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正能量
今天的阵势有些不寻常，一大早，郭右五就被通知去府尹大人那儿回话。除了刘西元，顺天府东南西北四路通判大人都到场了，议题很明确，就是听听关于清扫组的具体cao作事宜。这些天，清扫组在南城掀起了一股巨大的正能量，朝中无数高官都纷纷打听，当然，这股正能量也算在了刘西元的头上，勤政的帽子也戴上了。 在场的都是衙门高官，郭右五.不敢怠慢，一一上前行礼。稍后坐定，刘西元对众人道：“今天宣布件事情，南路厅知事郭右五，兢兢业业、勤勉有加，不说别的，最近南城的新气象大家也看到了，颇得百官称赞。下面，我宣布，即日提升为郭知事为南路厅经历司经历，原知事一职另有任用。” “恭喜、恭喜～！”四位通判很配合的一阵贺喜声，郭右五.不敢托大，非常低调的回礼。 刘西元很是满意郭右五的表现，不浮不躁，态度谦逊，主要是对自己那是相当的敬畏。“好了诸位，你们晚点再给郭经历贺喜吧，今天的府会还有件事情要和大家一起参一下。” 众人顿时都收起笑容，坐得规规矩矩的：“听凭大人训导！” 刘西元看了郭右五一眼，道：“郭经历，你就说说关于琉璃厂的置换事宜和组建清扫组的情况吧。” 郭右五非常周到的依着职位大小一一给诸上司行礼，方道：“可能诸位大人都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卑职就说说这两件事情的发展方向。首先说说琉璃厂，琉璃厂原居住贫民六百余户，府尹大人殚心竭虑，最后决定帮他们异地安居，房屋地皮都是顺天府出面解决，差不多下个月吧，所有人都可以直接入住新房，琉璃厂的百姓们定会是十分满意的。同时，也彻底整治了琉璃厂的周边环境，假以时日，一片污yin之地的琉璃厂将消失，转而成为一片干净整洁的新胡同，易居、易商、花繁叶茂。” “再给诸位大人说说清扫组的事。说到清扫组不得不说说南城，百余年来，贫民、流民、下三九流聚集所至，组成了南城如今这个模样，胡同杂乱无章、环境污yin不堪，每日所产生的垃圾、粪便大多随意抛弃，一旦下雨便是顺水流遍整个胡同，万一遇上连日暴雨极有可能引发痢疾、瘟疫等群发疾病，潜在的威胁极大。值得庆幸的是，府尹大人没有忘记他们、没有忘记南城，经府尹大人指示，南路厅组建了一个近百人的清扫组，专司从事每日上街收集粪便和垃圾，然后寻个偏僻的山沟进行集中倾倒、掩埋。清扫组的清扫范围也逐步扩大到了整个南城，现在，南城的胡同虽然还是破了点，但不会再是垃圾遍地污水横流了，卑职以为，府尹大人这样做的目的是全面的体现了朝廷要促使百姓安居乐业的良苦用心吧。”说完，郭右五退到了一旁，众人瞠目结舌，深深被震撼住了。 最后的总结还得衙门首脑来进行，刘西元抚着胡须，动作轻缓，表情严肃，荣辱不惊。“低调、低调！我们顺天府以后做事要尽量低调，没有必要让别人都知道的，只要不负朝廷重托、不负陛下重托就可以了。” 东南西北四路通判大人彻底被震昏了。 “今天的府会非常成功，南路厅的工作近期非常出色，关于清扫组待进一步深入后会适时提请在全城范围推广，并进入顺天府的府作支出计划。琉璃厂的事由郭经历加紧实施，顺天府各厅必要时都应给予支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还望诸位不骄不躁，认真做事、忠心办差，将顺天府的优良传统继续得以保持......” 出了刘大人书房，郭右五刚刚走到检校房，众兄弟早已围到了门口，“恭喜五哥，贺喜五哥！” 郭右五奇怪了：“cao，老子刚刚出来你们怎么就知道了。” 小朱痞脸笑道：“几位大人府会的时候自有那隔壁的书吏给我们通风报信的，如此重大的利好消息自然第一时间就传遍了衙门。” 郭右五哭笑不得：“行，有时间我请你们喝花酒去，这几天还是要把差事办好，老刘呢？” “老刘在竹木坊。” “你们看看，都是自家兄弟，怎么老刘的境界就比你们高些？你们几个他马的别嫌脏，每天去个人帮帮老刘。” “唉～！”众人纷纷点头。 “小朱，走，去潘家铺那边去。” “好咧～！” 到了潘家铺的工地，不少房子的大梁已搭了起来，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人群，四下已初具规模，老王在现场指挥着十几个工头模样的汉子，看见郭右五来了连忙上前。 郭右五看到了身后的王文胜，惊喜的问到：“文胜兄怎么来了。” 王文胜拱手行礼，回道：“家父要小的多来现场帮帮老王叔，说这是善事，最好要亲力亲为。” 郭右五伸出手，托住了行礼行到一半的王文胜：“唉，都是自家人，以后不用这么客套，生份！对了，先我还怕累着老王，有你文胜兄在这里坐镇我就更放心了，对了，文素兄怎么没来？” 王文胜见郭右五如此亲近也坦然了：“吾弟是个书呆子，每日不务正业的，郭大人莫怪。” “说了多少次，你我年纪相仿，不妨兄弟相称，再叫大人我就烦了啊。” 王文胜笑呵呵的道：“是、是，右五兄！对了，右五兄，上次多亏了仪卫司反败为胜，愚兄还赢了不少银子呐。” 郭右五大笑：“赢了那是你眼光好，你要请客哦，不多，我就带几十个兄弟来。”二人说笑着。 一旁，老周跑来了，速度不慢，边跑还边大喊：“郭大人，郭大人。” 郭右五看着气喘吁吁的老周，愁眉道：“至于嘛？这大把年纪了不省着点用，你怕我飞了呀。” 老周兴致勃勃地拉住郭右五的衣袖，揪上去就不放手了：“大人，做好了，做好了，给您开来看看。”说着，两个木匠推着个古怪的木车过来了。王文胜等人都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怪物，都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郭右五甩开老周，饶有兴趣的上前细细打量。上面是原汁原味的太师椅，只是少了四个椅腿。下面装了两个硕大的车轮，看来是大车上拆下来的，椅子下面接出了两根长长的木棍，郭右五坐了上去，老周连忙紧紧的抓住车子，生怕摔了大人。 “重新改改！”郭右五坐上去就不下来了：“这椅子是坐人的，不要这么花哨嘛，稍微改宽一点点，能坐能靠，越简单越好。下面这车轮改小点，三尺足矣。不过一定要结实耐用，这车子最费的就是轮子了，三天二头的坏那可不中。还有，大车的高度要下降点，重量减到最轻.....另外，改好了你们就自己拉拉试试，坐的人也感受下，最终要拉车的人不费什么大劲，坐的人也感觉很舒服，明白了吗？” 老周他们几个连连点头：“知道了，大人，改好了再请大人来看看。” 一旁的王文胜问小朱道：“右五兄这是要玩的什么啊？”小朱得意的一笑：“我五哥说了，这车做出来后用处老大了，京城里面坐不起轿子的、买不起马车的出个门怎么办呀？那么多的读书人呀、办差的呀、姑娘家的呀、做买卖的呀，都得坐这个车子的，你说是吧。” 王文胜寻思了下，附和道：“不错，这个车子定是有些用处的，像我今天就是走着来的，以后就可以坐这个车子了。” 郭右五听他说了也接道：“以后每天会有数百辆这种小车穿街串巷的，那时定会是京城一景啊。” 中午四人去寻了个小菜馆，点了几个菜小酌起来。席间，郭右五很随意的问王文胜：“文胜兄，到时候琉璃厂的铺子建好了你有没有什么打算啊？” 王文胜估计郭右五这下面还有话，便回道：“那自是帮我父亲打理些琐事了，不知右五兄有些什么好主意？” “你喜不喜欢喝茶啊，就是你们广东的功夫茶。” “呵呵，每天必须的！！右五兄也爱这口？” “一日无茶不欢呐！”郭右五很夸张的做了个表情，在座都笑了。又问道：“你们广东人喝茶有些什么讲究？说我听听。” 看来是问对了人，王文胜正了正身子，张嘴就来：“茶道、茶道，民间饮茶有十三宜与七禁忌。十三宜为无事、佳客、独坐、咏诗、挥翰、徜徉、睡起、宿醒、清供、精舍、会心、鉴赏、文僮；七禁忌为不如法、恶具、主客不韵、苛礼、杂味、忙冗、恶趣。愚兄也只一知半解，说出来唯恐贻笑大方，我就讲讲我们老家的功夫茶吧！” “一，茶要好，这功夫茶最佳者应属武夷岩茶，此处高山峻岭，出的茶叶也是一流。