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山色不知秦苑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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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翘叹了口气:“自作孽不可活,明明知道是陛下最忌讳的,可怜你这副好样貌,生生糟蹋了!” 皇帝不要的女人,谁敢要,送出宫去,连个傍身的依靠都沒有。 朵日剌你当真糊涂,自讨苦吃! 那姑娘一把拉住芳翘,惊吓过度的她说不出完整的话:“求……求你……别让陛下……杀了我……” 黑紫的唇瓣上覆着一层火红的颜色,此时看着,竟像是天大的讽刺。 芳翘点点头:“别怕,我送你出宫。” 那姑娘点点头,拉着芳翘站起來。 昭衍坐在高座上,面色不愉,一手点在桌子前,敲得铛铛响,下首跪着朵日剌,一席红衣扎眼,眉目间满是不平。 昭衍喝了两盏茶,外面忽然狂风大作,大雨噼里啪啦地落下來,飞溅的尘土进了屋,朵日剌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风寒夜凉,他的气也缓得差不多了,刚要唤她起身,就听朵日剌在下面幽幽來了一句:“昭衍,我不甘心。” 他倾身前去,胳膊压在膝盖上:“你还想要什么?” 朵日剌抬眸,狠狠地盯住他:“真是可笑,你生而名衍,可曾为皇家开枝散叶?不近女色是皇帝该做的?你为秦羽蹊守身如玉,我看她根本就不稀罕!那每日每日往返于卫清的探子,谁还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她每说一句话,昭衍的眸色就阴沉一分,他攥紧了拳头,怒极反笑:“那又如何?” 朵日剌又重复一遍:“昭衍,我不甘心。”只是这一次,她声音渐渐低下。 “给你权位,给你族人抚恤,给你风光无限,让你执掌内廷,朕真不明白,你的野心怎么就那么大,你的良心又到哪里去了?”他起身,走到朵日剌面前:“而那些不能给你的,你就不要惦记了。秦羽蹊与你终究不同。” “她根本就不懂得珍惜!而你!昭衍……作为一个皇帝,如此卑躬屈膝地讨好她,不觉得屈辱吗?!” 昭衍看着她,静静地看着她,突然大笑两声:“我愿意为她做的,我都会去做,你有什么资格埋怨她?” 他蹲下身,伸手掰住她尖尖的下颌,往前一扥,低沉着声音一字一句道:“屈辱?真可笑,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指责朕?” 朵日剌怒火攻心,只差一口血喷在昭衍的脸上,她用尽全力甩开昭衍的手,下颌疼的仿佛要掉下來…… 她算什么东西……她就是皇帝试图躲避立后的工具……愤愤不平是因为最近得到的太多了……权位真的可以迷惑双眼,明明连帝王的枕席都沒触碰过,还傻傻以为自己就是一手遮天的宠妃了…… 睁开眼闭上眼,满脑子都是昭衍讽刺的笑! 她这颗心,拿去喂狗,都比让他一次次羞辱來的舒服些…… 朵日剌颓然地跪在原地,昭衍慢慢起身,往座上走去:“滚吧,日后,永远,别让朕再看见你。” 她颤抖着手,死死扣住地面。 “朕会忍不住要杀了你。” 永定宫外的风雨磅泼,就像天宫的池塘漏了个洞,噼啪打在全身,好疼,仿佛被打出成百上千个血孔,她的发髻松散,乱七八糟地糊在脸上,鬼魅一般。朵日剌无目的地在雨中奔跑,长裙上的腰带不知何时掉下,她不小心一脚踩上去,整个人扑倒在水洼里,胸前火辣辣地疼着,两只手掌就要被撕裂开……她大喊一声,一拳捯在地上。 雨势未停,宫道上沒有一个人影,整个世上就剩下她一个了吧……朵日剌站起身,往前踉跄了几步,又跑起來,只余下一条宽长的红腰带留在水洼中。 她身上的怒气沒有因为发泄而少一分,反而越积越重。 她猛地在官道上停下,沉沉地喘气。 “秦羽蹊!你只是个宫女罢了!我朵日剌!不会认输的!”她在雨中仰起脸,大雨冰凌似的扎在脸上,这样好些,她的双眼腾腾烧着燃着,疼痛要把她埋沒了…… 朵日剌目眦欲裂:“杀不了你,比不过你,我也要毁了你!” 她转身朝冷宫的方向跑去…… 李贵妃造贬后住在西楼,她白日看着正常,晚上入夜就开始害怕,常常一个人坐在门框上,喃喃着:“殿下……臣妾头疼……” “殿下……您在哪儿啊……” 那副只能由昭衍寻來的万能药沒有了,她常常浑身上下不痛快,以前他会揽着她的肩膀,两个人只在榻上静静地坐一会,她就活蹦乱跳了。 可被贬的那日,他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敏虹坐在屋子里缝昨日被李贵妃扯坏的袖子,外面雨大风大,烛火被吹得明明弱弱,她总是看不清针眼,干脆放到一旁不理了。 她的身子每况日下,咳嗽的时候全身都在震颤。 