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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五十八章 争吵,又见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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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杀是一个人对现实生活感到绝望而采取的最后的自我保护手段,按心理类型分为心理满足型和心理解脱型,那些苦行僧绝食后坐化属于前者,后者则是靖这种。

    “靖!”

    “别过来!你走,不要理我,你们都走,都走!”

    贺兰靖挥动着沾了他鲜血的锋利瓷片,不让李悦接近。

    李悦尝试几次未果,眼看着猩红的血从他手腕的动脉中流出,不得已把左氏两兄弟叫进来。

    两人看到失去常性的贺兰靖都愣了一下,接着第一反应是走到李悦身前保护她。

    “他不会伤害我,你们去把他制服了。”

    应声而动的两人被贺兰靖喝止:“别动,你们再走近的话,我立即割喉。”

    贺兰靖的寻死让李悦火大,自从上次的生命被命运之手毫无预警地掐断后,她对现在的这段人生就特别没有安全感,不知道这段多出来的人生会不会也跟上一段一样突然中断。像她这样随时可能消失的人都顶着内心的惶恐活着,凭什么他可以随意结束别人求之不得的生机。

    “你看看你自己,看看现在的你像什么?”

    粗暴地拉过贺兰靖房间里唯一的一个摆设,那个带镜子的洗脸盆搁架,架子虽不大,对李悦现在的身体也算是考验,还好镜子可以360度旋转,照出贺兰靖颓废的样子。

    “不要,拿开,拿开。”

    “你真的要寻短见吗?你看看现在的自己,看看啊,怎么不敢看?”

    不顾贺兰靖的抵触,他走到哪里李悦就照到哪里。

    “你真想死不用在人前割脉,大可以躲在没人知道的地方等待死神降临,要是嫌割脉等太久,上吊也可以,要是嫌上吊死太痛苦就去投河,要是嫌淹死太难看干脆给自己一刀,你下不了手我帮你,也不枉咱们兄弟一场。”

    李悦语出惊人,左氏兄弟惊讶地看着她,徘徊在门口的老管家蹒跚地进来跪求贺兰靖别想不开。

    “你真的要为了已经不在的人放弃自己的生命吗?被迫降生后不是夺回生存的主权,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而是为那个不在乎你生命的人陪葬吗?伤透身边这些关心你的人的心,去殉一个已经无知无觉的人,如果你真决定这么做的话,我帮你。与其眼睁睁看着你自杀在我心上插一把刀,不如我帮你了断,至少以后我回忆起来,痛苦会少些。”

    放开架子,李悦随手拔出左佑的佩剑,老管家老泪纵横地抱住李悦,求她别伤了贺兰靖。

    李悦也不心软,下令左佐把老管家拉开。

    “你真有决心的话就站着面对镜子,我要你看着自己最后的样子面对死亡,你敢这么做我就亲手送你走。”

    血在不断流出,在葱尖般的指尖聚成饱满的血滴后滴下,每一滴都呈现出完美的维度,落到地上,绽放开一朵朵娇艳的花朵,饱含着一个人生命的活力,开得绝美。

    贺兰靖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缓慢地挪动轻浮的脚步,在镜子能够照到他最远的距离站定,定定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管叔,从今日起,嘉阳王世子外出远游,不知归期,嘉阳王府留几个人负责日常打扫即可,您也可以回老家颐养天年了。”

    在老管家的哭喊声中,贺兰靖缓慢地闭上了双眼,嘴角漾起一抹释然的微笑。

    安心等待结束生命的那致命疼痛,等来的却是一声碎响,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旋转的镜子中破碎的自己,碎裂的地方从镜中人的心脏处向四周蔓延。

    意外,震惊,还有更多更多无法形容的复杂情绪在贺兰靖脸上闪现,那刺耳的声音犹如当头一棒,把他击出暗黑的泥泽底,重新看到生的光芒。

    从抱着必死的信念,到镜子破碎,只水鸟掠过水面的时间,却让纠结这个死结十年之久的贺兰靖顿悟,眼睛变得清明,重新焕发出神采。

    默默走上前按住那流血的动脉,掏出随身带的干净手帕给贺兰靖加压包扎伤口。

    李悦命令他那只受伤的手不能动,贺兰靖只好单手环住李悦,把头埋在她小小的肩膀上,久久不能言语。

    此时此刻面对着此情此景,多余的三人悄然退出房间,那个弱小的肩膀在他们现在看来无比伟岸,两个人的成熟度都对换了过来。

    “我已经把贺兰靖杀死了。”

    “是的,他已经死了。”

    “所以以后你剩下的人生就是你自己的。”

    “我后面的人生是你给,所以我的命是你的。”

    没有一丝揶揄,贺兰靖说得认真。

    李悦双手扳过贺兰靖的脑袋,把他脸上的头发往后拨,“我只要你幸福。”

    “嗯。”

    轻轻地应承,贺兰靖此时如新生儿般纯净无邪。

    联合国估计自杀未遂的人数是自杀死亡人数的10至20倍,她在这个时空里为自杀未遂者也算做了点贡献。

    李悦这一放松下来,疲惫感席卷全身。

    “答应我的话不可以抵赖哦,我扛不住了,先睡会,吃饭再叫我,要你亲自叫我哦,不可以骗我。”

