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经历钱大人
晚上，一行人就听见小朱一人在说话，一路走来指指点点，滔滔不绝：“茶华楼的玉春姑娘容貌最是娇媚，皮肤那个白啊...啧啧！” “三福班、四海班请了来自苏州杭州的戏班子，平时玩的都是朝中大官，一般六品小官还真不好意思进去...” “贵喜院的婊子最贵，去玩的都是四九城的富商，晚上无聊就在里面显摆。” “到桂音班玩的都是找相公的，呸呸呸...” “云良阁摆设最是豪华，一个姐就是一个小院子，多是有钱的公子在里面吟诗作乐...” “金美坊的生意最火爆，去晚了还没位置......” 众人被小朱的学识深深的雷倒了，这得花多少银子才学得到啊。吹着吹着，众人走到了一个小院子门口，门口两个小红灯笼挂着，隔着老远，就听见里面传出阵阵女子的嬉笑声，这一刻，不由得都兴奋了起来。一个老鸨笑眯眯的迎了出来。“吆，这不是朱爷嘛，爷您可有段时间没来了，我们家的小月可哭了好几次，说朱爷是不是嫌弃她了，今天您可得好好陪陪她。”说着给众人打了个礼。 小朱潇洒的笑道：“你她马的就喜欢瞎忽悠，去，收拾个干净的上房，今天爷的几位哥哥要来捧场。” 老鸨脸上开出了花似的，手上连拉带拽，松松垮垮的大眯眯也不值钱了，就势往几人身上贴了上去：“几位大爷赏脸了，今儿我们双凤楼要没把几位大爷招呼好，爷几位就砸了我的院子。”说着领着众人上了二楼的一个小雅间。 郭右五进去一看，房间不大，中间摆了一个大圆桌，靠窗户摆了两套八仙椅，四周挂着字画，顶上吊着四个大宫灯，整个布局还算是古色古香。 这边小朱对老鸨说了：“等下我们钱大人要来，你准备九个姑娘，小月今天就陪我们大人了，你要姑娘们眼睛放亮点，今天我们高不高兴无所谓，要是我们钱大人不高兴我真的拆你的院子了。”小朱说着打赏了二两银子。 “放心吧，今儿您要钱大人横着出去还是竖着出去只管给个话。”老鸨的话一说出来众人都笑了。 众人坐定，小朱看见郭右五还在饶有兴趣的打量房间的各个角落，得意的说道：“五哥，和你讲个典故。” “哦，啥典故？”老孙也把脖子撑了过来。 小朱不知道那里摸出了把扇子，非常装逼的扇了两下，对众人问道：“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管妓院的老板娘称‘老鸨’？” 众人被忽悠的不行，连连摇头。 “不知道？” “什么典故呀....” 小朱哈哈一笑，道：“这老鸨其实是一种鸟，古时候有人发现，老鸨这种鸟，只有雌鸟，没有雄鸟，它为了繁衍后代，可以和任何其他的鸟雀交.配，为万鸟之妻，所以大家就用这种鸟来代称妓院的老板娘，哈哈～哈哈。” 众人顿时被小朱的广学博识又雷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郭右五忍不住说了：“嘿，你小子逛窑子逛出了不少见识啊，就你每个月那点银子只怕都送来这里了吧？” 老孙在旁边嘿嘿地接过了：“他那点银子，吃了就没喝的，喝了就没穿的。” 胖子张焘又接上了，“老五你不知道，小朱这厮命好，家里四个jiejie，就他一独苗，他家把他当祖宗在供着呢。” 小曾也不甘寂寞的抢道：“别人就一个妈，小朱他五个妈。”这话一出大家哄堂大笑。 小朱毫不在意，继续装逼的摇着扇子，“哼，你们就嫉妒吧.........” 正当众人在屋里说说笑笑乐成一团的时候，一个茶壶躬着腰进来了，“几位爷，您的客人到了。”众人一听，纷纷起身向屋外迎了出去，刚刚出了门，但见老鸨热情地贴在一个巾服男子身上，二人依偎着上了楼。