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学 - 都市小说 - 西游却是东行在线阅读 - 044-不哭我带你回家

044-不哭我带你回家

    沈酒胆没有计较八百惊人的变脸速度,只是潜意识里给他冠上二-逼青年的标签。后者若是知晓,怕是要在心中暴跳如雷了。

    “小叔,你和庆之认识啊?”季忆看着沈酒胆,亲昵称呼一声,问道。这个小时候每次来四合院就会吓唬季节,抱着她转来转去,和季平安顶嘴却不曾惹得老人厌烦的虎背大汉,季忆还是打心底喜欢的。

    沈酒胆嘿嘿一笑,回道:“咋说呢,这事说简单不简单说复杂不复杂,言简意赅就是我老婆是你老公他姐。”

    八百在一旁听着,心下嘀咕一句好庞大的信息量,陈庆之则一脸的哭笑不得,至于季忆,脸颊微微烧红一片,毫无杀伤力地瞪了眼口无遮拦老不知羞的沈酒胆,哼哼回了句:“小叔,正经些!”

    “老沈就这么个人,正经又不能当饭吃,这不,就是找你吃个饭磕叨磕叨嘛。”沈酒胆见季忆这般慌乱模样,触及笑点,大笑回道。

    财大正对面,好兄弟餐厅,一家中档的本帮菜馆子。

    陈庆之四人正坐在靠窗位置,小两口坐一边,沈酒胆和八百将就坐在一边。打的来的路上,季忆替八百挽回了些许不好的印象,说他养成了不让陈庆之外的男性同学太接近甚至与她搭话的习惯。沈酒胆听后只是笑笑说八百是个傻胖子,八百则一脸忧伤默默承受,谁让是他不占理在先。而前者言谈无忌,后者心宽体胖,谁都没往心里去,小疙瘩也就成了尘埃。

    饭间沈酒胆喝着黄酒天南地北一阵闲侃,八百只顾着埋头苦吃,陈庆之和季忆则边吃便听,俩人听的认真,沈酒胆见俩人认真也说的开心。一个多小时晃眼即过,酒后饭饱,结账出了好兄弟餐厅,又打的回到复旦。季忆和八百赶去上下午的课程,临别时与沈酒胆拥抱一记算是作别。留下陈庆之沈酒胆,二人坐在双子塔楼前的广场花坛边沿。

    “我和你一样年纪的那会儿,还是个莽撞的小伙子。十八岁那年跟老爷子闹翻,大吵一架,挨了这辈子吃到的第一个巴掌,一赌气就去东北了。折腾了二十几年,也算混出个人模狗样来。起码我在东北横着走,是没人敢明着说一句不是的。期间吃过的苦受过的罪不少,那时咬着牙就这么默默坚持过来,只是觉得自己选的路,爬也要把它爬完。刚而立那年,在东北那个‘江湖’登顶,回去看了次老头,那时才发现他是真的老了哇,他妈的当时我就没骨气的哭了,哈哈,老头也红了眼。最后关系缓和了,我也明白年轻时候的叛逆有多不应该,走过太多弯路,才知道长辈话里的道理有时就是至理名言。陈伯早年是老头的棋友,老头布局强于陈伯,可不善屠龙之术。陈谷生却是稳扎稳打,屠龙之术更是驾驭的随心所欲,所以每逢对弈,老头总是先手五十稳占优势,中盘求和,收官被屠杀的遍体凌伤直至一字不落。这件事,小时候老头没少跟我唠叨,早些年陈伯去世,老爷子一直知道,却不敢上山去敬一杯酒,怕触景生情,平添太多积郁。”沈酒胆破天荒的正经起来,长篇大论说的陈庆之心绪一阵平静,默默给自己点上根黄鹤楼,继续道,“陈伯这辈子大起大落,早也通透世间道理。那时我十来岁的年纪,他和老爷子每次下完棋,都一定找我谈谈天,最喜欢对我念《半半歌》。一句‘看破浮生过半,半之受用无边。’都快把我洗脑了。最后十来年,不去颐养天年,还要带着你这么个小娃娃,估计就是求个缘字。嘿,陈伯说是无欲无求,不还是有牵挂吗?我说对没,小舅子。”

    沈酒胆见陈庆之没动静,撇过头瞅了眼,发现这厮眼眶正泛红,也不去追问些个什么,一根烟抽至三分之一,很没节cao的随手扔在脚边,然后踩灭。起身拍了拍屁股上不多的灰尘,轻声道别,就这么去也匆匆地走了。

    正午时分,双子塔楼恰好盖住正面广场的阳光,是个乘阴好地方。暑风至,陈庆之兀自没由来难受。记忆里总是有太多带着些许酸涩又让心绪安稳的画面冒出来。

    那笑起来很儒雅可一说话就满口白酒味的老头,总喜欢疯疯癫癫拍他屁股。打有记忆起,那老头就没离开过,教他读书写字,教他说标准普通话,六岁前只让他跟着他锻炼,上山下山。教他识辨草药,各个功效用好多个有趣典故让他得以牢记。六岁后教他养气功夫,都是丹经里浅显却无人参透的玄妙道理。一养十四年,内息磅礴。六岁后亦教他咏春,一练十四年,天下无双。读书写字下棋学武,一样不落。老头欣慰,他跟着高兴。只因十二岁便深谙人情道理的他知晓老头时间不多。老头对他的爱,早已言不清道不明。所以老头惦记的,他也跟着记在心上,上海南京燕京东北内蒙,六个人头,他铭记在心。而,老头死前都不愿将五件放不下之事说与他听,硬把自己葬于无名小山坡换得他的一世安宁。老头的放不下,因为他,统统放下。而他,再也放不下。陈谷生,收官无敌,却终究走错一步,不曾料到性子谦良的白狐儿脸心有猛虎。

    也不知走了多久的神,陈庆之被手机铃声搅扰回神过来。刚接听,电话那头便传来张三疯的声音:“陈哥,陈哥你现在在哪?”

