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六节 - 师之殇
“我有一个梦想” 林默静静地咀嚼着老师喃喃自语中迸发出的那股激情昂扬的斗志。 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山顶的悬崖边，茫茫群山，一览无余。 一道透明的光盾缓缓张开，将林默和严教授包裹了进去，他们身周的凌冽山风一下子弱了下去。 由于只是用来挡风，这道光盾的强度极低，因此并不需要太多的光元素能量就能维持住这个被削弱了大半的二阶防御法术。 “不，老师，这不是梦想！” 林默突然觉得应该为这个为国家航空事业贡献一生的老人做点什么，悄然间释放了一个光镜术。 “是啊，不是梦想，未来是属于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很可惜，我是看不到了。” 严教授停止了自语，往毯子里缩了缩，带着充满期望的目光微笑地向林默，分明带着nongnong的关爱和鼓励。 所有的徒弟中，只有这个关门弟子才是真正传承他衣钵的人，也是他最为满意的一个。 “不！老师！” 林默走到了轮椅前方，环视了一眼山崖周围的山谷，转过头来大声说道：“您一定能看到，不是未来，是现在！” “你又在哄我开心！呃，你这是干什么？” 严教授的目光深邃而悠远，仿佛已经看破了一切，下一秒却惊讶地看见林默将他左手的腕表摘了下来，并远远地扔了出去。 难道伤心过度，得了失心疯吗？ “我说您能看到，就一定能看到，老师，我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林默冲着老师充满了无比自信的一笑。 拜托了！金币！ 五分零七秒！ 五分零六秒！ 五分零五秒！ 山崖下方猛然间无声无息地冲上来一个庞然大物，流线形躯体甚至比加长的公交车还要长，双前掠翼，双发双垂尾，五个顶角呈现出标准钻石五边形截面，就像一只雄鹰在展示自己凶猛凌厉的身姿。 “那，那是” 严教授猛然瞪大了眼睛，浑身颤抖着死死盯住静静悬浮于山崖，正在缓缓旋转的庞然大物。 他看得分明，这赫然是一架体形巨大的前掠翼式战斗机。 “‘妖孽’！” 严教授终于认出了这个机体形态，可是它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这样的飞行姿态完全不符合常理，十分诡异。 “老师！请继续看！” 林默向严教授点了点头。 四分三十五秒！ “妖孽”的一对主翼开始发生奇妙的变化，开始迅速偏转，在设计构思精巧至极的变形机构作用下，生生变成了后掠翼，发生了一次天翻地覆般的气动力变化。 “可变后掠翼，这是变形翼，真的是‘妖孽’！”严教授死死地抓住轮椅的扶手，这是他关门弟子的杰作。 意外集结了国内航空设计专家们共同的智慧结晶，许多人原以为这只是永久存在于图纸上的玩具，却从来没有人想过竟然能够变成真的。 “妖孽”变形翼战斗机的成品问世立刻轰动了国内航空工业高层，甚至有老同事亲自打电话过来给严教授祝贺。 “呵呵！好！好！” 严教授并没有去细究这架战斗机究竟是怎么出现的，他更在乎的是，他的弟子能有所成就，这不枉他在林默身上投入的那么多心血。 这位关门弟子的表现和取得的成果已经大大超过了他对林默的期望。 “妖孽”变形翼战斗机开始倒仰着坠向崖下，不，应该是进处了某种俯冲滑翔状态，气动力外形又一次发生异样的变化，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这，‘血蝶’？怎么可能，真的是它！” 严教授难以置信地把手轻轻捂上自己的嘴，再一次瞪大眼睛看着在山崖下方的山谷间灵动无比地做着各种飞行姿态的战斗机，它拥有的气动力造型从未在世界上出现过。 那是只存在于严教授传承给林默的那些本子和光盘里，曾经被视作歪理邪说的邪道设计之一，严教授可以肯定，林默之前绝对没有接触过这些，即便接触了也没可能在短时间内就制造出成品。 一度被中止研究的设计被永久封存了起来，只有严教授等少数研究者偷偷保留下来，传承给自己最得意的徒弟作为参考，避免再犯老一辈的错误。 “血蝶”战斗机在飞行过程中又再次发生了外形变化，变形成为一款新的飞机，山崖下方的山谷内成了战斗机变形秀的大舞台。 一款款只该存在于图纸上的战斗机都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严教授的视线里，遵循着其独特的气动力规则展现出与众不同的机动力，完全印证了严教授交给林默的那些笔记本里的计算机公式。 