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_094 校长耐心开导(二)
孟客说:“你得了吧,挂职结束,人家舒教授就回去了,谁跟你荣损与共?有本事你让她永远留在亢州?” 彭长宜听出孟客话里的意思,就说道:“留亢州干嘛?说不定哪天我就走了。。。再说,她有象牙塔不呆,呆在基层有什么出息?” 孟客说:“你不在亢州想去哪儿?” “我回老家禹水去卖烧饼裹驴‘rou’啊,我都想好了,如果上级有一天不让干了,我就下海,开个早点摊,专卖老家特产,保证挣钱,还会比现在挣得多。” 彭长宜说到这里,脑海中又想起三源那个铁匠铺,大李师徒俩你一‘毛’、他一‘毛’分钱时怡人自得的情景。 舒晴想起路上彭长宜跟他讲过上学时做生意的经历,就由衷地说:“我感觉彭书记如何回老家做生意,肯定会比别人做得好,还会多挣钱。” 孟客看着舒晴,说道:“你是不是开始崇拜他了?” 舒晴争辩说:“这不是崇拜,这是事实。” 彭长宜赶紧给舒晴开脱,说道:“有个情况没跟老兄汇报过,我上学的时候,做过生意,我的学费都是我自己挣的,来的路上不好走,你们到处都在修路,我们经过一个大集,我给她讲了半天的生意经,所以她认为我做买卖,尤其是小买卖肯定没问题,再说咱们这智商,不当官了做点小买卖还有的了问题吗?” 孟客笑了,说道:“那倒是,不过我做小买卖我肯定不如你,你生活经验太丰富了。再有,我这层次也不是做小买卖的料。” 彭长宜说:“老兄,我跟你正相反,如果有一天真的不当官了,我专拣小买卖做,坚决不做大买卖。你没看眼下这形势吗?凡是做大生意者,首先就绕不过三角债这个问题,你看现在有多少企业结不了帐,有多少优秀的企业被三角债拖垮了,只有做小买卖,比如卖驴‘rou’火烧,这个肯定不会有三角债问题,没有赊账这一说,谁为了块儿八‘毛’钱还赊着你的,都是现金‘交’易。赔挣当天就能见分晓。另外,如果按照利润率来算,小买卖,比大生意挣钱。如果你想悠闲挣钱的话,还是做小买卖。做大买卖‘cao’心死了。” 孟客说:“别说,你这理论的确很实际,你看那些大饭店大酒店的,要一个菜好几十,但年终一算账,他们还老是说赔钱,相反那些夫妻店倒挣钱。” “是啊,夫妻店辛苦,什么活儿都是自己干,成本是可控的。当老板自在,但成本不可控。我就想人家李嘉诚说过的那句话,他说真正的乐趣,是过去小店打烊后,跟老伴儿在灯下一‘毛’钱一‘毛’钱的数钞票。” 舒晴说:“这样的生活的确让人向往。” 孟客看看彭长宜,又看看舒晴,说道:“不错,有描绘未来美好生活蓝图的,有向往的,配合的不错,不错……” 舒晴看了一眼彭长宜,彭长宜哈哈大笑。 临走的时候,舒晴跟服务员要来两张报纸,她用报纸折出一个纸盒,将三只小‘鸡’鸭装在盒子里,还将泡软的小米撒在纸盒里,告别了孟客,带着幸存的三只小生灵上路了。 在回去的路上,舒晴和彭长宜讨论着关于牛关屯村的一些事情,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往脚底下一看,立刻就惊呆了。 彭长宜不用看,就知道她遇到了什么,说道:“是不是又有牺牲的了?” 舒晴半天吃哽咽着说:“是它们集体躺倒了,我害了它们……” 舒晴伤心极了,将那个纸盒放在‘腿’上,眼泪就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彭长宜这次没有笑她,而是将车慢慢地驶离了国道,拐入一条乡间路,停在路边后,说道:“下车,安葬它们吧。” 舒晴下了车,她捧着纸盒,看着田野到处都是已经拔节的绿油油的小麦,说道:“把它们葬在哪儿?” “麦地,这样它们就饿不着了。”彭长宜说着,就掀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一柄军用小铁锹,来到地头,挖了两个小坑,说道:“‘鸡’和鸭分着葬。” 舒晴蹲下,将两只小鸭和一只小‘鸡’轻轻地放在两个坑里。 彭长宜说:“好了,你可以再最后看它们一眼,缅怀一下它们短暂的一生,我要填土了。” 舒晴娇嗔地看了彭长宜一眼,用手捧起土,将两个小坑填满。 彭长宜转身从路边的树上折下两根树枝,一个小冢前‘插’上一根树枝,说道:“这是它们的墓碑。好了,我们赶路吧。” 舒晴直起身,向彭长宜伸出手,说道:“谢谢你。” 彭长宜漫不经心地跟她握了一下,转身就上了车,说道:“这是我见过的最隆重的小‘鸡’小鸭的葬礼。” 舒晴看着他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幼稚,我真的是很伤心……” 彭长宜说:“呵呵,‘女’孩子心都软,理解。” 事情果然让孟客说中了,两天后,亢州市委就接到了锦安市委组织部的电话通知,明天要来考察姚斌。 晚上,他又来到了老领导王家栋的家里。因为他听雯雯说,王圆的mama又去北京化疗去了。