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灾后
以废弃工厂为初始位置的山火持续了两天两夜才被扑灭。 当然，这并非是因为粉尘爆炸所引起的火灾有多么剧烈，假如这种灾情出现在城市中，那除了会让民众恐慌外其实并不会造成多大的损害，因为消防车的水流足够灭掉这种程度的火焰。 而至于为什么这次爆炸能引起如此程度的山火，原因有三点。一是火灾位置太过偏僻，整座废弃工厂方圆二十公里几乎都没有人烟，即便是二十多公里外就是韩梅梅的老家，那里也只不过是个偏僻的小镇，而消防局大多只存在于大城市，因此消防人员在火灾发生很久之后才赶到现场，在那个时候灾情已经难以控制了。这次事件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很幸运了，因为林大虎和韩梅梅亲眼看见了火灾的发生，因此他们在回到小镇后就赶紧向众人通知了灾情，由此火灾才能在三天后被扑灭。如果要等到周边小镇的住民发现火焰后再进行处理，那后果不堪设想。 引起山火的第二点是因为工厂内的助燃物非常的多。这座工厂在被废弃的时侯并没有对工厂内的物品进行回收，很多机器和原材料都还堆积在工厂的库房当中，诸如粮食，纸张等。因此在粉尘爆炸发生之后，火势能够得以向四出蔓延。 最重要的则是因为这座工厂的周围都是大片的森林，一旦火势蔓延到工厂外，这些树木就会被迅速的点燃，火势得以由此蔓延到丛林的各处，等到消防队终于赶到的时侯，火势已经无法收拾。 就追责上而言，这笔帐几乎百分百算到了韩家的头上。那座废弃工厂原本就是韩家的产业，即便后来交给梁成管理，梁成也是在韩道的要求下替韩家办事，而那些未能处理好的易燃物自然也是韩家的责任，因此火灾扑灭之后，一个非常大数额的罚单被递交到了韩道的手上。 韩道眼都没眨的缴清了罚款，他并没有在乎这个，以韩家的家力别说是付点罚款，就是买下那几个山头也不是什么问题。事实上不止是罚款，他还给处理这次山火的负责人不小的好处，让他闭上自己的嘴巴，并且在上交的报告中也丝毫不提及一些韩道不希望流传出去的信息。 韩梅梅回家后一五一十的将废弃工厂中梁成的行为告诉了自己的父亲。韩道一下子难以接受这件事情，他没想到自己找来的“金龟婿”居然是这样一匹恶狼。在知道了梁成的所作所为后，韩道不禁感到一丝后怕，他不敢想象梁成要是对自己或者家里的其他人下手情况会怎么样。在知道梁成对自己的女儿动手动脚后，韩道恨不得生啖其rou。 尽管心里非常愤恨，韩道还是想办法把梁成的的行为掩盖了下来。毕竟那些绑架和虐杀事件发生的地点是韩家工厂，主使者梁成也是韩家的员工，他不希望这件事传出去影响韩家的声誉。虽然也有想过花钱堵住受害者家属的嘴，但一方面那些受害者本身就是些社会边缘人，没谁知道他们的出身。另一方面工厂离的大火几乎将在场的一切都烧成了焦炭，那些受害者的身份就这样成了永远的迷。 ＝＝ 让时间倒回到韩梅梅被绑架的那天晚上。施特劳斯双胞胎和李雷在逛了一会街后准备去和韩梅梅等人会合，却发现他们二人不见了踪影。当时莉莉还笑称二人幽会去了，可是直到晚饭时间韩梅梅和刘建明依然没有回到韩家大院，一群人才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那一天晚上韩道发动韩家的各个家丁去寻找二人的下落，他们几乎找遍了整个小镇的所有房屋，一直找到晚上9点，可那二人依然不见踪迹，甚至连一点线索也没有。韩道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韩母不住的流着眼泪，李雷出头丧气的蹲坐在地上，露西和莉莉更是抱在一起痛哭了起来。 就在接近半夜11点的时侯，韩家大门的门口传来刹车的声音，随后便是剧烈的敲门声。韩道一直守在门口没有睡，见有乔门神，他站起身打开了大门。当他打开大门时，他惊讶的发现，门外站着的正是自己的宝贝女儿，韩梅梅。 “爹！”韩梅梅一下子扑进了韩道的怀里，痛哭流涕。韩道感觉自己是在做梦，他没想到女儿仅仅失踪了一个晚上就回到了家。二人拥抱了好一会之后，她的同学们也应声赶到，几个人见面后激动的拥抱在了一起，没过几秒后李雷就被露西踢了出去。 看着眼前抱成一团的女生，李雷也非常高兴。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了一点不对劲。在女生们拥抱完之后，李雷拍了拍韩梅梅的肩膀。 “梅梅，建明呢，我怎么没看到他？” “建明他……”韩梅梅只是说了一下名字，一下子哭了起来。身边的人连忙安慰韩梅梅，但却并没有什么效果。这时林大虎走进了大门，在众人面前清了下嗓子。 “让我解释下这件事把。”林大虎叹了口气，“这件事跟我有些关系。” 在安顿好了韩梅梅之后，韩道给林大虎专门安排了一间房用于解释，林大虎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韩道，期间韩梅梅也冷静了下来，对韩道说明了自己的经历。在听完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韩道气的就要打林大虎一拳，但在提起拳头好一会后，韩道最终还是放下了拳头。 “李管家，把他先关到什么地方去，给我严加看管，过段时间我再找他算帐！” 林大虎毫无抵抗的被关押了起来，他早就想到了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这一刻他所想到的更多是解脱。 在从韩梅梅那里得知了刘建明家的电话号码后，韩道立刻拨打了电话。接听的人是刘建明的父亲，虽然在听到自家儿子被绑架的消息后刘父一下子就惊慌失措起来，但是在被韩道告知刘建明很可能有已经遇难后，刘父反倒是一下子冷静了下来。在挂断了电话后，韩道不禁猜测刘家的父子关系是不是有些问题。 虽然在回家之后韩梅梅就一直叫着要到工厂去接刘建明，但山火阻断了他们的去路。