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对手
心往一处想，远路也变成了近路，弯路也有了捷径可言。 三人顺着土坡而下，没一会儿功夫便隐约看到远处有灯火闪动，离得稍微近点，却是一处很小的村庄，看样子也就十来户人家，有光亮放出的正是村口处的一家。 “是处饭馆，人还不少。” “前辈的目力果然非同小可，小痴佩服。” “主要不是目力，只是闻到了饭菜的香气，这家的菜应该是很得味的。” 龙小痴没再多说什么，眼下是风吹过去，这样都能闻到，说与不说都是一种匪夷所思的能力。 李强并未理会二人，只是盯着远处一连串灯火出神。联排的房子，能够想象出内里的热闹，但外面却是冷清异常。 单打独斗，李强不是二人的对手，但若说经历，二人同李强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此情此景，李强第一个想到的是聊斋，那部言鬼怪如数家珍，叹世间人不如鬼的不世之作。 果然聊斋，推门而入，六张桌，六只蜡，连个人影都没有，与想象中的宾客满座大相径庭。 “有人吗？” 不知是不是真的饿了，疯僧坐下来拍着桌子喊道，哪来还有前辈高人的风范。 李强，龙小痴不好多说什么，也跟着坐下来。不一会功夫，一妇人从角门探出头，而后一溜小跑来到桌前，未曾说话，先抿嘴一笑。别看发髻高挽，已为人妇，这一笑，还真有点祸国殃民的意思。 “呦！这姑娘长得可真俊，多大了？许配人家了么？” 一定是饿了，疯僧不愿听妇人絮叨无用之事，啪一拍桌子，道：“来者为客，你招呼的是哪一个？” 妇人面露不悦之色，道：“还有位大师，不知想吃点什么？” “素菜即可，随便来一些。” “后厨！炒菜！土豆片，土豆丝，溜豆腐，素的，大师快饿死了，几位稍坐哈。” 李强盯着妇人妖娆的背影，心中生疑，却又不好多说。 不一会功夫，三盘热菜，一碗蛋汤端到桌上，妇人站到一旁却未离去。 “店小，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几位慢用。” 妇人话音未落，一只苍蝇闻香而至，落在盘边，前腿刚捣腾了两下，便倒退回桌上，俨然忘记了还有一对翅膀。退着退着开始打晃，再走两步，仰面栽倒，不再动弹。 李强看得真真的，将拿在手中还没捂热乎的筷子放回到桌上，转目光看向妇人。 “菜太香了，没办法，连苍蝇都陶醉其中，咯咯咯咯……” 妇人人畜无害的表情落在李强眼中，蛇蝎一般，便想起身呵斥。哪知刚有动作，却被一旁的龙小痴制止，耳边传来吸吸溜溜的声音，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疯僧都吃上了，普普通通的几道菜愣是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尤其当熘豆腐都扒拉开时，一股淡淡的绿气飘荡而起，疯僧却还在赞不绝口时，李强有种要失去亲人的感觉。 吃惊的不禁李强一个，妇人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那可是足足三倍的量啊，吃这么多，别说是人，大象都死了，这还往里填呢…… “再给我来个素拍黄瓜，多放点醋，降降火气。”疯僧意犹未尽，低着头说道，丝毫没把李强的惊骇看在眼中。 “黄瓜……黄瓜卖没了……”妇人支支吾吾的回应道，脑袋里想的是毒药还剩下多少。这几天用的多了些，还没来得及补货。 疯僧猛的抬起头，吓得妇人倒退了两步，靠上身后的桌子菜勉强站稳，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这还是人么？脸都绿成那样了，愣是没事。 “是不是很奇怪？百试不爽的剧毒怎么会对一个老和尚不起作用？哈哈哈哈，药来自地府吧！实话跟你说，买的没有卖的精，地府里做买卖的又怎能轻信。你买到的是假药，对付一般人还行，就是我面前这位姑娘，也顶多是稍感不适。小痴，尝一口给她看看。” 疯僧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轻轻将那盘土豆丝推向龙小痴。 龙小痴看了眼，努嘴说道：“我不吃，方才都落苍蝇了。您有不知饥饱之腹，有好生之德，抓紧时间都吃了吧，我再看两口就饱了。” 妇人眼见着事情败漏，一老一少对一盘掺着剧毒的菜使劲，没准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 如此想着，妇人迈着碎步往后厨撤，眼见着就要逃出生天，又把目光落在李强的身上。心道：这年轻人有意思啊，不置一言，安静的像个熟睡的婴孩，难道他才是三人中的头？还是那种托关系上来的傀儡！ 本着假药也不能白白浪费的原则，妇人准备将李强一同带走。谷中的毒尸还差十具就满千数了，荒郊野岭的着实不易。千毒尸王一旦成型，带在身边还怕得谁来…… 更高追求所形成的欲望吞噬着妇人的胆怯，一瞬间决定铤而走险。两步窜到李强身后，伸手搭在其肩头，说道：“小兄弟，jiejie看你还不错。交友需谨慎，要交不如交jiejie这样的，跟我走吧！” 说时迟，那时快，妇人手底下的功夫也确实不弱，仅仅是一搭，便卸掉李强运用并不算很熟练的混沌之力。 龙小痴本欲施救，疯僧的眼神先一步飘过来，电光火石间，妇人已经带着李强不知去向。 漆黑的夜色中，妇人喜笑颜开，对自己的判断力大加赞赏。果不出所料，那两位有能耐的已经厌烦被一个窝囊废管束着，巴不得撇了干净，倒让自己捡了个便宜。 李强受制于人，却丝毫不在意。疯僧的那个眼神，他比谁都清楚。想当初，就是那眼神通杀了好多拥有悲天悯人之心的人。求情的他人，求饶的自己，换来的还不是一样没日没夜的奔跑…… 没了妇人的饭馆，就像没了魂魄的生命，冰冷异常。疯僧依旧同龙小痴对坐，桌上的剩菜早已凉透，化作一滩滩汁液，在盘底闪着翠绿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