他一是来问候,二是想跟老部长说说体己话。刚到王家的院‘门’口,电话就响了。他估计这个电话十有**就是姚斌打来的,所以一直没有接听。 停好车后,他敲了‘门’,然后才掏出电话,一看,果然是姚斌的,他没有立刻接听,而是任其想了半天,直到他走进部长家的北屋,他都没有接听。 王家栋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说道:“电话这么叫唤你没听见吗?” 彭长宜气鼓鼓地说:“听见了。” “听见干嘛不接?” “不接,来气!” 王家栋说:“无论你在跟谁赌气,这都不是一个市委书记应该有的风度。” “哼,扯淡。我就是不接他的电话,他不是能吗?那就能去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家栋瞪着他问道。 彭长宜一屁股就坐在了沙发上,说道:“锦安组织部明天都该来人考察了,我事先一点都不知道,前天孟客要是不跟我说,我还不知道他要去清平当副书记,难怪这段时间和朱国庆打得火热,原来是为了跟我划清界线,好长时间也不到我办公室来了,如果不开常委会,我就是想见他,都见不着。” 王家栋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说的是姚斌?” “不是他是谁?”彭长宜赌气地说。 “明天锦安来人考察他?” “是啊,我下午头下班的时候接到的通知。” 王家栋看着他说:“孟客怎么知道他想去清平?” “这个我没细问,但肯定确有其事,不然孟客不会红口白牙说这瞎话。”彭长宜愤懑地说道。 王家栋说:“我不是怀疑孟客的话,我是感觉这不符合组织程序和规定。首先,姚斌就是想动动,也不可能自己挑地方,其次是还没有考察呢,也就是上级还没开会研究呢,怎么下边的消息就遍地走了?”
彭长宜看着老领导,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肯定是上级的某个主要领导许他的愿了呗?” 王家栋摇摇头,说道:“邵书记不像是这样的人。” 彭长宜没好气地说道:“邵书记不是,不代表别人不是,谁都知道,锦安如今是市长说了算,书记被架空了。” 王家栋坐在了彭长宜的对面,说道:“其实,你应该理解姚斌,他夹在你和朱国庆之间,肯定也很难做,再有,人都是有趋利心理的,如果他通过朱国庆,巴结上岳晓,当然他会选择朱国庆,而远离你了。再者说了,你们俩之前关系一直不错,我记得当年调他去开发区,还是你从中斡旋给他创造接触樊书记的机会呢,既然你们俩人没有个人成见,又没有大的分歧,我劝你还是好合好散,莫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以后有可能还是好朋友,干吗非得连他的电话都不接,好像你们之间真的出现什么隔阂了,你这不是在把他推向别人的怀里吗?” 彭长宜说:“道理我都懂,但您知道我的个‘性’,我就是来气,因为来气,所以不会口是心非还假装跟他客套。” 王家栋明白,这才是真正的彭长宜,说:“尽管个‘性’是与生俱来的,但那也要改。保持个人的个‘性’固然是本‘色’,但当个‘性’和眼下形势不符时,个‘性’就不是个‘性’了,就是祸根了。” “嗯,我知道。”彭长宜闷闷地说道。 由于姚斌这个电话,彭长宜也无心和王家栋久坐下去,他们又聊了一会,彭长宜就起身告辞了。 彭长宜刚回到住处,姚斌又打来了电话,这次彭长宜很快就接了,他平静地说道:“师兄,这么晚了有事吗?” 姚斌说:“长宜,我快到海后‘门’口了,想找你呆会,刚才给你打电话你没接。” 彭长宜说:“哦,是吗,我刚才洗澡着,没听见,刚出来就听见电话在震动。” “哦,那你现在有时间吗?”姚斌显然不相信他的话。 彭长宜也不想过多解释,本来就是不想接他的电话,干嘛还要解释,说道:“有,进来吧。” 彭长宜没有脱下了外套,他也没有做戏似的穿上睡衣,他就是要让姚斌明白,明白自己不接他的电话,就是不高兴了。换做别人他可能不会这么计较,就因为是姚斌,他的心里才不痛快。 彭长宜刚放下电话,打开了电视机。也就是两三分钟的时间,就传来姚斌的敲‘门’声,从时间上判断,姚斌应该也没像他所说的快到‘门’口了,而是应该早就在院子里等自己了,而且彭长宜进来的时候,他全看见了。 姚斌进来,彭长宜也不想解释什么,他给姚斌倒了一杯水,坐下,边看电话,边等着姚斌开口。 房间里一度出现了短暂的沉默,这个沉默是他们之间从来都不曾有过的。 姚斌有些手足无措,他努力装出随意和轻松的样子,端起水杯,借机偷偷地看了彭长宜一眼,彭长宜面无表情,眼睛盯着电视看。 姚斌端着水杯,想喝,可能是烫的原因,没喝着,就又放下了,他搓着两只手说道:“长宜,师兄我这段……的确跟你来往的少些,这个……怎么说呢,非我本意,还望你多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