直到第三天早上，山火终于扑灭，韩道等人才跟着调查人员一起进入了废弃工厂被燃烧后的废墟。 整座工厂已经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现场不是被烟雾熏黑的墙便是彻头彻尾的残垣断壁。在韩道等人伸出一只脚准备进入工厂废墟时，调查人员制止住了他们，一方面是废墟十分危险，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不破坏现场。一行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工厂的废墟发呆。 由于韩梅梅事前就说明了刘建明的情况，调查人员进入现场后就开始分散寻找生还者的迹象，尽管他们并不认为这种情况下还会有谁能在工厂的范围内活下来，但毕竟韩家是本地的大户，调查员们自然还是要给他们卖个面子。 过了很长时间之后，调查员的领队回到了大门。见到对方回来了，韩梅梅赶紧凑上前去。 “找到建明没有？”韩梅梅显得非常激动，“快告诉我！” 对方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们在经过寻找后，并没有发现任何生还者的踪迹。” 韩梅梅的表情一下子呆滞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去世了。”领队补充道，“不排除他在火灾发生后逃离了火灾范围的可能性，也许他现在正在丛林中。不过鉴于到现在依然没有消息……” 领队叹了口气。 “我建议您做好心理准备。” 说完这句话，领队就重新回到火灾现场，开始调查现场遗留的各种证据。在领队走远之后，韩梅梅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建明！建明！你个大骗子！”韩梅梅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你不是说好了会回来吗，你这个骗子！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韩道想去安慰自己的女儿，但是他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安慰她。无奈之下，他只能蹲在韩梅梅的身边，想要通过这种方式给她一些依靠。 ＝＝ 根据调查员给出的报告，现场一共有35具尸体。其中有15具尸体堆放在一个没有顶盖的小房子里，还有6具则位于一栋楼房的三楼。虽然在大火的影响下这些尸体都成了彻头彻尾的焦炭，调查人员还是判断出这些尸体在被灼烧时并没有穿衣服，很可能是死了之后才被集中放置。这份报告并没能被提交上去，在韩道的影响下，有关那些梁成暴行的受害者的相关信息都被销毁掉了。 除此之外的尸体则和上面这些不大一样，这些尸体散布在各地，虽然也有被火焰所灼烧，但还是能从那些尸体上发现衣服的痕迹。现场发现了为数不少的匕首、手枪以及子弹壳。而最令调查人员感兴趣的则是两具尸体，一具尸体身上的手枪不是工厂各地散布的南部十四式，而是一把德制的卢格手枪，并且这个人身上的衣服碎片明显是西装的材质，调查人员判断此人应该就是这里所有人的领头。另一个人引起调查员注意则是因为一把匕首直接插进了他的喉咙之中，而且那样的插入方式基本只会是死者自己所为，这个人明显是在火灾发生后自杀而死。现场并没发现能证明死者身份的物品，调查员则非常惊讶于此人的自杀方式。 最终的公布出来的调查结果显示整个事件是由于工厂的管理不善造成的，工厂管理者梁成因为没有做好安全防范，导致库房员工吸烟点燃了仓库里的易燃易爆物，从而导致火灾的发生。作为工厂所有者的韩道在罚款单上签了字，并给了事件负责人一大笔好处费用于消去报告中不希望被他人知道的细节。韩道希望整件事情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免引起上头升阳人的注意。 ＝＝ 第四天早上，韩道睁开了眼睛。在经过了简单的梳洗后，他向韩梅梅的房间走去。当他来到自家女儿的房门前时，发现她的同学们已经在门口偷偷向里望去。 “小梅她怎么样了。”韩道轻轻的拍了下李雷的肩膀。李雷摇了摇头。 “从昨天晚上之后就那样子了。”露西也回过头来，满脸的忧伤，“毕竟像他这样的人就这么不见了，我也不能接受啊。” 韩道向屋内望去，韩梅梅此刻正在笑吟吟的用勺子将粥伸向前方。 “来，建明。”韩梅梅似乎非常开心，“这可是我专门给你准备的早餐哟，快来吃吧。” 韩梅梅的行为看上去简直如同热恋中的少女。然而在韩梅梅的对面，没有任何人坐在那里。 “怎么不吃啊，建明。”见到勺子里的粥并没有减少，韩梅梅不满的鼓起了嘴，“不吃东西可是会饿肚子的哟，你昨天晚上就没吃东西了，今天早上一定要吃饱才行。” 见到自己女儿这副样子，韩道欲哭无泪。 “该不会是见鬼了吧。”韩道叹息着，“也许只有小梅才能见到那小子吧。” “怎么会。”露西自嘲般的笑了一下，“只是她不能接受这件事情，因此在大脑中形成了一个幻影而已。” 想到这里，露西转过身，靠在墙上。 “你还真是个罪孽深重的男人啊，建明。” “我怎么了？” “你是个罪孽深重的男……啊啊啊啊啊啊！！” 门前的一群人如同见到鬼一般指着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的年轻男人。他看到众人观察自己的视线，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那个……我脸上没粘什么东西吧。” 刘建明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站在众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