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定心难
段菲菲不理他,与两位几个仆隶将一身是伤的锦绣和晕头转向的杜秋微扶下了马车,预备带回房间休息。遥遥见几人迎了上来,为首的是独孤鸿影,只见他右臂包扎着,脸上却是释然的神色:“三位姑娘,谢天谢地,你们都平安回来了。” “独孤大侠,您没事吧?”杜秋微关切地问,“您是不是与颜水宫的人打过?” 独孤鸿影点点头:“无妨,只是中了那几人jian计。幸亏你们没有大碍,不然就算我赔上命来也凑不够你们三个人的数啊。” 锦绣轻轻问:“可有死伤?” “重伤数人。”独孤鸿影看着她,“花坊主还是快去休息吧。你们遇见的是第一杀手颜臻,有死伤是正常的。” 锦绣摇头轻叹:“不必多说,都是我自大轻敌罢了。” 独孤鸿影摇摇头,只道:“易公子在里面等你,你安心休息吧。” “颜水宫连伤我北方联盟人数如此之重,让我怎能安心。”锦绣叹了叹,还是听话地随人而去。独孤鸿影拱手又道:“郡主一路辛苦了。盟主想见你,就在棠心阁里。” “我知道了。”段菲菲随即离去。杜秋微看了看独孤鸿影,只见他对身后之人说:“你们四个,今后务必保证秋微姑娘安全。” 四个身材魁梧,面相凶煞的黑衣武士齐齐走上前来,作揖道:“臣等愿为杜小姐效劳,至死不渝!” 身形强壮,声音自然也洪亮如雷,震得人耳膜嗡嗡直响。只觉得一排黑墙以排山倒海之势压来,杜秋微吓得连连后退,无助地望着独孤鸿影。独孤鸿影歉意一笑:“不好意思让姑娘受惊了。盟主有令,近日武林局势混乱,务必要保证姑娘周全,不便之处还请姑娘体谅。” 杜秋微“哦”了一声,这才定下心来:“请问大侠,这又是为什么呢?” “任倾欢已经在南方组织中严正声明,杜秋微是他缎坊联盟不共戴天之仇人水琳珑之后,上次擒获,却杀死了缎坊联盟一员大将苏澈并逃出组织,盟主上官贤追出并不见踪影。所以,你也变成他们的不共戴天之敌了。” 杜秋微只觉得有些好笑:“我,我杀死了苏澈?他们难道不知道我不会武功?” “会不会武功无所谓,只要你身份就足够了。”独孤鸿影道,“何况你曾让任倾欢对你退避三舍,此等诡异武功让人不敢恭维。” 见她露出疑惑的神色,独孤鸿影又道:“就是在江夏的比武招亲,你被任倾欢唤上台去比试,说了句什么,颜臻就过来帮你了。如此诡异的情形,就算你不会武功,也无人敢小觑你。” “缎坊联盟真的以我为目标?”杜秋微神色忽闪,“那如果把我交给他们……” “北方联盟岂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独孤鸿影面色冷峻,“姑娘把我等当做胆小怕事的人了吗?” 见他言辞气愤,杜秋微连忙劝道:“您不要生气。只是我这些时日,已经牵累了许多人,不想再给你们添麻烦了。再说就算把我交给他们,也不过一死而已。我不会武功,又没什么智谋,实话说来,真的没什么作用。” “这些话是谁对你说的?”独孤鸿影面色越发冷峻。 杜秋微连连摆手:“没人对我说过,是我自己这些日子都在思虑此事。” 独孤鸿影轻轻一叹,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可知道,你娘当年也是因为不想牵累婉约宫挚友,毅然离开武当派回去求情,结果一去不返。盟主与你娘交情之深我们都有目共睹,你的安危,我们自然要尽全力保护。” “独孤大侠,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一直都没想明白。”杜秋微眼光忽闪,似乎欲言又止。 “你且说。” “你们如何就能确定,我是水琳珑的女儿?” 独孤鸿影望着她,许久才悠悠道:“自然是有人告知的缘故。你一定很疑惑,为何这么多人都如此确定你的身份——其实南方联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仰卧在舒适的厢房中,杜秋微辗转反侧。似乎真的有点动容了……锦绣那愤恨的眼神一直在眼前闪烁,映衬着独孤鸿影决然的话语,她第一次觉得心潮如此澎湃。以前的江湖纷争与她无关,既然现在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就由不得她躲避。北方联盟这么多人,都誓死愿与南方组织一战,如此气魄何忧不胜?她虽不能帮助什么,却也不能拖累才是!
这才是真正的武林!一群忠肝义胆的人,为了一个可以坚持的目的,能携手奋斗而无怨无悔。如此情形,就算身死也是值得的。 今夜月色不明,虫鸣也不是很厉害,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可怕。忽然听见门外似乎有人窃窃私语,杜秋微和衣起身,从窗户向外望去。远处一个很熟悉的身影蹑手蹑脚地闪了过去,杜秋微推开门,他回头一望,抄左边那条路溜走了。 “大叔?大侠?”杜秋微想唤那几个黑衣武士,却苦于不知别人姓名,最终只得作罢。唯恐那人做出什么不好之事,杜秋微咬咬牙决定追上去。穿过黑黢黢的林荫道,眼前出现了一排房子。来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杜秋微决定有些害怕,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那人的身影早看不见了,深幽的后院黑暗而寂静。杜秋微觉得头皮发麻,刚想转身回去,忽见一间房屋内灯光一闪,明晃晃的烛火亮了起来。杜秋微鬼使神差地再次转回头,移步上前,走到那间房屋外面。里面絮絮的说话声倏地停了,四周又静默下来。杜秋微定定地站在窗前,连大气也不敢喘。 只听里面终于有人笑了起来,杜秋微刚刚放下心来,就听里面有人说:“秋微,夜凉风大,还是进来吧。” 也不知道房门是被谁打开的,杜秋微站在门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端木辞对她微微一笑:“请进,把门关上。”第二句话显然是对坐在对面之人说的。那人斟满一壶酒,随手一指,大门在她身后徐徐封闭。杜秋微使劲将眼睛眨了又眨,这才讪讪地道:“上官……前辈,你怎么也在这里?” 短短数日分别,上官贤已经苍老了许多,须发尽成银丝。呵呵一笑,他举起手里的酒盏,沉声道:“自苏澈死后,我一直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