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白布
当苏晓真正在展台上挑选适合做婚纱的料子时，才算是见识了这个时代布艺的先进工艺。绸布也分好几种，有勾了花的，也有染了颜色的，还有渐变色和彩虹色……不过，单色布依旧是最多的。 白绸如雪，红绸丝血，黄绸如蜜……苏晓将掌心拂过绸布表面时，一片丝润的冰凉感随之而来，就好像摸着光滑的玉石一样…… 因为要做婚纱，苏晓便着重在白绸中挑选。 很快，苏晓就发现了一匹雪白的绸缎，虽说是丝绸，但是它织得并不密，而是稀稀疏疏的，还用同色的丝线勾出了枫叶形状。一看到这块布，苏晓眼睛一亮，这就是上好的纱呀！ 她将绸布从大堆的绸缎中抽出来，放在展台最显眼位置，然后指着它大声询问：“这匹布怎么卖的？” 苏晓的声音将几个帮工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其中一个年级较长的人问：“姑娘说的是那匹白色的纱绸？” 苏晓点点头。 小俊一直跟着苏晓身后，见苏晓挑了一匹稀疏纹路的布，好奇地问：“苏姑娘，你买这样的白绸做什么？” 苏晓只是回了一句，“有用。”而后就不再理会小俊，她开始挑选起普通的白绸。 帮工似乎并不知道白纱绸的价格，他仰头大声喊道：“掌柜的！掌柜的！” 一个老人随后从隐藏在柜台后的楼梯走下来，他年约六十多岁，须发皆白。不过面相看起来并不苍老，老人皱着眉头。不满道：“阿大！我不是说了有贵客到来，叫你不要打扰的吗？” 阿大随后垂下头。小声道：“有人看上那匹白露纱了！”然后，他便指着苏晓。 老人不再理会阿大，迤迤然走向苏晓，他也不看苏晓，而是一直看着那匹雪白的绸缎，然后道：“这匹白露纱我放在店里已经很长时间了，还真没人想买。姑娘若是诚心想要，给个实价，您就带回去吧。” 苏晓嗯了一声。然后再次将目光投向这匹透白的纱绸。这匹纱看上去卷的很厚，比上次云娘带回家的那两匹布要厚得多。云娘带回来的布为苏晓做了两身衣服，那这匹白绸至少可以多做三套衣服，就算是做为装点婚纱的外纱，也足够做上好几套的！ “还是老板您开个价吧……说实话，我对这些并不十分懂。” 老人细细的看着苏晓，叹了口气后开口了，“五两银子你看怎么样？” “五两银子？”苏晓惊叫道。心中却在感叹，怎么这般便宜。看上去很好的布料竟然只卖五两银子！ 老人点点头，“这匹白露纱其实只是早先一个纺线师傅大意之下，将纱线纺的过细，而后上机子织的时候。织补师傅并没有调整织机，而是继续按照原先的技术去织，所以才将这匹布织得过于稀疏。虽然后来让精于绣艺的绣工在上面绣花。但是还是没有摆脱它成为一块废料的事实。” 苏晓暗自庆幸，幸好它是一匹废料……不然。她还真是难以发现这样适合用来做婚纱的料子！可是随后，掌柜的一句话让苏晓雀跃的心跌入谷底。 “不然。我也不会将价格调到五两银子一丈的价格……” 什么……五两银子……只是一丈的价格？苏晓一愣，然后算计起来。按照一匹布十丈来算，这匹纱绸至少需要五十两银子！ 苏晓勉强冲掌柜的笑笑，然后指向另外一匹她打算用来当成婚裙的白绸，问道：“那这匹呢？” 掌柜也笑笑，“十两银子一丈。” 好贵！苏晓不自觉的吸气，而后带着讨好的笑容问：“难道不能便宜点？” 掌柜的摇摇头，“若是觉得贵，姑娘可以少买一丈。若是做内衬，一个大人只需要一丈即可。” 苏晓摇摇头，若是只是为李双双一人做衣。她带的银钱绰绰有余，可是，这次她来也是有私心的！ 她想多做一套……自己留着…… 苏晓对掌柜的笑笑，“若是要买，我自然不只做一身。我想每匹布裁三丈，不知道掌柜的能否给个实惠？” 掌柜的沉吟片刻，而后道：“白绸不能少，白露纱，我倒是能少收一些。” “三十银子各三丈你看怎么样？”苏晓试探的问，“若是能行，我现在就回家拿银子。” 掌柜的摇摇头，“四十两银子！” 苏晓叹道：“其实这披白露纱，估计除了我，也不会有人要，您老为什么还死咬着价格？”说完，苏晓作势离开。 掌柜忙道：“三十五！” “成交！” 苏晓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的定钱，然后道：“这是五两银子的定钱！我现在马上回家拿剩余的钱！” 说着苏晓就拖着小俊朝门外走去，走出门，苏晓还回头招呼掌柜让他不要将这两匹布卖给别人。 一出了绸缎铺子，苏晓就拼命的朝李家跑。 小俊在她身后使劲的追，追了好久才追上了苏晓，小俊气喘吁吁地拉着苏晓袖子道：“苏……苏姑娘，我向管家说……说我要随你出门时，管家给了我一百两……银票……” “你怎么不早说！”