严教授完全被眼前的奇景深深吸引住，双瞳之中燃烧着异样的火焰，进处了某种忘我的状态，甚至是死亡也被抛诸脑后。 这一刻，仿佛连死神都必需望而却步。 “‘海龙’舰载机‘毒鸠’截击机‘霸王’强击机这是‘屠刀’？小默，我这是在做梦吗？还是幻觉？还是我已经在天堂里？” 看着只存在于想像中和图纸上的战斗机设计真实地出现在面前，严教授心中突然生起了一股不真实的莫名虚幻感，甚至以为自己现在已经身处天堂，可是转过头时却看到自己的关门弟子就在身旁。 关门弟子的身影在严教授心中一下子变得极度高深莫测，浑身都像是充满了秘密，这，这不像是做梦。 林默沉声说道：“这是真的，老师！你并没有做梦。” 两分十二秒！ “不是梦！不是梦！” 严教授失神地发出呓语，这次的视觉冲击带给他的震憾前所未有的巨大。 一阵微风吹来，撞在了离轮椅不远的透明光盾上，柔顺地滑了过去。 两分零一秒！ 巨大的战斗机形体不知何时靠近了山崖顶，严教授忍不住伸出自己枯瘦的手。 没有人能够活着摸到金系巨龙，除了林默，但是林默并没有阻止严教授的动作。 似乎这一条法则也并没有要打破的意思。 金系巨龙勉为其难地看在龙骑士的面子上，让这个快死的糟老头摸一下自己。 见鬼，骄傲的龙族难道变成了玩具吗？ 冰冷坚硬的真实触感在提醒严教授，这不是在做梦，他甚至轻轻敲击了一下，机体传来当当的声响，真正的质感，绝对不是幻相。 “小默，你似乎有很大的秘密呢！老师并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你完全可以放心。” 严教授带着前所未有的心满意足，收回了手，看向自己最喜欢的弟子，慈祥地说道：“答应我！守护这个国家好吗？守护它，永远！”他的语音不知何时突然变得沙哑起来，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泪水不可抑制的划过脸庞，见惯了生死和血腥杀戮的龙骑士终于忍不住哽咽起来，用力点着头，说道：“我会的！老师！我会用生命守护它！我发誓，哪怕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刻！”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严教授露出欣慰的笑容，想摸摸弟子的脸，可惜他坐在轮骑上。 林默连忙半跪下来，让老师抚摸着自己的脸庞，轻轻地擦去泪痕。 一分二十九秒！ “谢谢你，小默，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在临死前看到这样的奇迹！我已经没有遗憾了！最后，替我唱首歌吧！” 严教授收回了手，安然坐在轮椅上，完全不在乎死神正在一步又一步地逼近。 挂在轮椅上的点滴瓶已经见了底，只有透明输液管里的那一点点正在不住的下降。 对于老师的这个最后愿望，林默怎敢不答应。 抹了一把眼泪，依然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开始小声唱着这个世界里学到的第一首军歌。 “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 铿锵昂扬的歌声在山顶远远传了出去。 二十七秒！ 老人闭上了困乏的双眼，呼吸依然稳定，却渐渐不可抑制的衰弱了去。 紧紧握着老师的手，光愈术丝毫没有停歇地释放着，可是依旧无法阻止天年已尽的自然法则。 严教授的脸上带着安详而满足的淡淡微笑，像是进入了甜美的梦乡，一点一点的温度从干枯瘦弱的身体内缓缓消散，哪怕光系元素能量不断灌输进去也无济于事。 似乎已经知道老师已西去，可是林默的歌声依旧没有停歇，一遍又一遍回荡了很久。 一个多小时后，龙骑士推着轮椅顺着山顶的石板路回来。 严教授的徒弟和儿子等家人立时哭作了一团。 “嘘！老师睡了” 林默看了所有人一眼，将手指放在嘴边，然后轻轻再替老师拢了拢毛毯。 龙骑士的话似乎带着神奇的魔力，悲伤的声音立刻被压制住，只剩下强自抑制的抽泣，所有人的眼睛都是红红的。 医疗队的护士和专家们也是一样带着悲痛的心情，他们已经竭尽所能，却无法阻止死神夺走这位老人的生命。 所有人看着林默一言不发地将老师送回了别墅里的卧室，仿佛真像睡着了，轻轻放在床上，亲手替他盖好了被子。 严教授“睡”着了，似乎永远都不会再醒过来，但是林默自顾自地举动却没有任何人阻止，甚至完全理解他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