不计较。 见到爱丽丝的时候，珀斯特问她：“孩子呢？” 爱丽丝只是自顾自地梳着自己那时乌黑的发，说：“是个女孩。” “人呢？”珀斯特确定随爱丽丝回来的人员中没有婴儿。 爱丽丝停了会儿，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不会知道的。” 黛玫忒年幼遭遇变故，在宫外逃亡的日子里又处处遇险，个性刚强，手段狠辣。但对自己一手带大的女儿呵护有加，即使身处起义战争中，也决不让爱丽丝受到任何伤害。 很多人都猜测，爱丽丝温和的性格，也许可能是像她父亲。那个自黛玫忒召集军队前，就从未被半个人见过的男子。但，内心深处，爱丽丝还是如她母亲般坚强，甚至倔强。 回到阿利达的第二天，爱丽丝进了紧急监护室，一夜青丝成雪，就再也没有变回来。 她的心脏早已在多年前的一个雨夜被派来的杀手打碎，能活着，完全是因为她身上特殊的血统和身为阿利达人，神赐的强大生命力。 但是，她的寿命会大大缩减，她的健康状况会一天不如一天，她的乌发会褪成银色。 收到刺激、忧思过度，导致心脏受损的爱丽丝加速了这些进程。 在希梦被珀斯特接回阿利达前，她一直想，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见到自己女儿。 她一直都不愿和莫莎母女有什么接触，大概是见到她们就会忍不住想起当年的事。所以，当卡娜坚持要希梦的雕像，她就给了她，不管希梦的哭声有多么委屈。她一直以这种方式在和珀斯特过不去。 在之后的日子里，希梦的东西，卡娜眼红的，希梦都会很自觉地给她。她也一直以这种方式在和爱丽丝过不去。 雕像的事，即使具体情节早已在风中消散，但那感觉，就像是童年的阴影，在心里挥之不去。希梦一直维持着这种态度，直到最后她将凯利送出。 公爵的安排并没有因为希梦和卡娜的到来有太大的调整，对这两位公主感到比较棘手的是婷雅的哥哥，马伊子爵。他安排的一些限制级的活动，因为要照顾两位公主，不得不临时取消了。 贵族间的纸醉金迷，从来都不会因时间的流逝而褪色。而有些人，更是yin】靡不羁。 公爵在向众人打招呼的时候，特地看了看希梦的身后，一阵失望——婷雅没来。 希梦走之前问过婷雅，婷雅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她一直在等他们来接自己回家。如果她知道，将来再也见不到她的父母哥哥，也许就会随希梦回家了。 陪公爵游览了一圈温利家的私家花园，去皇家马场骑了几圈马，公爵就将接待的事宜完全交给了马伊。马伊虽然办事能力不错，但在某些方面，较之凯利，有过之而无不及，着实无人敢恭维。 公爵训了他多次，也仍是死性不改。他与凯利，就是在某个星球上的某个限制级宴会中认识的，这也正是温利家会单独邀请凯利的原因之一，人以群聚。 因为有长辈在，凯利没有为难希梦。因为有公主在，马伊安排的活动因少了限制级而显得有些单调。豪放的公主不是没有，但马伊很清楚眼前两位公主有几斤几两。而且，如果让珀斯特知道，自己带他两个女儿玩这种游戏，自己就等着吃牢饭吧。 邀请就在下午的几场歌舞中走向了晚间的酒会，公爵就在自己的宴客厅里邀请了众多贵族名流。珀斯特没有亲自参加，只是派了盖瑞代表自己出席。 希梦和卡娜在凯利邀请时就听说有酒会，备好了礼服和化妆箱才来的。在婷雅的房间里换好服装，化好妆才再次出现在了凯利眼前。还好只是酒会，化个淡妆就好，希梦一个人就应付得过来，不然，还得提前赶回皇宫找化妆师。 温利家在阿利达南部有一处酿酒庄园，产量和销量都很好，此次酒会的大部分酒都是从那里特地运来的。希梦随手取过侍者盘中的酒，细细掇了一口，感觉很涩，便将杯中剩余的酒倒入了桌上的冰桶中，觉得自己还是不适合喝酒。 凯利从身后走来，说：“殿下可以尝尝果酒。”说着，拿起手中的一瓶鸡尾酒替希梦倒入些许。 希梦见是和其它酒差不多的颜色，半信半疑地喝了小半口，觉得味道不错，说：“谢谢殿下，我找半天了。”希梦很少喝酒，即使要喝，也经常只喝酒味较淡的果酒。 凯利微笑，刚想说什么就被别人打断，只能去和对方交谈。因为是较随意的酒会，所以很多在前天皇家晚会上，没有和凯利有过的交集的人，都争相与他交谈。希梦避过层层眼刀，走到盖瑞身旁，觉得还是这里安全。 酒会在各色的交谈中走向结尾，凯利被敬了许多酒，但走路很稳并没有醉。回到皇宫，他觉得头有些重，那些酒的后劲上来了，但他并不想睡。一个人望着花树，就这么走到花园，遇到了低头正在寻找什么的希梦。他说：“找什么呢？” 希梦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抬头才发现是凯利，她松了口气，说：“丢了只耳环。”本来，她也不缺那么一只耳环，但这只是纳特送的，她才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找。她一路从自己寝殿找来，如果再找不到，恐怕要打电话去温利家了。 “我帮你找。”凯利说。 “谢谢殿下。”希梦说，同时举起手中的另一只耳环，给凯利看样式：“这样的。” 凯利点头示意了然，就也低头开始找了起来。找了半天似乎也没有什么收获，希梦有些泄气难过。凯利问：“那耳环很重要吗？” “嗯……”希梦想起了纳特，为他的安危暗暗担忧。低下的头显得很无助。 凯利走到她身边，安慰道：“别着急，会找到的。” 希梦回神抬头，遇上了正好低头的凯利。两个人的距离进在咫尺，希梦下意识后退，凯利却上前了一步。 四片唇相交的刹那，希梦五雷轰顶。她挣扎的更厉害了，但对凯利而言都只是杯水车薪。 花树的花瓣悄悄落下，怕打扰了树下的人。 希梦被凯利锁在怀里的手上有白色的光芒发出，伴随着闪电的声响，终于使得凯利的怀抱不再那么紧。重获些许自由的希梦，死命挣脱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给了凯利一巴掌。声音很响亮，打破了夜间花园的宁静。 凯利呆滞，第一次被打。 希梦呆滞，第一次打人。 希梦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眼凯利，然后，意识到那是不能惹的凯利。她扇了他，她扇了他，她真的扇了他一巴掌……希梦瞬间更凌乱了。她不知所措地向自己的寝殿跑去。 凯利在那么一瞬间想过去追她，但终究放弃了。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满是落寞。花园里，只剩下希梦遗落的另一只耳环在星光下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