苏晓气的直跺脚。 就在苏晓带着小俊离开绸缎庄的时候，一个腰杆挺直的富贵男子带着两个扈从楼梯口下来。 两个扈从似乎有话要说，两人不约而同的放缓步伐，直到离富贵公子有好几步的距离，两人才交谈起来。 扈从A开口道：“公子刚才为什么不直接下去呢？” 扈从B回道：“你没看见刚才那个牛皮糖在下面吗？公子肯定是不愿意见她。” 扈从A道：“我看不像，你忘了昨天发生的事啦！公子进城的时候发觉有些累，便到街边的茶馆歇歇脚。上二楼时。却发现小郡主和温姑娘都在楼上，公子便没上楼。还驱散了我们这些人。”他顿了顿，“后来小郡主几人全部下楼。公子责令小郡主和温姑娘不要出声。小郡主她们下了楼，可是公子还一直站在楼道上不肯离开。” “那牛皮糖拖着公子一同滚下楼梯……公子不但没有责怪牛皮糖，还惩戒了那拨地痞！”扈从A有些不满，又带点好奇，“你说……公子是不是喜欢上了那个牛皮糖？”紧接着他又问，“对了，为什么你叫她做牛皮糖？” 扈从B回道：“公子怎么会喜欢那个牛皮糖？你觉得牛皮糖哪点比得上夫人？至于牛皮糖的由来……你才从京里来，不知道之前公子在别院的时候，牛皮糖的粘人劲！那简直就是：公子在哪儿。她就出现在哪儿！” 扈从A道：“那昨天为什么她又表现的那么冷淡？公子明明叫她不要走的，但是她还是走了！” 扈从B道：“听说，是脑子进水了……” 不知不觉中他们说话的语气大了一些。这些话自然落进白贤明的耳中。 白贤明猛的转头看了两个乱嚼舌根的扈从一眼，他目光淡然，可是两个扈从见白贤明这样看他们，立即低头止声，再不肯多说一句话。 白贤明走向绸缎庄掌柜，“千凰锦绣，你到底肯不肯卖？” 掌柜摇摇头。“公子，你出价太低了……不是我不肯卖，而是……” 白贤明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千两黄金不少了！我用郑国公大公子的名头压你。都买不到这一匹，不知道要怎样的权势才能让隋掌柜割爱呢？” 隋掌柜笑笑，而后低下头。却不说话。郑国公大公子……仅仅只是大公子罢了，又不是世子…… 白贤明将目光落在展台上最为显眼的那匹白绸布上。淡淡道：“若是我说我买了是要送给彤玥郡主的呢？隋掌柜怎么看？” 隋掌柜尴尬的笑笑。 看隋掌柜的样子，白贤明便知道。若是这次他再提要买那匹“千凰锦绣”，隋掌柜肯定会同意的…… “咦！这匹白绸为什么这般奇特？刚才那位姑娘要的就是这匹绸布？” 隋掌柜将苏晓看重的另一匹普通白绸放在稀疏白绸旁边，“她要了两匹。” “这两匹布，我要了！”说着，白贤明从怀里拿出了五片金叶子丢在放满布匹的展台上，“这个应该够了吧？” 白贤明付了钱，便潇洒离去。两个扈从一人一匹将布匹抱着，跟着白贤明的步子离开绸缎庄。 这一切发展的太过迅速，年老的隋掌柜竟然还没有反应过来，白贤明三人的人影便消失在绸缎庄门外的人流中。 隋掌柜看了看展台上的五片金叶，又看看手中的五两碎银子，无声的叹了口气。 …… 苏晓从小俊手里拿过那张百两银票，飞快的按原路跑回绸缎铺。可是等待她的却是隋掌柜苦巴巴的老脸。 “这位姑娘，实在对不起，您的定金我只能还给你了。您要的两匹布都叫另一个人选走了……他的速度太快，我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实在对不起！作为赔偿，本店愿意无偿赠与你一丈白绸。” 苏晓失望地接过掌柜还给她的五两碎银，她要的并不是普通的白绸，要的是那匹稀稀疏疏的纱绸！不过面对掌柜给予的一丈白绸，苏晓自然是大方接下。这一丈的白绸，她可以带到空间去加工，让之变成纱绸。只是白绸的价格太贵，所以苏晓才直接选取价格低一些的纱绸罢了。 苏晓拉着小俊再次踏上回李家的路，由于出师不利，苏晓一路上都没有什么兴致。至于其他的绸缎铺子，苏晓已经没有了闲情逸致去逛了。 她只能安慰自己，或许李家有白绸的存货。 回到李家，日头已经奔上了日中。 李家众人也开始忙碌起来，烧中饭的、收拾行李的，、贴红纸的、整理嫁妆的…… 苏晓将那一百两银票交还给小俊，然后回了后院。 云娘正在房间里收拾东西，见苏晓垂体丧气的回来，便问道：“怎么没精打采的？” 苏晓摇摇头，不说话，但她看到云娘收拾东西，便好奇地问：“娘，你收拾东西做什么？” 就在此时，小淘手里抱着两匹布，站在苏晓房前敲门，“苏姑娘，有人送东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