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恍如隔世
再次睁开眼时，她依旧躺在水中，只是这时她的嘴巴里含着一根麦秆用以呼吸。一个男人看她醒来，便牵着她的衣摆朝水岸走去。水不深，虽说是走，其实和爬差不多。只不过是面朝水面倒爬。 晓由着男子引领，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这里是什么地方，她怎么会在这里？ 在距离岸边三四米远的时候他停了下来，用手指了指岸边。示意她等一等。 她狐疑的点点头，目光穿出水面朝岸边望去。 一个妇人跪在岸边哭，哭声有些嘶哑，显然是长时间哭泣造成的。她周围围着一群人，衣着打扮像极了农夫，有的手中还握着锄头。只是，只是为什么他们的衣着发饰如此奇怪？ 想着，苏晓便望向身边的男人。虽然浸在水中，但是却丝毫不影响她观察他。虽然只是一个侧脸，但是线条十分的细腻，高挺的鼻子，精巧的唇，嗯，帅哥一枚。他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只在头顶上盘了个发髻，并用发冠束起。衣服是丝绸的并且覆盖全身，腰部缠着一条绣着柳枝的腰带。长衫的下摆由于泡在水中而向水面浮起，所以这时他便不再牵着她，而是改用双手将衣摆压下，免得浮上水面。所以苏晓能清晰的看到他下身穿着丝绸长裤。这样一身服装是她前所未见的，如果非要说，那也是在古装电视剧里见过而已！ 似是觉察到苏晓的目光，他看着她点点头，并用中指竖在唇边，然后指指岸边。 苏晓有些狐疑的转过头，撇撇嘴，并把他当成某个古装发烧友。长的好看就好看了，但是苏晓最见不得男人留长发。 岸边的跪坐的妇人依旧在哭泣，并时不时的用粗布袖口擦去泪滴，呜咽道：“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为什么你要这么傻……这么傻！” 人群中一位站在众人中心的老者轻哼了一声：“小武他娘，你也别怪我们狠心，实在是苏晓太……太……”老者似乎一时想不出形容词，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老者身后的一个相貌精致的三十多岁的妇人接过话头很恨道：“太不要脸！年前说好了许给我家浩哥儿，可是这才几个月不到，却又勾搭了别的男人，我家浩哥儿虽说只是个秀才，可是没准明日就成了举人老爷！看上苏晓那也是她的福分！” “福分？福分？”那跪坐在地上的妇人突然从地上爬将起来，然后指着那精致妇人，她哑着嗓子，“我云娘何时接过你家的礼，你又何时请人来订的亲？我家晓儿和你家浩哥儿半点拉扯都没有！你们，你们不就是欺负我们家只剩下我们娘俩儿，要是苏武在家，怎么也轮不到你们！我可怜的儿啊……” 她发髻披散泪水糊面，平日一双秀气的大眼此刻布满血丝。云娘在众人的印象里一向是个软性子，嫁过来二十几年，从未说过一句重话。知道她痛失女儿心中气愤，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又想到在县城的苏武，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随后又安慰自己，就算他苏武能回来，难道把他们全部抓起来？法都不责众，何况原本就是苏晓做了错事。这样想想，众人的心又沉了下来。 浩哥儿娘也退后一步，原本嚣张的气势自然弱了不少。她是个好面子的人，知道儿子喜欢苏晓，并且死心塌地的要迎她进门。以前苏晓虽然恶劣，但是至少守礼。而现在……她是如何都不能接受一个和别的男子有过拉扯的女子。 喜欢别的男人，其实也没多大事，可是关键是她竟然……说来也幸亏和苏晓有牵扯的那个男人离开，不然，她还真没本事把苏晓给逮住。 看着苏晓被几个汉子装进猪笼，然后扔到村口的鱼塘里，浩哥儿娘心中的怨气顿时解了大半。可是在看到云娘那一双充满仇怨的双眼，她心中的怨气又再次被激出来。“她是和我家浩哥儿没有什么牵扯，但是你也别忘记她是一个未出阁的丫头，乡里虽说无多大的规矩，可是我们的脸面却还是要的。一个口口声声说着要嫁给人家白公子，可是也不想想人家白公子早就娶了亲，并一再言明不想和苏晓有牵扯。可是你教出的好女儿，竟真的能做出那等事！你叫我们苏家村如何在乡里立脸面！” “别说了！别说了！”那妇人蓦地又哭了起来，身形也有些不稳，似是要向后跌去。虽然苏晓离岸边还有好几米的距离，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想伸手去扶一把，却被身边的男子按住。 “我偏要说，你教的好女儿竟然想着买通那别院的下人钻进人家白公子的床！”浩哥儿娘哈哈一笑，“可笑的是，那苏晓竟然上错了床，要不是柳侍卫那晚喝醉了酒不省人事。说不得你那好女儿此时早就失了初贞！不过你也要感谢我们，让你女儿有个完璧之身去轮回，在阎罗王面前也能存那么一口气儿……” “好了！”老者手中的拐杖重重的跺在石板上，砸击声响起，四周具静，他怒道：“浩哥儿他娘，你别说了。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小武他娘，若是纯亮在，想必他也是同意的……” 一直支撑着云娘站立起来的力气，在听到“纯亮”二字时，便轰然倒塌。她跌坐在地，自言自语到道：“晓儿，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好好教导你……是我的错……是我的错！纯亮，我对不起你呀，对不起你！” 似怨似叹，如泣如诉，苏晓的心竟然毫无来由地隐隐作痛。 一醒来，便看到这么一出戏，苏晓的心已经被岸上发生的事全部塞满。她甚至没有去思考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她记得明明被魏晨设计溺死在泳池，那种窒息感到现在还如影随形。可是早该死去的她为什么醒来却来到这里。这个明显和她原来世界不同的时空……此刻，她所有的心神都被岸上的妇人引去。 岸上的人群渐渐散去，期间并无一人劝说云娘。似乎那叫苏晓的女子的的确确是他们村里的一害一般，他们走的那么决然，果断。并不想与云娘做任何的接触。 当岸上的人们只剩下妇人时，身边几乎被她无视的男子终于从水里站起来。苏晓也痴痴的站起来，缓缓向岸边游去。一出水岸，一阵凉风陡然吹来，苏晓不禁打了个寒颤。直到他们两个上了岸，那妇人才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看到原本应该死去的女儿出现在面前，云娘并未被吓到。但她也没有高兴的扑上来，而是先用手掐了一下大腿，直到确定她并不做梦后才从地上站起来。 “晓儿，晓儿……”妇人一下子跑过来抱住她，丝毫不介意她浑身湿漉。 苏晓几乎是下意识的推开她，但是身边的男子却无言的抓住她的臂膀。苏晓挣脱不开，便任由她抱着。开始回忆起刚才发生在岸边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