再就是制茶之地，武夷有安溪及北苑二地，所出青茶最是上等，安溪现有御茶园千亩，当朝的贡品俱是出自安溪。这其中，最上者为大红袍，大红袍乃武夷岩茶之王，此茶岩韵厚重、醇甘味爽，是青茶中的极品。略次者为铁罗汉和水金龟，那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喝的起的，还有那永春佛手，因其形似佛手、名贵胜金，又称“金佛手”。”王文胜说到这的时候咂了下嘴巴，显得很是享受。 “其二，壶要好。这青茶最喜紫砂，紫砂烧成壶后会呈现各种各样的色彩，朱砂、枣红、紫铜、青兰等等，紫砂壶不上釉，但胜似上釉，色泽丰富，皆是自然原色，质朴浑厚，古雅可爱。一把紫砂壶是沏茶的理想用具，泡茶不失原味，色香味皆蕴，并且越泡茶叶越发的醇郁，隔夜不坏。” 王文胜又抿了下嘴巴，接着道：“其三是水，最上乘之水应是冬至时节之初雪，须得日出时分采集于竹叶之巅，珍贵异常。次之为山崖上流出的泉水，再次之为河溪之水，最次之就是深井之水了。其四为烧水之物，最佳者为樱桃树的枝干，次之为松枝或者果木，其余的柴火木棍俱是下等了。其五就是心境了，茶三酒四，品茶要心境高洁，一人得神，二人得趣，三人得味。” 一桌人听得快傻了，喝个茶还讲究真多，这样喝谁喝的起呀？半响，郭右五笑眯眯地道：“文胜兄，我想在琉璃厂开个茶庄，你有没有兴趣啊？” “只要是右五兄有兴趣的事情文胜定是听调的，不过这北京城喝惯了大壶的黑砖茶，不知我们广东人喝的青茶京城是否接受的了。” 郭右五微微一笑，轮到我给你们上课了，道:“京城有户近二十万，其中上户万余,我这茶庄只做那万余上户的买卖。” 几人眼睛睁的大大的，王文胜来了兴趣，探头道：“愿闻其详？” 郭右五接着道：“咱们就按你的说法，遍购最好的茶壶和茶叶，你看行吗？” 王文胜在盘算着，“现在宜兴的紫砂名家出的一把普通壶就得三、五两银子，如果要是遍购的话可不是个小数字。” “那你就按收一千把好壶算算。” “怎么也得五千两银子。” “你再算算收购百担最好的青茶得多少银子。” 王文胜睁大了眼睛，一脸的诧异：“右五兄，茶农每日上山不过采得嫩芽二斤，回来制成青茶不过二两,百人上山百日也不过才出得二十担好茶。你这一开口就是上茶百担，那可得纹银数万。”王文胜有点心虚了，你这也胃口也太大了点吧。 “那就少收点？行，茶和壶的事就先到此,我来说说茶庄的事。我们的茶庄会租个琉璃厂的铺子，铺子要大，装饰要奢华，一个个小包厢隔出来，要体现出档次,体现出文化。” 王文胜的头开始大了。 “我还要招几十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要长相漂亮，还要个个知书达理，会弹古筝呀、琵琶呀,总之、要特有韵味的那种,来的客人喝茶得把噱头做足，什么泡茶十八式呀、上茶三十六招呀，全给他搬上去。你们会问了，来喝次茶得花多少银子，是吧。” 几人连连点头。 “一两银子多不多？” 小朱掰着指头道：“我每月月例二两，来喝次茶得花去一半，我看高了。” 郭右五笑道：“错，一两银子我还不伺候了咧，最少得十两银子喝一次。” “啊～？”三人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对，来喝次茶十两起步。为什么这么贵？你没看见我的装饰呀，服侍你喝茶的小姑娘呀，这都是大价钱买来的。还有你喝的茶，你平日有地方买去吗？你喝茶的壶，每一把里面都透着学问，金贵得不得了。你们要明白有钱人的心理，越是贵的东西他越是想尝试尝试，回去了之后他在家里总泡不出我给他的感觉吧，他还得来。还有，那些贿赂高官的、结交权贵的，你请他去得月楼吃个饭他还嫌档次低了，他们是哪里最贵就往哪里钻。哼哼，这个我比你们清楚。” （中国商代已能制造有辐车轮的轻便两轮车。秦汉时代人力两轮车称为“辇”，一般为皇帝和显贵乘用。汉魏时代盛行用人力推挽的独轮车,货架安设在车轮的两侧,用以载货，也可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