敏虹起身,拿起披风披在李贵妃身上:“小姐,这雨真大,您进屋歇歇吧。” 李贵妃以手支颐,闷闷地摇摇头:“我刚才还在想,陛下何时让我回府见爹娘,就算他不原谅我,不想见我,放我回家也好。” 敏虹帮她系好披风:“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奴婢昨天刚呈上的帖子,指不定明日府上就來人接小姐了。” “真好,从來沒有这样好过。”她歪着身子靠在门框上,双手交叉在一起紧紧握着:“敏虹,你也随我一起回去,我们还跟小时候一样,一起看话本子,一起绣花,你绣花手艺好,可不要嘲笑我……” 敏虹点点头应下,又笑道:“小姐的脾气虹儿还不知道吗,虹儿不敢嘲笑小姐。” “你说,这宫里是不是很多人……很多人都在嘲笑我……”她仰起头,望着远远的天际,凄楚地问。 敏虹静静蹲在她身边,揽着她愈发瘦弱的肩膀:“怎么会呢。” “本宫是贵妃,沒有人敢嘲笑本宫……”她靠在敏虹身上,两个人看着面前哗哗而下的寒凉雨帘,她伸手想触碰,却发觉这雨离她还很远。 就在她们主仆二人享受一刻的舒畅之时,门口朵日剌扶着墙,一步一步往里走着。 她红衣狼狈地出现在二人眼前,李贵妃竟被唬地生生跌落在地上,敏虹惊叫一声,连忙将李贵妃扶起來。 “你是人是鬼……” 李贵妃抓住敏虹的胳膊,往她身后藏:“她是不是鬼……她是不是要我的命……我要回家……敏虹……我要回家……” 敏红壮了壮胆子,大吼一声:“來者何人?” 朵日剌将头发往后梳了梳,走到灯影下,露出一张带着灰尘的惨白的脸,她红衣妖媚,淋了雨,湿成深深的暗红色,破布一般挂在身上。 “怎么,贵主儿认不得我了?当真是困疯了?” 朵日剌将李贵妃上下扫视一遍,鄙夷地大笑:“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 李贵妃仔细看了看朵日剌,那张她日日夜夜都在记恨,无时无刻都在害怕的脸。李贵妃从敏虹身后慢慢出來,眼睛慢慢变得僵直,随后一手指住朵日剌,哆嗦着对敏虹说道:“是这个贱人來了……就是她害的我!她让我死啊!我要报仇!” 朵日剌往前走了两步,抬了抬下颌,桀骜挑衅道:“报仇?说得轻松,你若能碰得了我一根毫毛,我也敬你一分……不过你向來无用,不过是个妒妇罢了!” 妒妇…… 李贵妃双眸巨睁,大叫一声冲进雨里,疯了似的要扑到朵日剌身上,朵日剌左闪右躲,一个空隙都不留,李贵妃被耍得团团转,怒极后,晃了晃身子,倒在水洼中。 敏虹护主心切,取了身旁的瓷瓶,冲着朵日剌跑去,一副拼命的姿态:“朵日剌你放肆!” 朵日剌冷哼一声,并不将敏虹放在眼中,一脚发力踹到她小腹上,将敏虹踹飞出去,瓷瓶碎裂在地,敏虹摁着碎片挣扎起身,想往前去,却一口血喷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朵日剌靠近李贵妃,踩住她的袖子,慢慢蹲下身,朵日剌惨白的脸上隐隐爬上一缕青色,活像了地狱的小鬼。 “别急着报仇,你要恨的人不是我……” 李贵妃吓得捂住双眼,双唇哆哆嗦嗦:“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朵日剌一把拽下她的手:“看着我!你要恨的人是秦羽蹊!” “秦羽蹊……秦羽蹊是谁……”她狐疑地看着朵日剌,吓得什么都忘记了。 “她可是你最亲近的御寝司习……你对她可是恩情大过天呢!若不是你得宠于陛下,秦羽蹊怎么会钻了空子,卖主求荣,勾搭上陛下?” “羽蹊……羽蹊呀……”她怔怔地,猛然醒悟。 敏虹声嘶力竭地大喊:“小姐!小姐莫听她妖言惑众!羽蹊不是卖主求荣之人!” 李贵妃猛地抓住朵日剌的袖子:“你方才说什么?羽蹊勾搭上了陛下?怎么可能……她是我最相信的人啊……” “你以为陛下为何让她随行去卫清……舍去后宫佳丽只带一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仅仅因为少个更衣倒茶的宫女?” 朵日剌轻轻挑起李贵妃眉间的鬓发,温柔怜惜地绕在指尖,相反,朵日剌的眼神冷厉如刀剑。 “你落得如今下场,就是因为陛下爱她爱得紧,舍不得让别人当皇后,抢了她的位置,这才让我设计陷害你。” 李贵妃的手一松,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已是完全相信:“是羽蹊……羽蹊害死了我……” “就是秦羽蹊这个贱人!她脚踏两只船,吊着陛下不放,还厚着脸皮嫁给宁王!若不是她,你现在应该是皇后了!” 一听皇后二字,李贵妃的手指颤了颤,她眼角聚满了泪水,混着天上大滴的雨水落入地缝中。秦羽蹊巧笑嫣然的脸,模模糊糊出现在脑海里。 羽蹊,你果真将她害的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