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杂役弟子
旭日东升，被暴雨侵袭了一夜的大地，散发着淡淡的泥土的气息。 嘉宁城东三十里，有一片山脉，这里山脉连绵不绝，虽没有多少巍峨奇峰，却也景色宜人。忽然一声钟鸣，打破寂静的清晨。 循声探去，在群山的围绕中，一座占地百亩的山门内，不时的传来阵阵钟鸣声。 钟声不断，一个个身着长袍，或背，或拿，或提着长剑的少年，缓缓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向山门内的习武场走去。 这是距离嘉宁城最近的一座山门，名叫七剑门。以剑修为主，剑法变化无常。掌门周末和其他六位长老，并称七剑。七剑门在此创立不足二十年，便在嘉宁城方圆千里内，有着不小的名气。 每日晨光初现，钟声起，便是七剑门每日的早课时间。所谓早课，便是七剑门的弟子，跟随长老们修习七剑门内的剑法，上清剑诀。 上清剑诀，只是一个很普遍的入门级的剑法，但是对于初入山门的弟子来说，却是最适合练习的剑法。而且上清剑诀练到深处，丝毫不比二品，甚至是三品剑诀差。 但是，这种情况，百不存一。据说，只有门内的掌门和六位长老，能够将上清剑诀发挥出三品剑法的威力。 一代弟子，二代弟子，以及刚刚入门的三代弟子内，根本没有一人能够将其威力完全的发挥出来。甚至有些人连一品剑诀的威力都发挥不出来，更别提二品了。 和这些前往习武场练剑的少年不同。在七剑门内拥有着不少的杂役，而这些杂役，有的是四五十岁开外，不能习武的普通人，还有着大部分十五六岁的少年。而这些杂役少年，大多是在测试资质时，被上天抛弃之人，所以被记名为杂役弟子，若是有幸得到长老的赏识，便可晋升内门弟子。 钟声消散，习武场的方向，不时传来少年们的哼喝之声。 一个杂役的院落，苦寒将肩上的两桶泉水倒入大水缸，见另一个房间，仍是房门紧闭，毫无动静，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擦了擦额头上细汗，走了过去。 推门而入，只见一个少年毫无形象的趴在床上呼呼大睡。 “蛮封，蛮封，醒醒！” 推了推床上的少年，苦寒唤道：“再不开工，等下就没有早饭吃了！” “别动，让我在睡一会！” 蛮封嘟囔了一声，翻个身继续睡。 看了看还不愿意起身的蛮封，苦寒不由的皱了皱眉，余光忽然瞥到桌子上放置着的，那把削的极像的木剑，顿时笑了起来，将木剑拿在手中。 “我打！” 剑身拍打在蛮封的屁股上，睡梦中的蛮封，顿时身体一震，捂着屁股坐了起来。 “干嘛呀你！” 蛮封一脸不满的盯着苦寒，又看了看苦寒手中的木剑。 “我好心帮你削了一把木剑，就是让你拿它来对付我的么？” “谁让你不起床？等下要是被老谢头看到，指不定怎么责罚你呢！”苦寒眉头一挑，振振有词：“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是，我谢谢您了，我的恩人！” 蛮封撇着嘴很是不满的嘟囔着，从床头拿起衣服快速的穿了起来。 苦寒手握木剑，挽了个剑花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还在穿衣服的蛮封笑道：“这把木剑不错，不过你还是快点吧，今天老谢头让咱们把外面的十缸水全部挑满呢，不然不准吃饭！” “不是吧？”一听要将院子中的十个大水缸灌满，蛮封顿时哀嚎一声：“那老谢头是不是随着头发的脱落，脑袋也坏掉了？” 苦寒回头看了一眼无人的院落，皱眉道：“就你话多，若是不小心让老谢头听到了，可有你苦头吃的！” 蛮封不屑的撇了撇嘴，却没有在反驳，因为他在那个老谢头的手中，已经吃过了不少的苦头。跟在苦寒身后，将房门外的两个水桶拿起，随着苦寒走出了院子。 苦寒二人所去挑水的地方，距离他们的山门，却是不近，一趟来回至少有两里路，更别提这种上下山的路程了。 气温渐升，已经送回一趟的蛮封，看着手中满满的两桶水，有些苦恼的道：“你说，当初掌门建立七剑门的时候，为什么不选择离水源近点的地方？” “鬼知道！”苦寒有些气喘的放下手中的水桶，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提醒道：“不过掌门的事情，咱们还是不要多说，不然...” “我知道，不小心被人听去，又要受惩罚嘛！”蛮封撇嘴道。 