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忠君乎？爱国也上
铜牛岭里，陇西军与狼军数百骑虎视眈眈的看着对方。两边都是晋国精锐的军队，以往往往都是互相看不起的，尤其是狼军号称晋国第一强军以后，陇西军就更看不惯他们，觉得他们太自大，自己并不比他们差什么。 双方就这么看着对方，一时间铜牛岭内静悄悄的，只有马沉重的鼻息声。“呵呵，李将军我们好久不见了，你的风采依旧啊。”刘平率先打破了寂静，他走下马说道。 “司空大人也是啊，老当益壮，比起上次气色更好了啊。”李广也从马身上下来。双方寒暄道，虽然他们的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可从表面看来他们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啊。“司空大人这是在干什么，搞的和老朋友一样。”张锐跟在后面嘀嘀咕咕的。 “老夫这是第一次到陇西来，想不到这陇西却别有一番风景，这天大地大，让我觉得好像世上什么事都没有了，老将军常年在这种地方，真是一种享受啊。”刘平走过去笑道，不过他身后的张锐等人就没那么轻松了，他们紧张的跟在刘平的身后，就怕陇西军中有人暴起伤害了他。 “司空大人如果喜欢，不妨来这常住啊，我陇西军欢迎之至。”李广说道：“不过，大人这次把我叫来所谓何事啊。” “今日这风景这么漂亮，我们何不只谈风华雪月，不谈国事。”刘平看了看周围的风景，“张锐你们退下，这么美丽的景色，你们一群打打杀杀的人在这太煞风景了。”“司空大人，这怎么行，我们要是退下了谁保护你啊？”张锐看了一眼李陵说道。 “哎，我在这怎么会有危险，谁会伤害我，李老将军吗？”刘平挥了挥手满不在乎的说道。 “哈哈哈，既然你刘司空这么相信我，那我又怎么能不礼尚往来了。李陵，你带人退下，这就我和司空大人就行了。”李广爽朗的笑道。 “是，孩儿退下了。”李陵说道，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不愿意被人看扁。 “那属下也退下的。”看到李陵他们也要退下，张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我是粗人，在荒野坐习惯了，不知道司马大人行不行啊。”李广席地而坐，同时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有何不可，天为被，地为席，与天地亲密接触这样才能感受到我们人的渺小。”刘平很自然的坐下。 “这陇西是我晋人的发源地，想不到是这样的好山好水，这实在是值得我们去珍惜的一块土地啊。”刘平感叹道。“我晋人自陇西发源，奋战五百年而有今日之土地，哪一块不是我们用鲜血打下来的，哪一块不值得我们珍惜？”李广反问道。 “不错，我国历数百年之征战方有今日之十郡，每一块都值得我们去珍惜，值得我们用生命去保护。”刘平点了点头。 “你既然知道这一点那还陪高翔作乱，你难道不知道东西两大强敌一直虎视我们晋国，多年来我们拼尽全力才堪堪能抵挡住。而现在高翔作乱，我们晋国稍有大意之下，就是亡国灭种之祸啊。当年晋文公开国，十七个贵族中也有你刘家一份，难道你愿意看着我晋国，看着你祖先的基业就这么毁了吗？”李广责问道。 “不愿，我自然是不愿看见我晋国就这么亡了。”刘平回答道。“既然你不愿这样，那你还这么做。”李广问道。 “我就是不愿才这么做的，先祖刘玉追随晋文公开晋国，后十数代奋战才有了今天的晋国，我也是把晋国看成是我们的家。可他江风在位二十年来一事无成，甚至都极少上战场，军权全都下放给了你们这些统兵大臣，而天下争霸战越来越残酷，你看看中原被灭的国家有多少，再让他江风统治下去，我晋国必然就要走那些亡国的老路了啊。”刘平激动的说道。 “君上仁慈，虽不喜武事，却能给我们大臣最好的信任，他是有哪点对不起我们晋国。”李广沉声道：“不说别的，晋献公三年你刘平出使齐国失败，如果不是君上仁慈，你早就被撤职了，哪还有今天。还有高翔他，晋献公五年他出战犬戎失利，群臣都主张杀他一谢天下，如果不是君上信任，他早就死了，哪还有机会背叛君上。