    陈庆之听出张三疯言语中的无措和焦虑,回道:“复旦,你别着急,慢慢说话。”

    “我急啊,小茜班主任打电话说她和邻班的同学起了争执,打了那同学一耳光。今天下午学校早放学,小茜就被一群社会上的人塞面包车里去了,是看见的学生告诉班主任班主任告诉的我。我现在真是不知道怎么办啊!怎么这种事都能遇上我的妈啊……”张三疯言语之中隐隐有了哭腔,有些语无伦次。

    陈庆之微微皱眉,问道:“知道那车的车牌吗?”

    “没啊,什么都没,报警都不能立案,说什么没超过24小时不给立案,我真是cao-他妈了个逼了!”张三疯在电话那头哽咽骂道,情绪有些失控。

    陈庆之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只是说了几句话给了张三疯一粒“定心丸”,安抚他的情绪后挂断电话。很快又给竹沐白打去电话,刚一接听不等竹沐白出声便开口道:“姐,一个大活人在马路上走的好好的被拐进面包车还不知道车牌号你有法子查到吗?”

    “你当我是神仙吗。”竹沐白似笑非笑回答道。

    陈庆之继续道:“范围在杨浦区,少云中学附近,拐人的是社会上混的,只能缩到这个范围了,实在不行,能不能想法子调下附近路口的监控摄像头?”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呀,以后别什么小事都第一时间找我,祝红豹以前和上海警察总局那条老狗打的交道不少,每个区建立的关系也不算小了,你动动手下的能量,调看摄像头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实在不行,以后就去找渔翁。黑路上大大小小的交道,几年前我就让他替我去折腾了,现在他认识的人,比我多的多。”竹沐白轻笑说着,似是又想到什么,继续道,“听你口气,也不像季忆人间蒸发了。菩萨心肠来了,要替哪家倒霉孩子讨公道呢?罢了,说了你也听不见去的,挂了,省的你在那干着急。”说完,竹沐白就挂了电话,陈庆之静静等消息。

    五分钟,手机响起,是个陌生号码,陈庆之接听后那头便是渔翁的声音:“偶像别急啊,查到了,被拐的小姑娘是少云中学的高中生吧?那辆面包车是海大胖手底下的,黄兴路那片的小毒贩子,平日里也做点冲场子的事,倒挺少动真格的,这次也不算破例,是海大胖手底下几个小崽子背着他偷偷赚外块,大事应该没有,估计就是被吓唬吓唬教训一顿,我现在正在赶过去的路上呢,说不准海大胖比我先到一步去清理门户,你咋说?”

    “地址。”陈庆之问道。

    “控江路1200弄5号302室,偶像,这种小事你没必要身先士卒吧?”渔翁正自顾自说,手机里头却传来忙音,撇撇嘴,将夹在肩头的手机放到副驾席座垫上,哼着不堪入耳的七里香一路行驶。

    Ducati1199s由国定路咆哮至邯郸路,再穿过五角场巨蛋驶往黄兴路,一路风驰电掣貌若疯狂。引擎轰鸣声甚为猖狂,正是下午快三点的样子,不是高峰,车辆间隙挺大,Ducati1199s带着点横冲直撞却如何都没撞到的意思超速着。其后先后有两个交警鸣笛追赶,却纷纷被远远甩开了。在上海国道,陈庆之驾驭Ducati1199s驶出120马的速度,几乎就是玩命行径,那些交警方上80马就觉得是极限了,再也不敢提挡去跟前方与自己越拉越远的消瘦青年搏命。

    控江路1200弄5号302室,Ducati1199s停于门前,小区保安气喘吁吁追到5号楼前,抬头就看见跟个轻功大侠一样踏着空调机上了二楼继而又是一跃上了三楼的陈庆之,尔后看了眼底楼的不锈钢绿漆保险门,有个rou眼可见的拳头窟窿。

    因为是老式居民楼,所以房间格局不大,一室一厅一卫。张茜此刻双膝跪地,双手被粗绳毫无章法却也挣脱不开捆绑着。脸庞已经处处红肿,头发凌乱不堪,且地面上有大量发丝,显然被强行扯下不少头发,惨不忍睹。

    围着张茜的有约莫七八号人,为首的便是中午吃了张茜一巴掌的女生,长的倒挺漂亮,穿身校服也挺像回事,只是此刻面目歹毒,不断咒骂意识早已有些模糊的张茜。

    炸雷般的声响传来,302室的木门就被撞开来,身形单薄的陈庆之一眼看见厅里的张茜,没由来为此刻估计都担心的没边没际的张三疯难过。大白山一路回上海的路上,张三疯与陈庆之最聊得来,经常会翻出张茜的照片给他看,说有这么个闺女多高兴多开心,而闺女也争气,从小没空管,也能考上一个区重点高中,实属不易。

    心中微叹口气,陈庆之脚下却半分停顿,半口气,踏几步,拳路便不停歇。不论那些反应过来或未反应过来的混混,都是一拳被陈庆之放倒的命运,苦胆水吐出来,如何爬不起来。至于那方才面怀歹毒此时却装得一副小鸟依人的女生,陈庆之仅是赏其一巴掌,含崩劲,与当初三千一巴掌有异曲同工之妙,结果可想而知。

    陈庆之与丁克己去张三疯家蹭过顿饭,张茜见过他一次,还隐隐有些少女情怀的喜欢。她望着他,泣不成声。

    “不哭,我带你回家。”陈庆之温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