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小乞丐
临渊城是一座有着千年历史的古城，虽然已经不在南域十大城池之内，但其深厚的文化历史底蕴依然让这座老成焕发着勃勃生机。 午后正是一天中温度最高的时候，然而炽热的阳光依然挡不住游人的兴致。在城内许多名胜景地处，许许多多的游人正顶着火辣的阳光到处观赏。 一处繁华的闹市中，沿街正有许多小贩在躲在麻布撑起的布棚下呦呵叫卖，他们身前的摊位上，或是放着轧映着各色景色的彩绸，或是摆着石头雕刻而成的各种飞禽走兽……… 各式各样或是精美或是华丽奇趣的小玩意引来许多游人驻足赏玩。 这些游人身上穿轻薄宽松的长衫，脚上踏着轻快透气的布鞋，有些狂放的年轻人甚至早已经将前襟敞开，半露着胸膛站在布棚下。 只是他们此时的行为怎么看着都不像是那种豪放的人——他们一边握着自己选中的物品，一边于摊主激励还着价格。此时的他们到和那些cao持柴米油盐的妇人没什么区别，有些人甚至为了一两个铜钱争的面红耳赤。 一个摊贩前，白夏兴致勃勃的看着一个正和摊主砍价砍的起劲的年轻人。或许是太兴奋的缘故，那个年轻人脸色涨的通红，头顶上扎起的黑发中更是不住往外蒸腾着雾气！而他敞开胸前更是有着细密的一层汗水。 砍了半天的价格，最后终于以那个青年胜利而告终。年轻人像是得胜的将军般，得意的瞥了眼有些丧气的摊主，而后拿起战利品，在围观众人的哄笑声中摇头晃脑的出了布棚。 白夏看着他背后已经湿成一片的长衫，突然爆发出一阵开心至极的笑声。 那摊主听到他的笑声，转过头来看了看，说道：“这位客人，您可是看上了这件小玩意？”说罢指了指小狐狸。 白夏低头一看，小狐狸正用前爪扒拉着一个石头雕成的走兽，看模样雕刻的应该是一只小狐狸。 白夏见摊主满脸笑容心中却是一惊，“这家伙是在什么时候将这个石雕扒拉出来的？” 不敢多想，白夏伸手将石雕从小狐狸爪下抢到手里，也不理会小狐狸不满的目光。他将石雕放到摊位上，非常干脆的对摊主说道：“没看上！” 说罢一把揪住眼巴巴看着那块石雕的小狐狸，拖着它挤出了人群。 还没等他教训胡乱拿东西的小狐狸，身后一道怯生生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老爷，赏点吧。”伴着声音而来的，还有一丝汗臭味。 白夏回头，一个十来岁的小乞丐在身后怯怯的看着自己，一双脏兮兮的枯瘦小手捧着一个满是油污的破碗，笔直的伸在半空。他和白夏之间还隔着两步的距离。 小乞丐站在两步外看着白夏，他不敢跨过这两步的距离，因为他身上有味道，他怕被打。但他知道，只要自己站在这两步距离外，自己便是安全的，因为这两步的距离是他被打了无数次后总结出来的安全距离。 在小乞丐身后的不远处，一个中年乞丐正在向这处观望，在那个中年乞丐的周围，同样有着五六个小乞丐在向行人乞讨。 白夏知道那个中年乞丐就是这一个小团伙的头目，专门负责监视这些小乞丐行乞。 就如许多年前，每次乞讨时，在他身后同样会跟着一个负责监视他的小头目，却不是怕他私吞了讨来的银钱，而是他所在的那个乞丐团伙中最大的乞丐头子怕自己这棵摇钱树跑了。 白夏看着身前的小乞丐叹了口气，往事依依，就仿佛昨日还在发生般。他看着这个小乞丐就像看到过去的自己，看着他手臂上的淤痕微微有些心疼，却还是无奈说道：“我没钱。” 小乞丐睁大的眼睛中有些失望，低低的应了一声后便绕过白夏向下一个人乞讨。 白夏伸手拍向小乞丐。 小乞丐看着对自己挥过来的手眼中闪现出恐惧，本能的就要躲避，然而当他看到远处那个中年乞丐阴冷的眼神后，他瞬间停住脚，颤抖着身子任由那个巴掌向自己挥来。 此时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恐惧，有的只是一层隐隐的泪光。他搞不懂，自己既没有靠近白夏，也没有死缠着他，可他为什么还要打自己？ 那个巴掌呼啸而来，却在将要靠到小乞丐的时候慢了下来，而后落在他消瘦的肩膀上。 白夏在小乞丐的肩上拍了拍，笑着说道：“虽然没有钱，吃的还是有的。” 白夏解开包裹，从里面拿出两个馒头——馒头是在入城后买的，此时还没有完全冷掉，白嫩的馒头还有些微软。 白夏撇了撇那个中年乞丐，知道他在看着这里，于是将手中的两个馒头高高举起，大声叫道：“要钱没有，要吃的倒是有一些，来，大爷赏你两个馒头！” 声音极大，街道上的行人纷纷看了过来。待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后，有些人觉得好笑，有些人则鄙视，只是他们到没有因为这点事驻足观看。 