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临娘

    酒掌柜仗着有着懒疯子这样一个朋友，在面对胖子的时候，他都是一副牛呼呼的样子，可惜的是，就算他再怎么嚣张，胖子对他还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我说你怎么总是一根筋，还偏要跟我这个老邻居过不去。”一边说着一边抱着胳膊蹲了下来，刚才还大大咧咧的掌柜这阵子就像是受气的小媳妇似的，瞪了一眼胖子之后不出声了。倒是坐在轮椅上久久没有出声的懒疯子开了口。

    “好了，酒我只买老朋友的，至于新朋友的，我也乐意尝尝。”说这话的时候，不仅是简悦，就连掌柜也觉得疯癫了许久的懒疯子这份变得清醒了许多。“怎么，我懒疯子说的话你们还不相信？”看出掌柜眉宇间的疑惑，懒疯子笑了笑之后叹息道：“我知道外面那些人是如何谣传的，不过根据老朋友的判断，我应该是个正常人吧。”

    说话有板有眼，而且思维没有任何混乱，这个时候掌柜的也觉得自己的认识有些混乱了。懒疯子是有些疯癫，是有些懒惰，只不过这些都是在懒疯子经历了一场变故之后才有的毛病。如今再次看着懒疯子出现在眼前，而且是以正常人的状态出现的，掌柜的就怀疑，眼前的懒疯子所谓的变化也是因为之前许久的那场变故。“懒疯子……你是不是听到关于临娘的什么消息了？”

    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掌柜很清楚，要想让懒疯子有很大的变化必然是因为临娘的事情。十几年前，懒疯子还不是懒疯子，临娘也不是临娘的时候，江湖上流传着才子佳人的故事。但是眼下，那个佳人已经成为了骨灰。才子已经成为了糟老头子，掌柜的很难想象，懒疯子的变化是出于何种激烈的原因。

    “临娘？你们说的可是风sao一时的临娘？”听到掌柜口中的那个名字，胖子的眼睛亮了亮，“难道说你们刚才谈及到的那个人真的是以前轰动一方的临娘？”这点猜测是胖子根据掌柜和懒疯子的表情猜出来的。虽说他是一个生意人，但是对于江湖上的那些事情，他还是了解一些的。就像刚才的懒疯子，他不仅知道此人擅长收集消息，还知道这人有一身不可小觑的武功。虽然很多人都知道懒疯子是一个废人了，但是在他看来。懒疯子还是一个隐藏的高手。至于现在他们所谈及到的临娘，恐怕也跟懒疯子脱不了关系。

    诧异的看了胖子一眼，懒疯子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发丝。一边笑了笑。“临娘就是临娘，这世上哪来的第二个临娘？”说道这里，懒疯子借着简悦身边的缝隙，一双眼睛就直对上了胖子的眼睛。“或者说……你看到过我们所说的那个临娘，所以你才会这般惊讶？”

    站在一旁的简悦看着懒疯子和那胖子之间交流的眼神还有懒疯子不停摩擦的手指就猜到了一些事情。例如临娘没有死。而是借着死的机会悄悄的躲了起来，例如懒疯子其实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疯子，也不是一个淡泊名利的人，而是一个精于算计的高手。

    “惊讶？呵呵，任谁听见一个消失了十几年的名字被人提起都会惊讶的，况且那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要说世人对她的芳姿没有什么印象的话，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了，况且我嘛……也是一个惜花爱花之人。像临娘这样的人就应该被人捧在手心里面，而不是被老盟主那样的小辈欺辱了去。”原先笑咪咪的胖子在这个时候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他看着懒疯子的视线不仅变得锐利了许多，就连他说话的语气也是凌厉了几分。“所以在听到临娘时，我这个做后辈的还是有些惊讶的。”

    之前口称老盟主是小辈。现在又称自己是后辈，这样的逻辑让简悦一下子陷入了深思当中。要知道江湖上的辈分也是按照等级和年龄来划分的。即使小辈的武功再高，在长辈的面前他们还是得自谦一声“晚辈”。但是“小辈”这种词只会从长者的口中说出来，所以对于胖子刚才的那句话，简悦还在分析那“小辈”两字是胖子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为之。如果是有意为之，那么简悦就不得不换一个方向追寻线索，如果只是无意为之的话，她就必须找个适当的时间将胖子给处理了。