君上对你们如此深情厚谊，你们却这么做，你们有自己的良心吗？” “我承认，他江风确实是个好君主，如果早几百年，我可能会一辈子感激他，可现在是什么时候，一个不是灭国成就霸业就是被灭成为踏脚石的时代，如果我们的君主是个仁慈的只知文事的人，在天下稳定时没问题，可放到现在，他只会把我们晋国拖入深渊。反观高翔，他有心计有手段，绝对是个能把我们晋国带向强大的君主，有了他，我们晋国几代人孜孜以求的梦想，夺取函谷关就可能会实现了。如果我只是为了我个人的荣辱我根本没必要这么做，我是为了晋国啊。”刘平看着李广缓缓的说道。 “司空大人和李广在说什么？”张锐看他们好像聊的挺热烈的一脸不解，“我们不是应该和陇西军兵戎相见的吗，怎么会这样啊。” “父亲，你到底会怎么选择，我不希望你走上那一步啊。”李陵在另一边忧心忡忡的想到。 “狡辩，你口口声声的是为了晋国，可你现在做了些什么。你把我晋国拖入了最危险的境地，现在我走错一步就是亡国啊。”李广长吁短叹道。 “不错，现在我晋国的确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步，这也是为什么我要来找你的原因，李将军，现在晋国上上下下所有人的，我晋国列代祖先浴血奋战才得到的国土的命运都交到你的手里了，将军，晋国是重生还是毁灭都在你的一念间啊。”刘平突然郑重的站起来，向李广鞠了一个躬。 “司空大人，你这是要陷我于不仁不义啊。老君上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能对不起他的后代啊，再说当年君上登基时我曾经对他说过，今生绝不负他，现在他大难我却不帮他的儿子，你是要我食言吗？”李广反问道。 “到底是国家重要还是君主重要？我晋国是千千万万的晋国人自己打下来的，不是他江氏一个人的天下，就算是开国君主文公，他也是和十七家贵族一起开国，这晋国是我们大家的晋国。你难道是想为了一家而要毁灭我们这么多代人共同努力才有今天的晋国吗？将军，你的祖先当年不也是浴血奋战，保卫我们共同的家吗？”刘平回答道，他砍李广被他说的无话可说，立刻追着说道：“将军请三思啊，何必为了一家之姓而把整个晋国拖入绝境了。” “江氏当国五百年，一直身先士卒，从没什么对不起我们的，甚至十数代君主都没于战场，整个天下有哪个国家的君主能做到这一点。而你们却这样对待君上，你们要整个晋国甚至整个天下怎么看你们，你们就不怕遗臭万年吗！”李广大喝道。 “将军未免太幼稚了一些，史书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像华武王，现在谁都说他是雄才大略的一代英主，谁还记得他根本就是背叛商的叛徒，现在史书中记载的商纣的事有多少是真的，可商纣就要遗臭万年了啊。”刘平缓缓说道。 李广知道他说的是华武王伐纣的事，当年伐纣成功后武王曾经有过大规模篡改史实的行为，史书上的商纣荒yin无道，杀人如麻。可真正的商纣却是一个有雄才大略的人，他只是改革引起了以华武王为首的地方贵族的不满，才身死国灭，甚至连史书的形象都被改的不像话，真正是遗臭万年了。 “将军，陇西军在你手里有二十年了，你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送死吗？他们可都是我们晋国的精锐啊，将军，投降吧。”刘平语重心长的说道，他也的确是不愿看见陇西军就这么灭亡了。 国家民族意识的确是在近代文艺复兴以后才渐渐形成的，从那时以后非民族国家再也不是民族国家的对手了。而这个思想的源头则来自于两千年前，那个还是奴隶制贵族社会的时代，也许大家很难想象那个年代人怎么会对一个国家有归属感，但那个时代的确在贵族中迸发出了一些民族国家的思想，然而遗憾的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这种思想渐渐的消失在了历史长河里。 ——————《论文艺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