众人连忙行礼：“钱大人！” 巾服男子把手臂“艰难”的从老鸨怀里抽出来，对着众人微微皱眉道：“你我在外平常聚会，随意些的好。”老鸨不管这些，依旧很热情地挽过钱大人的手臂，嗲声嗲气道：“大人请上座。”说着带着众人进了房间。 郭右五站在最后，细细打量着这位顶头上司。但见钱大人年龄四十有余，双颊凹下，一件巾服穿在身上空空荡荡，实在是廋的可以，倒是一双大手显得枯直有力，时不时抚弄着下须不多的几根灰胡子，双鬓已大半灰白，估计平常也是酒色中人，心想这人倒也好对付。众人刚刚落座，外面一片莺莺燕燕声音传来，却是窑姐们到了。一进屋子，众姐儿依次行了礼，双眼如水般的盯着众人，顿时屋子里热情高涨，连房里面的灯火都迷漫起来。 钱大人一拂胡须，轻咳一声道：“朱检校，你我今天就是寻常行酒，这样不大好吧。” 小朱心里骂了句“马拉隔壁～”，脸上还是殷勤的笑道：“钱大人多虑了，今天请的姐儿个个都是大家闺秀，闻得大人诗书画号称京城三绝，非要亲自请教大人，还望大人指点一二。” 众人听了一口的茶水差点没喷出来，他妹的小朱太有才了。窑姐什么人没见过，领头的个就势嗲出了声：“钱大人！”说着大眯眯朝前一递，就势腻在了钱大人身上，余下的姐儿也一个人找了一个主，房间里顿时情浓意浓。 钱大人倒也没继续做作，眉头也舒展开了，两手也很自然地垂在了姑娘的小手上，假作正经道，“指点诗文不敢，倒是可以相互讨教讨教。”话一说完，脸皮最薄的小曾趁自己没吐出来前踉踉跄跄跑到房门口大喊，“老板，上酒！” 妓院里面客人能够点的菜大多是凉菜，没讲几句话的工夫，盘盘碟碟上了满桌子。有个姐儿起身给大家挨个斟酒，郭右五因刚才钱大人的话太过无耻而不好意思抬头，现在缓了缓劲，微笑着观察进来的这些姐儿。陪着钱大人身边的应该是这个院子里面最出众的月儿了，但见眉目还算是清秀，只是眼神里职业的媚态和扭捏的姿态让他觉得不过如此，平凡之极。自己身边的这位就更差了，虽然一坐下就不停的用她那不大的胸部在自己胳膊上蹭来蹭去，浓妆艳抹的，品位太差，身上的香味也感觉低劣，顿时对自己到这个世界来的第一次逛窑子充满了遗憾。 就在郭右五独自傻笑的同时，酒席的第一道程序开始了。在座的下级们开始一个个地给钱大人敬酒，当然敬酒的说辞大同小异，都是感谢钱大人多年提拔照顾之恩，转眼七人都敬完了，老孙微笑着看着自己。郭右五连忙一起身，举杯道：“钱大人，卑职干了，您随意。” 钱大人已经喝了几杯，心情可能大好，淡笑道：“听说你昨天在外面和人打了一架？” 郭右五低头道：“谢谢钱大人关心，还好打赢了，没给钱大人丢脸。” 钱大人一听哈哈大笑：“原来你说话还是有趣的，行，这杯本官干了就是。” 小朱连忙接上：“钱大人，您老官威太盛，老五他不是喝了点酒就压根不敢和您讲话。”郭右五暗暗给小朱树了个大拇指。 钱大人顿时意气风发，抚须道，“太过，太过，老夫吃的也是五谷杂粮嘛。” 老刘呵呵一笑，轻轻道：“钱大人家的五谷杂粮都有书卷气的，和寻常人家可是不同。” 小曾在旁自觉胸口一热，似乎有东西在往外涌，急忙一口酒咽了下去。 这时小月提了句，“钱大人，您出个题我们行个酒令吧？” “好呀！”钱大人的大手已经拂上了小月的腰间，略略一想，“行，今天就以‘月’做题，谁先来啊。” 小月答道：“我们击鼓传花吧。”众人纷纷响应。 郭右五头皮一紧，草，我原来没玩过啊，今天糗大了。席间顿时有个姐儿解下朵头花开始传了起来。敲击小碗的正是小月，郭右五暗暗祈祷：妈的别中奖，想着想着一朵小花扔了过来，刚刚接住。“叮”——敲击声瞬时而止，哈哈哈哈，众人大笑着看着自己。 郭右五刚牙一咬，抬头道：“钱大人，几位哥哥，今天太紧张，词都忘了，我说个笑话可以不？” 