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学 - 言情小说 - 佞臣当道在线阅读 - 第二十二章 竖子安敢

第二十二章 竖子安敢

    晚上有课,又是一个新的学期,希望来得及二更~小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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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竖子安敢

    是夜无星辰,倒是一场好大的雪。

    屋内坐着三个人,我走进的时候,便见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盯着我,一阵不舒服。似笑非笑是八重紫的拿手好戏,现在居然也有一个人来这一手,我笑了。

    看见了我笑,大家都有点摸不着地,按说我刚死了老子,就算不要表现得太多伤心,也应该面色凄凄,最不济也要面无表情。这屋里大多的面孔我都不大认识,我过去从容地在主位坐下,楼七跟在我的身边。

    这个时候又有人沉不住气了,是一位三是不到的美青年,留着和杨薛相似的小胡子,不过气势却没有杨薛的从容。我想起来这人应该是殷子幽,我名义上的三叔。我知道我是晚辈,当着大伯和三叔的面海坐在主位,似是不太对。

    “小侄殷银,见过各位伯伯叔叔堂哥。”我一出声,气氛就安静许多,侍女正好在这个时候上来添茶,在座的很多都是长辈,便也没有顾忌,径自端起杯子喝茶了。我端起茶杯,却甩手任由它摔碎在地上,只是轻轻皱眉,面上依旧淡然微笑道:“这茶水不好,太烫了。阿七,你去让人换了。”

    众人的手一顿,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我,我坦然面对各位的眼神:“我都喝不下,叔叔伯伯们就更加不用说了,是奴才们招待不周,可说到底还是我的错。”斥一声,和一声,一惊一乍之间,似是气氛由我掌握。

    殷子仲道:“茶不茶的倒是无所谓,我们老远从泰州过来,也不是一杯茶的事情。”

    我问道:“那大伯的意思是什么?”

    殷子仲淡笑不语,身旁其子殷柳,便是之前撞我又瞪我的十五六岁少年,出声道:“堂弟,二叔的遗书被你烧了,其中的内容也只有你知道,这似是不太合理。”

    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那堂兄你是想如何?”我说得有点嚣张了,殷柳似是不认为我会这么直接,却是噎住。

    小胡子殷子幽冷冷道:“阿柳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余光在周围扫视一圈,道:“遗书是单独留给我的,叔叔伯伯就不用计较这个了,殷家虽然出自泰州,不过殷家有今天却还是有我爹,如果今日是要说关于今后如何,爹已经入土,泰州诸事仍需要各位把持,殷家的根底在那里,谁也不能否认。”

    谁也没有接口,我继续道:“但是如果是想说让我交出摄政王之位,那是扯淡吧?爹早已安排清平接手,不是我可以插手的事情。”我已经把话说绝了,几位的面色都很难看。

    殷柳阴阳怪气道:“堂弟未免托大,就算你机智聪明,但是眼下离太子登基不足一年,月国使臣来访,仅你一人之力想在京中坐镇,你在做梦。”

    “不,我说了,清平会帮我。”

    殷子幽面色沉沉:“纵然是二哥的得意门生,总也比不上自家人。阿柳说的对,你一个人想要维持二哥在的时候的平衡,很难。”

    我不说话,之前殷柳和殷子幽的话都比较犀利,殷子仲作为缓和道:“阿银,我们都是你至亲的人了,为了殷家,难道你还信不过?你交出家主印信,你堂哥和三叔留在京中为你打点,我在泰州做后盾,这天下早晚是我们殷家的。”

    我缓缓摇头,吐出一个字:“不。”

    殷子仲似是一个好好大叔道,不怒反问:“为什么?”

    我笑,坚定地:“因为殷子叔把他交给了我,凤清平固然不姓殷,却是他交代下来的人,我能控制暗影,暗影也只认我一个首领,所以,只好见谅了。”这一刻,我绝对不能退让,即便殷子仲有七分真心,我却也是不能答应他的要求的。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殷子幽拍桌而起,“你以为你一个十二岁小孩能得到殷家所有子族的支持做家主?”

    我安抚地笑道:“三叔,你何须如此生气,就算不是我做家主,也不会是你。对吧,大伯?”我把火引到殷子仲那里,二人目光对上,殷子幽的脸又沉下一分。

    殷柳目光不善,冷笑一记,瞪着我道:“你这是要赶我们?”

    “非也,非也。”我镇定地看着面前三人,“只是希望所有的东西保持原状,叔叔伯伯只要做好原本的事情就好,相信很快就有各位的用武之地。”关系不能太僵,毕竟在座都是泰州殷家之人,我只能抛出一记耳食道:“相信你们也听说了月国红族使者来访,有人却下手在印州抢了东西,红策次来就是求亲来的,东西没了就拉不下来脸求亲,但是我们总不能没点表示,更何况红族向来是月国大族,若是这样子回去,这个梁子结下了可不好,倒不如顺水推舟。”

    殷子仲和殷子幽各自面色古怪,若有所思,殷柳有些诧异地问道:“印州?”

    我点点头:“不错,正是高成王的地盘,之前就有红族的人来找我,我当时不管事也就没有搭理,今时不同往日,杨薛那么久没有登门却来访了,至今清平犹在陪他,八重家也不会安安静静,现在是最好的时机,若是我们窝里斗,那就给了别人可趁之机,别说什么刘国殷家,有没有姓殷的子族落脚之地都不知道了,叔叔伯伯也知道我爹的名声吧?”

    这一番话下来,众人都不说话了,在座的都不是傻子,都明白期间的道理,我也是只有将外面的大矛盾摆在眼前让众人看清楚,才不会引起家族争斗,现在想想,殷子叔处在这个位置,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晚上没有月光,却并不黑暗,白晃晃的雪亮堂堂的,竹林雅居内正在煮茶,凤清平的面色并不好,是许久之前落下的病根所致。刘袁熙静静坐在一侧,杨薛与凤清平相谈甚欢,我远远站在外面,似乎并没有我什么事。

    身后的楼七默默撑着伞,一直话不多的他却问:“少爷不进去吗?”

    “本来是想进去的,可是现在好像有点反悔了。”说不上为什么,只是看见凤清平的侧颜蹲在茶水的雾气中变得朦胧,想起在石室中嘲讽的笑意,没来由地心虚。只是这样远远观望着,就好了。他并不需要我的解释,也并不需要我的好意,只要我开口,他会为我尽力办好所有事,这一点,我已经无法改变了。

    “阿七,我怎么觉得突然变得很冷了?”明明穿着上好的狐裘大衣,却抵挡不住一阵又一阵的寒意,我回首殷子叔的房间,没有灯光,气息阴冷,一个人走得这般悄悄,我都来不及说什么。

    留下的人,却要承受更多的责任和痛苦,死了,却是一了百了。只是我们,都在很努力,很努力活得更好。面前落雪纷纷,景灵十八年,是冬,距年节不过一月不到,谁能来承受这一份空落落的孤独?

    我像是自语地说道:“阿七,以后的路谁来护着我?”我自以为笑的很淡很轻,却也不至于难堪,然而在楼七眼中的我却是比大哭更加悲哀。我再次回顾那个煮茶的身影,缺见一道目光与我相触,正是那七皇子刘袁熙,一瞬间,我好像看见他目光中有同样的悲哀,许是我的感受太过浓烈,才影响了他吧。

    我无声笑笑,他似是想要张嘴遥遥说什么,终究是我的期许过剩,粉衣的少年如冰雪中的幻影,我转身离开,这一次,是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