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世 母亲节赵mama番外
这是发生在初夏，安安被领养回家后不久的事。 赵mama做了一个梦。 她知道自己是在梦里，但是她自己怎么也想不到办法走出去。这地方看起来是个游乐园，周围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这让她有些怕——她一个老婆子，除了偶尔跟着女儿们逛逛商场，去的人最多的地方就是菜市场了。现在有了小孙女要照料，更不敢随便出门，就在自家花园开了一块菜地，连菜市场也不怎么去了。 对了，安安！云云去上班了，她又出了门，她的安安还一个人在家里。 她得想办法先出去。 赵mama艰难地逆着人潮，朝大门口走去，凉快的天气，硬是挤出了一身汗。 “mama……”一个小猫似的声音喊着。 “云云？”赵mama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去，却没看到人，再一回头，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两个粉红色的大棉花糖。怎么回事？她只有云云一个女儿啊？ 她的云云……她的云云还在里面！可是……安安？ 哎，她手脚快点就赶上了。 赵mama又顺着人潮往里面挤，挤啊挤啊……仿佛永远看不到头似的，但是还没找到她的云云。 突然，不知道怎的，人群突然躁动起来，裹挟着她离那道细弱的声音越来越远。 赵mama急得哭了出来，嘴里喊着：“老赵，老赵……” 喊到一半，她停了下来，眼里留下了泪水。老赵那个没良心的，早就丢下她们娘仨走了…… 唉！不想那些，先找云云。 “云云！云云！”她大声喊着。 “mama……” 她低头，云云正紧紧抓着她的衣摆，小脸上满是泪痕，怯生生的，看得她心疼极了。 “宝贝！不是让你们乖乖等mama回来吗？”赵mama一把抱起小女儿，在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安慰道，“不怕不怕，mama来了。” “呜呜呜，jiejie……jiejie……”云云喊着，一边指着。 她顺着看过去，角落处，一个短发的小女孩软软地瘫倒在地上。 “瑶瑶！”她喊了一声，然后发了疯地想要扑上去，“瑶瑶！” 她大声喊着，然后猛地一起身，醒了，但是却不是在别墅的沙发上，而是在一个极为舒适的包房里，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正一边搓着麻将一边催促她，“哎，洛大姐，别愣着呀。” “啊，好。”她呆呆地应着，开始跟着一起打麻将。打了三盘，都赢了，其他三个人一边笑骂着，一边从自己面前抓了一把红钞票堆到她面前，加起来大概有一两万。 “这、这么多……”这可比她以前三个月的工资还多。 “哎呀，就图个乐子嘛。”女人笑吟吟地说，“不过洛大姐，你这手气可真够好的。不如，下次咱们去澳门玩好了。” 听人夸手气好，她正心里美着，听见去澳门，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家里一大堆事……对，云云该放学了，我该回家做饭了！下次再玩儿啊！” 女人顿时拉下脸来，阴阳怪气道：“哎呀，住那么大栋房子，怎么还要自己做饭呀？” 赵mama把钱收好，赔着笑脸说：“云云学习辛苦，我帮不上忙，只能给她做做饭洗洗衣服了。我走了啊！” “这天还早呢。再来一把？就一把！” “不早啦不早啦。”赵mama一边说，一边分了一半的钱出来，“这，结茶水啊。” 那三人面色稍缓，朝她挥手，“去吧去吧。” 赵mama憨憨地笑着，出了包厢，本想朝家里走去，却不知怎的上了天台。 天台的风真是冷啊。她搓着肩膀，四下张望着，却看到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瘦弱的女孩子，正站在天台的栏杆外。 “云云？”她慌了，踉跄几步，跑过去，“云云！别做傻事！这里待不下去，mama还给你留着大房子，咱们卖了它去国外！” 洛云云转过头来，苍白的小脸上神情麻木，看着她，说：“mama，你还记得被我害死的jiejie吗？” 赵mama愣住了，头疼欲裂，“瑶……瑶瑶……我的瑶瑶……” 洛云云跳下了天台，传来一阵沉闷的撞击声。赵mama连忙跑过去抓住栏杆往下看，整座城市被淹没在血海里。 “云云！云云！” 那一刻，她甚至不怕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只是怕她的孩子没有安身之所。 为了找到她的孩子，她跳进了血海里，不断地游啊游，可是一无所获。 突然，一阵小孩的哭声响了起来。她循着声音看去，海面上竟然飘着一个纯白色的摇篮，摇篮里，是安安在哭。 “安安？安安！”她奋力朝那个摇篮游了过去，好不容易才抓到摇篮的边沿，突然感觉身体一阵后仰…… “呜哇呜哇……”沙发旁，婴儿车里，一个小小的女婴在哭着。 赵mama擦了擦汗，嘀咕了一句，“可折腾死我了……”又是瑶瑶出事又是云云出事的，她一个旱鸭子，竟还游了那么久，她老婆子活这么大岁数，也就年青时候跟着老赵游了几回呢。这梦也够吓人的，等照顾完安安，就给她们打个电话问问吧。 “饿啊饿啊，你个仙人板板哦，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喊饿呀，什么时候能端着你的小碗自己刨饭啊？”赵mama唠叨着，满是皱纹的脸上满是慈祥的笑意，很快就冲好了奶粉，“好了好了，快吃，这是你姨姨从外国给你买的，该不是那些黑心的。”说到黑心奶粉，赵mama啐了一口，念了句什么，又继续说，“你乖乖地吃了，早点长大，好去上学堂，将来有出息了，养你mama啊。” 安安眨巴着大眼睛，调皮地吐着奶嘴，又咯咯地笑了。 “你个小捣蛋。”赵mama，阿不，应该是外婆了，她捏了捏孙女儿的小鼻子，“还闹脾气了？” 安安蹬着有劲的小腿，笑得更开心了。 她外婆妥协道：“好好好，你有没有出息以后说，现在先把这瓶奶吃了，快冷了。”说着，又换了奶嘴的角度。 这个角度合适了，安安不闹了，乖乖地吃一天中的第不知道多少顿。 祖孙俩正牛头不对马嘴地掰扯着，院子的门开了。 赵瑶和洛云云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了，“妈、安安、贝贝！我们回来啦！” 屋门口被拴着晒太阳的贝贝，在窝里翻了个身，懒洋洋地喵喵两声，随后又枕着院子里的阵阵凉风睡了过去。 “安安，mama和姨姨回来喽。”赵外婆给安安压了压围嘴，笑着说。 安安也冲她张嘴笑着，露出长了两颗乳牙的粉色牙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