苦寒将石阶上水桶提起：“快走吧，按咱们现在的速度，还不知道要多久呢！” 蛮封挤眉弄眼道：“不是有我嘛？！” 二人很快回到山门，将水灌入水缸中。而在出门的时候，却是发现，自己口中的那个老谢头，谢昆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是出现在自己的院子外。 稀松的头发束在脑后，中间却是光滑一片的地中海。背着手，像是一只骄傲的企鹅一扬，典着大肚子，一摇一摆的走了进来。探头看了一眼院子中的水缸，脸色顿时一沉。回头看向蛮封二人：“你们就是这么干活的？到现在才灌满一缸水？这是要墨迹到什么时候？” 苦寒连忙躬身：“是是是，谢管事说的是，我们速度是慢了些，我们一定会在黄昏之前将这十缸水全部灌满的！” “黄昏？到那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谢昆很是不满苦寒的态度，看了毫无恭敬之意的蛮封，有些生气：“当初要不是见你还有一把子力气，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苦寒把你留在七剑门的！一个筋脉尽断的废物，山门收留你，你不但不思报恩，还如此的懒惰，若是正午之前，还未将这些水缸灌满的，你们今日的餐饭就直接取消！” “正午？”苦寒抬头看了一眼太阳的位置，顿时有些急切道：“谢管事，不是一直都是黄昏之前么？现在距离正午顶多两个时辰，根本来不及啊！” “来不来的及，那是你的问题！跟我无关！”谢昆冷笑一声，这时才将背在身后的右手伸了出来，原来谢昆的右手一只抓着一个小袋子，直接将袋子丢给了苦寒。 “这是你们两个的早饭，别说我亏待你们，吃饱了抓紧把水缸灌满，否则别怪我翻脸！” 说完，径直离开了院子。 看着谢昆远去的背影，蛮封脸色阴沉，恨不得将其暴打一顿：“这老家伙故意整咱们的吧？” “谁叫你上次将他的侄子打了一顿呢？看来这老家伙忍了这么久，终于是忍不住了。这些还算小事，只怕待谢峰回门，那时候才是咱们要注意的时候。” 谢峰，谢宕的兄长。剧传闻谢峰的实力已经达到了悟元境第四层。在二代弟子中，修为或许有些低，但是相比最近入门的三代弟子来说，却是高不可攀。而谢宕便是依靠着其兄长的名声，在杂役弟子内为非作歹。 苦寒淡淡的说了一声，打开袋子，袋子里两个有些发黄的馒头，上面还夹杂着些许的灰尘。 “给你吧，我不饿。” 看了一眼被苦寒塞进手中的两个馒头，还有些灰尘的馒头，蛮封看了看苦寒没有说话。他知道，苦寒并不是因为嫌弃，嫌弃馒头脏，而是因为自己的食量大。两个馒头根本满足不了自己！ “原来一人四个馒头，现在就剩两个了！还是两人的分量！” 蛮封心中冷笑了一声，走进苦寒的房间，将馒头放在桌子上。 苦寒提起水桶，面无表情的道：“走吧，争取在正午之前，将这十个水缸灌满，不然，说不准就不是不准吃饭这么简单了！这老家伙....呵！” 蛮封挑眉一笑：“你这也不怕那老家伙的惩罚了？” “我何时怕过？” 苦寒头也没回，走出了院子，蛮封嘿笑一声，跟上。 在苦寒蛮封二人奋力打水的时候，七剑门的早课，已经结束了。道路上的人流增加，也使得苦寒二人赶路有些费劲。既要小心躲避着那些弟子们，又要保证水桶中的水不会洒出去。遇到长老和一代弟子，还要不时的行礼。 虽说如此，院子中水缸内的水，还是快速的增长着。有些时候，苦寒实在累的走不动了，蛮封也是没有丝毫异议，反而让他在院子内休息一趟，自己一个人拿着一根手腕粗细的木头，直接将四个水桶串在一起。 对于蛮封的这种行为，七剑门的弟子们早已见怪不怪了。当初在苦寒请求谢昆，让蛮封留在七剑门的事情，不少弟子都知道。原本他们觉得苦寒在自讨苦吃，自己都无法照顾的周全，如何照顾的了一个失忆并且身受重伤之人。 但是，在蛮封伤势复原后，见识过蛮封的体力之后，不少人顿时改变了看法。到底是谁照顾谁，还真是说不准。但是对于他们二人的看法，却仍是没有过改变。 一个身孱体弱的废物，一个失去记忆的废物，哦不，应该说是一个失去记忆但是体力惊人的废物。 待苦寒休息好后，两个人，六个水桶，飞快的在山道间来回穿梭。待二人将十个水缸全部灌满，苦寒毫无形象的靠着水缸喘息时，谢昆再度出现在院子中，不过看着已经灌满的水缸，却是冷哼一声，递给了他们用餐的餐牌。 蛮封深吸一口气，和苦寒相视一笑，走到苦寒身边，将其拉起。 “走了，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