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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话 暴风雨前(下)

    人说包青天铁面无私,人说阎罗王心地悲悯;人说包青天刚正不阿,人说阎罗王怜屈枉死……一个人怎么有这样的两面呢?其实仔细想的话,两面却正是不相矛盾的,正是对位高权重者的铁面无私,才能对低下者心地悲悯;正是对屈枉的人的怜惜,才会更加对犯法者刚正不阿。

    无印扭着自己的小脑瓜,却怎么也没有办法把这两层关系分辩清楚。不过他知道,那个坐在他们面前面色黑得像铁,额头正中还有一个月牙的人,无论在阳世还是阴间都是特别有名的。他记得书上说,本来包阎罗应该是掌管第一殿的,但是因为他经常怜悯屈死的人,屡屡放了这些魂魄还阳伸雪,才被降格到第五殿的。至少在第五殿不会有所谓屈枉的鬼魂,也不至于让他经常违反阴间的规矩了。

    “我无意为难各位。”包阎罗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但是在无印听来却只是下意识的心中一颤。好像前面的几殿阎罗也都说过类似的话,只是实际上的行动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我会带各位直接去见罗将军的灵魂。至于能不能将她带走,就看各位的本事了。”包阎罗的第二句话让无印很想欢呼。

    不过,陆横堂和展就没有这么直率的反应了,他们更多的反而是担忧。

    “请问,地府是出了什么事吗?”并没有多绕圈子。而是直奔主题,“当然,如果不希望我们知道地话,我们也不会多问。”

    包阎罗的眉头皱得像一簇暗云,在下面托着额头的月亮:“不瞒各位,出事的不是地府,而是天庭。”

    “什么!”柳婷裳不禁惊呼出声。

    展也作出惊讶的表情。只是心中也有了一些底数,他很清楚一定是主上那边的事情了。

    “各位一旦回到地面便会知晓此事了,我现在告诉各位也是无妨。”黑脸的包阎罗身边没有四大校尉也没有公孙先生或者展护卫,但这不妨碍他有着比电视里演地还更有气势。一般的鬼魂只要见到这样的他大概就已经什么狡辩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吧。

    “请讲。”横堂也是面色沉重。“洗耳恭听。”天庭出事。受到影响地不只是天庭。连地府和人间也会被连累地。

    “有人率领众多神兽叛乱天庭。我们地府也派了人去增援。可惜实在抵敌不过。无奈之下。天帝只好闭锁天庭。把那人和他大部分地追随者都关锁在里面。免得为祸人间。”包阎罗地话语之间有着无限感慨。

    “是什么人?”所有地上古神兽加起来也不过几十只。居然能够在一次叛乱里出动“众多”。那是什么概念?

    “想必您已经有了答案了。”包阎罗只是注视着。眼中全是悲悯。

    横堂垂下头:“诚如所想。”能够驾驭这么多神兽地。除了那个人还能有谁呢?这么想地话。连垂天是为谁做事地这种事情都有了答案了。

    柳婷裳抑制不住地愤怒。顾不得是在包阎罗地面前。挥手一跟藤条就把展吊了起来。绑得双脚悬空:“你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是吧!”两颊泛着不正常地红晕。连额头都因为怒火而亮起来。“所以你才和我们一起来!就是为了让我们束缚住地府地手脚是不是!”

    展一脸的平静。既没有反驳。也没有申辩,只是沉默不语。这更加惹恼了柳婷裳。

    “住手吧,婷裳。”横堂抓住柳婷裳的手。制止了她要掷到展身上的小小地柳叶形飞刀,“我们是无论如何都要来地府的。与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使用了“他们”这个词,意指的是垂天与展主仆。

    这些展当然都听出来了。其实现在就连他也迫切地想要知道地上怎么样了,最重要地,主人与扬怎么样了。但他不认为能从包阎罗的口中听到任何关于虎鹰地消息。

    不管怎样,柳婷裳都是会听从陆横堂的,只是,她觉得在那一瞬间,心中有什么彻底粉碎了,怎么也拼不起来。这种无力感让她几乎站立不稳,还是无印眼疾手快才把她扶住了,搀着她坐下。

    展揉了揉自己被勒得疼痛地手腕,看也不看柳婷裳一眼,也坐了下来。

    包阎罗目光流转:“看来你们自身也有一些麻烦。”

    陆横堂摇了摇头:“那没什么。请问天庭现在如何了?”

