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繁华已尽【卫映寒】
有人说，卫映寒是一个只会躲在女人怀里的人。 有人道，卫映寒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 有人哭，卫映寒是一个薄情郎。 从没有人说，卫映寒，你明明是很有才干的人，为什么要装成这么没出息的样子。在遇见你之前。 如果你看见了以前的我，你还未这样评判吗？ 整日醉迷花楼，和一群浪荡子弟在街上瞎晃，调戏民女，欺压百姓。那年，我十五岁。不懂世事，自暴自弃。也是我娘死得第一年。 在任何人眼里我是一个对任何事都无所谓之人，整日无所事事，纸醉金迷，笑容可掬。 那时候我比现在更混蛋，十六岁那年，夜晚留宿花楼，白日在各个赌坊穿梭，胸无大志，不求上进，万贯家产，被我挥霍的所剩无几，上百家仆被我辞去，只剩下年老李叔，念着旧情，誓死都不愿离去。 我拿短刀指着他，年少的我不识好歹，我横眉冷眼的说，如果你不滚，别怪了我手下不留情，刀枪无眼。 这个年迈的老人，那张仁慈脸庞，突然老泪纵横，他跪下来，祈求说，请少爷万万不要赶走老奴，如果老奴走了，少爷就真的是一个人了。 他毫无留情的说出了这个让我整日噩梦连连的事实，我不断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的是什么？不断在女人怀中寻找温暖又是为了什么？沉溺在赌坊中，又是为了得到什么？ 只是不想知道我是一个人。 我丢下短刀，绷着那张稚嫩的脸。声音冷若玄冰，我说，随便你。 可是这样，这个老人却笑了。像一个得到了糖果的小孩，脸上泪痕未干，笑容却万分欣喜。 就是这样的一个表情，让我的泪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我仓促的转身，不敢让任何人看见我的软弱。 听到父亲的死讯时，我没有哭；看到母亲拿着小刀隔自己的手臂时，我没有哭；见到母亲的尸体挂在房梁上，红色的舌头伸的老长时，我没有哭；在背后听到别人骂，没娘生，没爹养的混账时，我没有哭； 原来那些时候不是不想哭，而是寻不到依靠，不敢流泪罢了。 从此我不再出入赌坊，却戒不了那些女子温暖的身体，与温软的耳语。我迷恋她们的身体，眷恋她们的缠绵耳语，却无论如何也不肯看她们的脸。 我固执的认为，这是我唯一能留给那个要伴我终老女人的东西。 在十七岁，我遇见了丁骁，这个被称为战神的将军，那时一个白雾茫茫的早晨。 时值夏日，却感觉到隐隐的凉气，他穿过白雾，唤我的名字，来到我的面前，说要教我兵法。 那时的我，依然不识好歹，挥舞着手臂不断让他滚，长长的指甲划过那张长期被风吹雨打而略显憔悴的脸。 丁琛，你一定不明白，不过只是答应了你爹会保护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鞠躬尽瘁，以命相搏呢？ 你爹平生给我说过很多话，但是记得最清楚的是那个白雾茫茫的早晨，他将我抱入怀中，用父亲一般伟岸的身躯包容着所有的任性。 他说，以后我来做你的父亲。 说实话，我的心灵的确在一瞬间被撼动了。正是这样的一句话，正是因为你有这个伟大的父亲，所以我、弘景才会用命相护。正所谓，爱屋及乌。 我是如此，弘景是如此，以前的陆绝辰亦是如此。 我用双手捧起冰凉的泉水，用力的将泼到脸上，其实这次和你一起回宁阳，除了保护你的安危，还有——我要为你爹报仇。 冬天的早晨，格外寒冷，空气中弥漫着隐隐清香。就在这时，我听到背后传来了久违的声音。 他说，丁琛在哪里？ 我转身，而陆绝辰站在离我不远得地方，看着眼角下那颗邪魅的泪痣，我心里泛起一阵酸意。我笑，陆绝辰，你难道对老爷子就没有一点点的感情？ 他绷紧着脸，但自然上扬的嘴角却平添了几分柔和。他握紧剑，道，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丁琛呢？ 我没有说话，一个拿着伞的女子万般娇媚的走到了他的身边，丰盈的身子紧紧贴着他的身躯。 她说，丁琛再不远处的山洞里。 我急步上前，挡在两人面前，心里的恐慌在那一瞬间暴露无遗。我说，不可以。陆绝辰，你不可以伤害她！ 他推开贴在身上的女子，毫无掩饰的问，卫映寒，你是喜欢丁琛，对吗？ 不是。只是答应了老爷子要保护她。我像你问我时一样，没有丝毫犹豫的否认了。 他推开我，说了一句极其聪明的话。他说，我自有分寸。 接着，红橙黄绿青蓝紫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们没有多言，就挥舞着各自的武器到了我的眼前。 手无寸铁，手臂上还负着伤，可是我是这样就会认命的人么？我有大仇未报，有人未救。 我纵身一跳，跳到了几人身后，不等我站稳脚，他们已经转过身，来势汹汹地向我杀来。 面对这无眼的刀枪，我连连逃躲，却依旧逃不开被砍伤的命运，在跳向一个树梢时，腰间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接着更多的口子在我身后被划开。 我单膝跪地，一股腥甜涌上口腔，接着深红色的血从口中流出，这时才明白，剑上有毒。 其中一个人女人问，小哥，你明明有机会逃跑，可是为什么不走呢？ 我一声冷笑。他们怎会明白，如果你死了，那么我一个人活着跑出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时红老鼠拿着剑，露出猥亵的笑容，是要大爷我送你一程呢，还是你自己一路走好呢？ 慢着。问我的那个女人突然喊道，那个人在你地位到底是有多重要？能让你连命都可以不要？ 丁琛，我所做的一切，就真的那么像喜欢你吗？丁琛，难道我真的喜欢你吗？ 我的眼睛里泛起迷惘，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呢？怎样才算是喜欢呢？ 丁琛，我只知道我不喜欢看你难过，可以无条件接受你的脆弱，一遍又一遍的帮你擦干泪水。 我只知道，我想有一个家，而里面会住着你。因为有你的地方，我总是觉得很温暖、很安心。 这时我瞥见一抹银光从我挥来，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惊愕的发现，脑海里竟然全是你的面容。 第三卷【完】 －－－－－－－－－－－－－－－－－－－－－－－－－－－－－－－－－－－－－ 写这章的时候，我突然哭得很厉害。甚至把网名改成了卫映寒。== 我只是很心疼这样一个人，突然入戏般的感同身受。 现在所有的故事的才要真正的开始。当我们都变得成熟，变得更稳重，我们再见时，还会不会像年少时那般鲁莽？ 我希望大家会喜欢这个故事。还有很多很多的话。我们都还没有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