到是那个在远出监视的中年乞丐，看着白夏手中的馒头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又小声骂了几句诸如：“土包子”、“穷鬼”、“蠢蛋”之类的，便把目光转向别的方向。 白夏将馒头放到小乞丐的碗中，说道：“馒头里夹着四个铜钱，待会你将钱藏起来，不要被那个老乞丐瞧见了。” 他看着瘦瘦的小乞丐，叹了口气接道：“也只有这么多了。” 小乞丐立刻破涕为笑，脏兮兮的小手一把抹去眼中的泪花，使劲点着脑袋高兴说道：“谢谢老爷，谢谢老爷，老爷是好人！真正的好人！” 白夏哈哈一笑，摇头自嘲道：“我哪里算好人。” 小乞丐小小年纪哪里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听到白夏的话立刻一本正经的答道：“老爷不嫌我臭，没有打我，给我吃的，还给我钱………” 似乎是最后一个字的声音大了，小乞丐一把捂住嘴巴，偷偷看了眼那个中年乞丐，确认他没有偷听自己说话后才用悄悄用小声重复了一遍：“还给我钱，所以老爷一定是个好人！” 白夏笑了笑不想继续说这个话题，他指着破碗中的馒头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吃吧，不然待会就要被人抢了。” 小乞丐看着碗里雪白的馒头咽了咽口水，摇摇头说道：“不敢吃，今天还没上供了。” 白夏哈哈一笑，又从包裹里拿出一个馒头，大声嚷嚷道：“嘿，你这个小东西，给你两个还嫌少？那大爷就再给你一个！我到是要看看你这个贪得无厌的小东西能吃多少！” “吃！你给我吃！” 白夏见小乞丐呆呆的看着自己，不禁连连对他使眼色，嘴上大骂道：“你这小东西拿我东西敢不听我的话！我看你是找打吧！”说罢抬起手来作势要打。 路上的行人见他对一个可怜的小乞丐又吼又骂，本就鄙视他，现在他是更加嚣张跋扈，不听话竟然就要动手打！有几个路人再也忍不住火气，对白夏怒声说道：“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连一个小孩子都欺负！” 这几人一开口，其他路人原本少的可怜的正义感纷纷被调动起来，纷纷围聚过来指着白夏怒声斥责。 “无法无天！真是无法无天！朗朗明日之这下竟然敢逼迫弱小！” “没人性的东西！竟然连个小乞丐都欺负！你还算是人吗？！” “这么有能耐，怎么不去欺负那些恶霸流氓？难道在这里欺负小孩更能显出能耐？” “他有什么能耐，也就是只能欺负些小孩子吧了。” ………… ………… 众人越说越起劲，唾沫星子四处飞溅，就像是无数做积压了无数年的火山在一瞬间同时爆发出来。 小乞丐看着身边围着的路人面色狰狞的样子有些害怕，他知道这些人误会给自己馒头吃的老爷了，正想像围着的路人解释，却被白夏一个眼神制止住。 白夏对小乞丐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担心自己，而后他冷哼一声，冷冷看着一个个虚伪的“好人”，反手抽出背上的黑色长剑，而后反手一挥。 “咔嚓”的一声脆响，长剑刺在脚下的方砖上，砖块应声而裂，剑尖直接没入！ 场中瞬间安静！ 白夏松开握住剑柄的手，环视一圈后冷冷说道：“你们还有意见吗？” 所有人看着那柄插在地上的长剑，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有些可笑。 白夏看着骂的最凶的那人平静说道：“你有意见？” 那人面色涨红，像是用手一捏就能挤出血来一样。他的嘴巴依然大张着，只是此时像有东西卡在喉咙里一样，胸膛快速的起伏着却憋不出半个字来。 白夏眼色冰冷，嘴上却耻笑道：“既然没人反对了，那…………” 他转过头，冷冷看了一眼依然缩在远处的中年乞丐，而后低头看着小乞丐和声说道：“那你就吃吧。” 小乞丐闻言点点头，伸手接过白夏递过去的馒头，雪白的馒头上印上五道黑黑的手印。他双手捧住馒头，一言不发的低着脑袋拼命往嘴里送着，隐隐中，一滴晶莹的泪水落在雪白的馒头，瞬间消失不见，片刻后又在黑黑的手印里现出痕迹。 又是一滴泪水落下，两滴水珠在馒头上凝聚，划拉出一道水痕，而后滚落在地。 落在地上的水珠瞬间溅散开，将一个小小的圆形区域打湿。只是早已被太阳晒的guntang的方砖在眨眼间就将那片水痕蒸干！ 随着那道水痕的消失，一道清脆的声音在众人身后悠扬响起。 “有一把破剑，就敢这么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