    “已经彻底闭锁了,没有钥匙,谁也打不开。那个人也被锁在了里面。”包阎罗深深叹了口气,“不过,他的党羽,其中一些神兽,却趁乱跑了出来,只怕人间也会不得安宁地。”

    “还希望地府能够正常维持运作。”陆横堂忧虑,“一旦地府也出了问题,给人间带来的不便远远大于天庭的闭锁。”

    “我明白。”包阎罗点头,服膺于的判断,“只是天庭闭锁太久,也会有所影响。日月一旦长久不出,人间也……唉……”铁面的人也不禁流露出感情,“终究也不是长久之计。只能但愿有人愿意出面,帮助天庭人间渡过这场危机了。”

    陆横堂完全不会乐观:“这个世间能够与那个人抗衡的人太少了,几乎可以说是不存在吧……何况还有那么多的神兽帮助他。”有些事情,是超出了能力范围之外的。

    “我明白。”包阎罗也不再多说,“这就带各位去见罗将

    “有劳了。”陆横堂猜想了一千种见到罗将之后地情景。甚至包括罗将可能对他说想要留在地府与傲因一起,但却没有想到过现实出现的这一种。无论怎样,这种情况确实让他不知所措,并且真实的体会到为什么醴都大帝和包阎罗都提到,见到罗将之后才可能是最麻烦的地方。

    无印张着嘴巴,半天也合不上,目瞪口呆的样子其实有着些可爱。但此时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些的,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躺在海底岩石上地人身上。

    展有些不太明白,这趟他们来地府算是成功还是不成功呢?确实见到了罗将了,无论是醴都大帝也好,各点阎罗也好,到了现在都没有不放人的意思,但是是不是能把人带走,确实不是他能够想得出来的了。

    因为,躺在那里的人。虽然没有灵魂散碎,也没有伤痕累累,甚至没有如同其他灵魂一样被囚禁或者灌了孟婆汤准备转生,但却可能是比这些情况还要麻烦的----她在沉睡。

    “从来的那天开始就是这样了。”包阎罗解释着,“她的灵魂进来的时候就是睡着的。我们担心会有什么问题,所以将她放置在海底,希望可以保全她。但这种情况,不知道对你们来说是否是好事。”

    陆横堂实在也说不出来什么话来,好或者坏,大概哪怕罗将跳起来指着他地鼻子对他说是“自作多情”都比这种要好得多吧。至少那种时候自己还可以说是无印、JONY他们这些店员需要她。或者紫台、金乌不允许她就这么丢下他们不管之类的。但是现在这样的“非暴力不合作”,还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童话里都是王子亲了睡美人,公主就醒过来了。”柳婷裳沉默了片刻。居然出了这么个主意。“也许先生你也去吻一下就会好了。”

    就算是吻一下就会醒,那个能够解除魔咒的人也该是傲因而不是自己吧。陆横堂在心里说着。却没有表达出来。何况,最重要的是。这里不是西方的童话,而是不折不扣的东方地府;躺着的不是中了魔咒沉睡的公主。而是已死之人的灵魂,而这个灵魂还是受过很多伤,被拼凑起来地。陆横堂是真的很希望一个吻就能解决问题,但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老板娘,为什么不肯醒?”无印圆圆地眼睛里都是可怜巴巴地样子,如果有狗耳朵的话,也一定是耷拉着地。

    然而横堂很清楚,无印的问题也是他地问题。如果只是精神能量的关系当然没什么,如果是她自己根本就不想再醒过来呢?如果是她自己根本就已经厌倦了呢?想到孽镜台里展示地一切,陆横堂现在才意识到,也许秦广王让他们看那个,为的不是什么考验他们是否还想带所谓罪孽深重的人回去的意念,而是想要向他们传达,也许罗将对于一切都已经累了厌倦了,所以想要沉睡,不想再回到外面参与到那些纷争里去了。毕竟,她一千五百年的人生经历的确实太多太沉重了。

    “那么,你们现在想要怎么办?”包阎罗询问。他在等待这几个闯地府的人给出一个答案。这四个人历经了千辛万苦,忍受了很多折磨,为的就是这个灵魂,那么面对沉睡的她,他们要怎么做?

    “珍惜现有的,想做什么就做。毕竟,真正能够肆意的机会并不多。”展突然十分感慨的说,声音里带着叹息,“有些东西,是无论怎样都得不到的,因为……”他望着柳婷裳的方向,“相差的太多……可是如果不是那样,就趁着能做什么的时候去做吧。”这句话,是他内心深处的想法。因为,他就是那个什么也做不了的人。

    横堂明白展的意思:“我们要把人带走。可以吧?”

    “请吧。”包阎罗点头。走了两步,又想起来什么,“对了,走之前,有个人说无论如何要请赐教一下。”

    “谁?”横堂愣住了。

    “我。”惊人的永远只会是一个人----黑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