    聪明人有聪明人的厉害之处，像胖子这种人就是很多人喜欢的聪明人。不过这种聪明人如果没有将聪明用在地方上的话，最后换来的只能是死亡。现在的胖子可以站直腰杆说话完全是因为他还没有碰触到什么禁忌也没有招惹到什么厉害的角色，但是如果他继续揪着临娘的事情探听下去的话，简悦敢保证，明天这隔壁屋子里就会有一具死尸了。

    “说了这么久，转了这么久，你口中的临娘到底在哪里呢？”没有理会掌柜和胖子之间的对峙，这个时候简悦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懒疯子的身上。大半天的时间过去了，该转的地方转了，如果现在懒疯子还不能将临娘的下落说出个一二的话，简悦就不得不考虑，换个方式找寻线索了。

    “呵呵，你真是一个心急的小姑娘。”笑着瞧了一眼掌柜，示意他将门直接关上之后，懒疯子这才转动着轮子挪移到了边角处。“临娘以前喜欢在酒楼还有赌坊出没，可以说在她的声望最高的时候，很多人想要夺得芳泽都必须在赌坊和酒楼中等待。运气好的少年可以在第一次的时候就成为临娘的入幕之宾，运气不好的，就算等几年也等不到临娘的一个回眸……”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当中了，懒疯子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掌柜和胖子之间剑拔弩张的架势。“临娘就像是一朵盛开的鲜花，没有人愿意错过这朵开的正艳的花朵，也没有人愿意舍弃自己最初的冲动放过那样一个弱女子，所以在我认识临娘，也就是碰到临娘的时候，我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她的入幕之宾。”

    听到这里，简悦颇为惊讶。弧光是个怎样的人，老狐狸是个怎么样的人她都清楚，但是现在听着老盟主的妻子，弧光的母亲居然是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简悦一时间还是有些接受不了的。“那么……你们后来？”

    “后来，根本没有什么后来了。临娘匆匆嫁给了老盟主，而我们自此也就失去了联系……我也没有想到，几年之后，我等到的就是临娘一死的消息，唉，都成了往事了，往事了啊。”感叹一声，懒疯子看着互相瞪眼的掌柜和胖子笑了笑，“好了，刚才我已经说了，你们两人的酒，喝的话我选择老朋友的，品尝的话我选择新朋友的。”明知道掌柜和胖子生气的是什么，懒疯子还是故意将事情往偏了说。“好了，这酒已经定下来了，接下来你们帮我准备上好的老酒来就好。”

    打发人的意思越发明显，这个时候反应过来的掌柜也清楚，有些事情还是得避讳些外人。“听见了没有，现在你就可以出去准备好酒了，到时候我们比一比，看谁的酒更香醇。”

    “呵呵，要是我没有听错的话，你的朋友是让我们各自去准备老酒，也就是说，你，现在，跟我，都要跨出这个屋子……”一脸的幸灾乐祸，这个时候的胖子就像是犟上了小孩子一样，硬拖着掌柜走出了屋子。

    胖子和掌柜一走，屋子里面剩下的就只有简悦和懒疯子了。不过就算屋子里面还留有两人，这小小的空间中还是没有任何的声响。

    简悦没有说话是因为她在想着这家酒馆和临娘的下落到底有什么关系，懒疯子考虑的是，待会儿如何将简悦的事情告诉临娘……就是这样，陷入沉思中的简悦和懒疯子在对视了好几眼之后，才将各自的思绪抽了回来。

    “其实临娘一直待在这里。”久久地，当简悦以为懒疯子就要这样转身离开这里的时候，沉默中的懒疯子突然开了口，“而且她就在这下面。”指着脚下的几块木板，懒疯子笑了笑之后弯下了身体。“你听，这里面是空的。”

    手指叩击在木板上，听见清脆的响声，简悦也清楚了懒疯子在这里耗费如此多的时间为的是什么了。“你的意思是，临娘一直住在这里，而且刚才那胖子和掌柜的都只是在拖延时间？”

    “不，他们不知道双方已经知道了临娘的下落，所以不管是不是我们来，不管这里有没有人发现，他们都要为临娘的事情耗费一番心力。”盯着脚底下翘起的木板，懒疯子勾着罪嘴角笑了笑之后，直接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怎么，你不跟我下去？”

    突然觉得身后的人没有什么动静了，懒疯子才回头看了一眼，然而正是这一眼，让他瞬间明白过来，临娘那样一个喜欢打扮的人为什么会喜欢待在地下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