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似梦是真
飞快爬上右边沙坡,漫漫黄尘中听见斜下方发动机远去的声音,于是快步跟着跑,翻过两个小沙包后看到了卷起浓尘的源头。我举枪便打,尘雾里亮起了两点亮光,是摩托的刹车尾灯,对方估计知道被袭,正在减速。 必须立即干掉这架摩托上的人后转移,否则等别的摩托赶来就麻烦了。我连滚带爬冲下沙包飞快赶过去,尘雾太大,夜视仪里灰蒙蒙的看不到对方,他们应该是藏在摩托背后。 不,不对,如果我是对方的话肯定不会躲在摩托背后,菜鸟才这样做,老手应该是在摩托附近选择掩体藏身。对方此刻肯定上报了我的踪迹,换成我是这个小队指挥官,一定会让他们尽量拖住目标等待其他方向的人来增援。想到此,我转了个方向往左边沙漠深处狂奔,与其干耗着去搜索摩托上藏起来的家伙,不如干脆绕过他们去打来增援的人,这叫什么?对了,围点打援,我军对鬼子、反动派什么的最喜欢用了。 一口气至少冲了两三公里后绕了过去,刚踹口气就看见远处地平线飘起的烟尘,一前一后两辆摩托。我测了下距离,大概一千七、八百米左右,有点远,往前跑了百多米找了个高点狙击位,等气息平复下来后瞄准头车的人,一口气点完弹匣里的余下三弹。 头车驾驶者中弹却没掉下车,估计没打中他的手肘而是打在装甲上了,毕竟距离还是稍远,用红外成像瞄准根本看不清对方装甲缝隙。不过他就算没死也疼得要命,被狙击枪打中头盔的感觉我体验过,跟被板砖敲脑袋差不多。 果然驾驶者估计晕死过去了,只见头车在地上滑行了一段后翻在沙里。跟尾那辆车身手不错,与头车那么短的距离居然给他闪避过去了,急停后车上两人立即翻身卧在沙地里不敢露头。对此我很不满意,因为这次只轻伤一人,不过现在离天亮还有六个多小时,老子有时间陪你们玩。 正转移地方又听见远处有扬声器喊话,这次不是科马洛夫,听声音是那个少校。“王,你听着,我承认现在拿你没办法,但你那些手下可不同了,他们都没死,有些还有呼吸,都可以抢救回来。我们已经找到了十具,我只要一声令下,他们……” 我cao!我一拳重重捶在沙子上。 “我要求你立即停止抵抗,放下武器出来投降,否则……你将是害死他们的罪魁祸首,是二十一个家庭的仇人……” 卑鄙无耻!我满腔的怒火集在心头无从发泄,双手在沙地上抓出两道深深刨痕来。 “我给你十,不,二十分钟时间考虑,考虑好后你放下武器走到一架无人.机下。十分钟后如果我们看不到你,你那些无比信任你的战友就……” 透过薄尘看见对方开始起身收拾翻到的摩托和伤员,我不敢再袭击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去却一点办法没有,只能用力捶着沙发泄着愤怒。 恼怒、焦虑、悔恨、绝望……我茫然无措。突然间想到了死,这不失为摆脱当前煎熬的一个办法。也许他们以后会把我描绘成一个无耻叛国者,一个杀害战友的残忍叛徒,但我又有什么办法?我身心具疲无力以继,他们太阴险了,我斗不过他们……可是塔西娅怎么办?她康复过来见不到我一定会急疯的,如果她知道我死了,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胡思乱想间似乎看见东北边的地平线隐约浮现弱弱的小亮点,飞机的航灯?它飞得很低,几乎是贴着山脊在飞,从灯态看是往我们这个方向飞来。如果没猜错是对方的援兵来了,来接他们返回石河的。 看着无垠星空与漆茫荒漠合璧出来那条无边无尽的地平线,似条永远走不出的墙,本以为我已经跨了出来,却发现依然被圈在里面…… 那飞机静悄悄的从火卫二下飞过,好像丢下一些东西。我把面罩焦距调至最大,是枚三伞朵的黑色降落伞,下面吊装着一座箱子。接着看见好像又下来一些黑色碎片,距离太远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航灯消失了,不知降落在西北什么地方。我忽然想假如能把他们的援军劫持做人质,是不是还能有一些谈判的筹码? 起身往先前看到那三伞朵降落伞下落的区域赶,二十分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只要能抢到一个他们的通信器应该还能拖延一段时间。他妈的,大不了同归于尽!如果救不了老兵们,等我把这些家伙一一杀尽后也自杀。 