    今天的能量消耗对这具身体来说已经是很多,是以李悦一闭上眼睛就陷入沉沉的梦乡,听不见贺兰靖再在她耳边说些什么。

    感觉好像只睡了一会,李悦再睁开眼,房间依然是贺兰靖的房间,房间一地的酒瓶和散落的碎片都消失了,窗明几净。空气中取代酒气的是淡淡的豆香,自那几净处飘来,是这房间里原来没有的东西,一张老黄花梨木八仙桌和几个圆礅。

    “我就知道你差不多该醒了,洗漱下吃早餐咯。”

    从门外进来,贺兰靖一袭天水碧袍裳折射着外面的阳光让李悦的眼睛被晃了一下,受伤的手腕重新换了药包扎过,经过一晚的休息,已经可以不怕开裂,可以做些轻微的活动,脸色也已大好。

    “你这身水灵的,好像可以掐得出水来。”

    “一大早就开我玩笑,看来昨晚睡得不错。”

    拒绝贺兰靖亲自服侍她洗漱的举动,李悦自己动手。

    她只是不想让她帮忙止血的伤口又开裂,浪费自己的劳动成果,可不是心疼他昨天流的那些血。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女人每个月都有几天在出血,男人偶尔出点血能活跃造血细胞,昨天的量最多200CC,也就捐一次血的量,有些长得壮的一次还捐400CC。

    “我睡了那么久?怎么我觉得才睡了一小会?我没回宫,父皇该罚我了。”

    她要是又被禁足,那就躲不了云仙仙了。

    “你还好意思说,怎么叫都叫不醒,吓死我了,还好韦御医来了,说是过度劳累,只需休息足够便可,伯父那边我打过招呼了,不会罚你的,放心。”

    洗漱完毕,贺兰靖把李悦抱到桌子前,早餐和她在宫里用的一模一样。

    “我让厨子做的,不知道和宫里做的一不一样,你尝尝。”

    李悦喜滋滋地吃着馒头豆浆,边听贺兰靖对她的关心。

    “你这身子的病根我会想尽办法帮你除去,就算倾尽我王府的财力也要遍寻天下名医良药。”

    “名医就不用了吧,韦御医一直都很清楚我的身体状况。”

    纠正贺兰靖的口误,当然是她认为的口误,埋头继续吃早餐,没看到贺兰靖疼惜的眼神。

    “只要能治好你,花多少钱我都在所不惜。”

    “靖哥,你很有钱吗?”

    听到贺兰靖的话,李悦想起另外一个人,想起一个停滞的计划。

    “是有些,原来父王留下的和后来伯父赐给我的,怎么?”

    李悦随即把和池渊约定的事告诉贺兰靖,她相信贺兰靖会站在她这边。听罢她说的,贺兰靖果然没让她失望,尽管有些担心,还是一口应下。

    “你啊,什么时候能不那么热心肠。不过你放心,我这条命是你的,所以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用过早餐,管家就来报朱馞儒求见。

    “他倒来得勤快,昨天被我遣回去还不死心。”

    “是来说**欢的事吧,靖哥,你说我要怎么办?”

    “如果没有那个朱馞儒的话,接手倒是不错。”

    他的顾虑和李悦大同小异,两人最后还是决定见朱馞儒,不过那是在隔天。

    李悦告诉贺兰靖她要在这里蹭吃蹭喝,实际上是要看着他。

    自杀危机通常会持续24-72个小时,她在危机解除后就陷入昏睡,这是很不应该的,如果靖自杀的念头在她睡着的时候又死灰复燃,那她醒来很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他了。还有在说服他的时候,她一点都不冷静,只凭靖知道她跌倒就飞快去扶她这一点,就赌他还没放弃希望,对周围的人事还是有留恋。现在想想都有点后怕,她应该去蹲墙角反省自己在整个危机干预中的反应才对。

    贺兰靖知道她不放心,也没阻止,事实上,他也希望李悦能和他多呆会。

    竖日清晨,李悦一出世子府就看到仍在等她的朱馞儒。

    “二皇子这么多日不去接管**欢,可是有何顾虑?”

    朱馞儒一见面就开门见山,倒省去李悦不少功夫。

    “朱少这么冰雪聪明,应该知道我顾虑的是什么才是。”

    “如果是馞儒的话,二皇子自可以放心,在下不日将随主子远行,赠予的礼物中并不包括我,只是能否管得住那些小家伙们,还得看皇子的本事了。”

    “好,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一样,既然朱少都这么说了,再拒绝那就是拿乔了,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把事情了结,也好让朱少早日安心离去。”

    有双胞胎侍卫护行,贺兰靖还是坚持护送李悦去**欢,进门不久就听到里面有sao动,左佑兄弟和贺兰靖组成个三角形,把李悦护在中间,警惕着里面的动静。

    慢慢走近,听清是争吵声,还有摔东西的声音,劝架声,早上的**欢少有的热闹起来。

    李悦一行走到前厅,前厅已经有不少瓷器的碎片躺尸地毯上,肇事者不在意出现的四人,争吵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