看到了,他们从天上空降下来的好像是辆车?从夜视仪里看见三个人正在给那东西拆伞索,露出的形状看起来有点象是车。视野之内没看到飞机,应该停在更远的地方,莫非后来丢下来那些黑色碎片是三角翼,下来的就是这三人? 把镜头转回来想看对方到底几人,猛然发现其中一人好像在对我挥手?我揉揉眼继续看,确实,那人正朝我藏身的方向挥手跑来。 我惊愕万分的打开保险瞄准来人。对方这时停下了,但夜视仪里依然显示一个小手指甲大小的人像在朝我招手。我紧张的回头左右四顾,并未发现他人他物,可以确定对方确实是在和我打招呼。对方开了小灯,一闪一黑好像是在给我打暗码。 我大着胆子迂回摸过去,看清空降下来的确实是辆车,车顶有个圆盘状东西,应该是战术指挥车。之前和我打招呼那人不见了,想必上车去了,难道我猜错了?来的不是石河的援军?车子转了个方向突然往我的方向开来,我早已迂回换了几个地方,也许只是凑巧跑到了他本来就要经过的方向罢了,只要保持不动,它是不会发现我的。 却见那车越开越近,已经不足五十米了还没有转向的意思,如果他一直这样开就将从我身上碾过去,我大惊失色下赶忙往旁边翻滚下坡,起身就跑。 刚跑没几米听见背后有人低声喊,“王!你给我站住!回来!” 听声音是个女人,而且很熟悉……我转头看去,果然是丽贝卡,她站在坡上朝我招手。 她已换回了以前那种修身的蓝色战斗服,没戴头盔,恢复了原来的典雅秀颜,长发被冽风肆意撩拔得凌乱飞舞,散发着瑟瑟的凄美,像朵百合垂立在寒风中。这一幕和我曾做过的梦境何曾相识,那是一片茫茫苍野,茫然无措中我听见一声召唤,一个刘海很长的女孩在朝我招手,她带我走过草地,趟过混沌,一路向东……
我仿佛置身梦中……踉踉走了上去,告诉她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一路往东到海边去追寻那即将破晓而临的光明……我轻牵起她的手,拢齐她凌乱的秀发,抬起她的脸想要抹去她的泪痕…… 她端详着我,一张精致如莲的脸庞,明眸中渗着盈盈秋水,听她喃喃轻语问“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不……不……这不是梦……”我突然幡醒过来,转头拍拍脑袋让自己清醒,这不是梦境,她不是刘海姑娘。 “你怎么啦?他们对你干了什么?李绮,把医药箱拿下来,他可能中毒了……”丽贝卡转到我面前,用手贴了贴我的额头后又想查看我的眼睛。 “丽贝卡,我没事,刚才只是……” “只是什么?” “刚才我以为我在做梦……” “做梦?”她疑惑片刻转而严肃的说:“别动,让我看你的瞳孔和嘴唇!” “别看了,真没事!”我把她的手挡开,转头下坡去找黑洞。前面懵懵懂懂莫名就上来了,黑洞拉下了都不知道。 找得黑洞上来看见她对着车发呆,就连姿势也还是刚才那个被我挡开时的一直未曾动过。她身边两米开外站着个低着头,捧着医药箱的人。 “丽贝卡,怎……”从拂面飘动的发隙间见她闭着眼,半咬着嘴唇,似乎在忍受着痛楚……我幡然醒悟,刚才我的无意拒绝伤害了她。我满是愧疚,低头低气道:“丽贝卡,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事,对不起……” 她睁开了眼睛,没看我一眼,什么都没说直径回到了车上。我亦跟上来不停的解释:“丽贝卡,我……我……之前错怪你了……我太愚蠢了……我简直是白痴……”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真的没事?”她一路扎起头发,从架上拿起头盔戴上,关了面罩,感觉声音生冷了许多。 “我?我没事,对了,快!快去救我那些弟兄,他们有事!” “我不是来救他们的。” “那你来干什么?” “我是来……来……你是我的犯人,我当然是来抓你回去的。” “丽贝卡,我求求你救救我那些弟兄,对方没多少人了……” “我为什么要帮你?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凭什么要帮你!你说!你凭什么又要我帮你!你说呀!!!”她忽然扬起头一连串斥问,越说声音越大,最后像疯一样的对我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