钱大人抚须笑道；“好啊，要是说不好可要罚的哦。” 郭右五心想，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成人笑话，这可是当年搞业务的必修课，当下摆了个造型，徐徐道来： “话说有一对盲人夫妇约定交好的暗号。 男人说：打牌。 女人说：开始。 结果有位隔壁小青年经常听到打牌，心想盲人怎么打牌呢？我看看去。于是爬墙窥之，一看原来如此。暗喜。某日，小青年趁男人外出，溜进其家，对女人说：打牌。女人说：开始。于是两人激战。 小青年本领大，至高潮处，女人连夸：好牌。 到了晚上，男人又想与妻打牌，女人说：你不是白天打了一次了吗？ 男人一听，又急又气，惊呼：不好，有人偷牌！”... 话音刚落，满屋集体爆笑，钱大人更是上气不接下气大笑：“人才，人才。”转头大手已拂上了小月的大腿，色迷迷道：“打牌～！”郭右五身旁的姐儿也笑的花枝乱颤，一只小手伸入的自己的俩腿中间，低语道：“好大一张牌！”顿时席间再也无人行什么酒令了，个个原形毕露，抱着身边的姐儿不是啃就亲的。姐儿的兴致也大了，逐渐放浪了起来。 郭右五趁人不注意借口去茅厕溜了出去，门外夜风一吹，怀中一口浊气吐了出来，那霎那间第一次感觉到了周星星同学那种“人在花丛中，犹自感寂寞”的独孤情怀。 等再走进房间的时候，钱大人的头都快到桌子下面去了，其他人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陪自己的那个姐儿起身扑了过来，嗲道，“爷，你怎么去那么久啊。”虽是如此场景，郭右五觉得自己始终兴致提不起来，又免过于独特，勉强着自己拉着姐儿说，“妹子，我们来划拳，输了喝三杯，怎么样？”那姐儿应道“依爷的。” 划拳是小儿科了，工夫不大，那姐儿已连输几次，郭右五看到姐儿喝的表情那个痛苦，爽声笑道：“哈哈，不行就换一个。”旁边个姐儿见势接了过去，又是连输几次。苦着脸说：“你们谁来接？”说着又有个姐儿接了过去，还是连输好几盘。 没多大一会，郭右五自己一杯没喝，倒下去了四个姐儿。见状，小月摇着钱大人的脖子嗲道：“钱大人，您也不管管，这位爷在欺负我们姐妹嘛？” 钱大人大笑道：“哈哈，强将手下无弱兵，小郭啊，你就放她们一马吧。” 郭右五就势下坡：“小月姑娘，我放几位jiejie一马没有问题，那你今天让我们大人放‘一水’可是可以？” 小月媚眼瞪了一眼，转身伏在钱大人耳边细声说：“大人打牌否？” 钱大人软着身子低语道：“大人今天要出个大胡，哈哈。”看到钱大人今天已被彻底拿下，大家伙相视一笑。 小朱见酒席已入高潮，想起来时老五的吩咐，趁着敬酒的时候和钱大人提道：“大人，今天下午我们出去办差，遇见个浑人口出不逊，辱没顺天府，我们一气之下把他拿了回来。” 钱大人这时那里还听的进去这种事，身子一正，怒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但瞟见怀里的小月双眼流露出钦佩的目光，又加了句：“以后但见这等浑人给老夫直接打死，不用禀报。” 小朱又低笑道：“那浑人说他是兵马司刘百户的小舅子，您看..” 钱大人闻言蔑笑道：“兵马司的百户，哼，他们千户来老夫这里都要恭恭敬敬。” 众人连忙附和道：“那是、那是！” 老刘适时的起身行了个礼：“大人多休息一下，属下家中路远，先走一步。”众人就势纷纷起身：“卑职先走一步，大人留步。”钱大人也真没客气，转眼大家伙就都出了屋子。 出到门口，郭右五寻那老鸨：“今天多少银子？” 老鸨媚笑道：“朱爷付了。” 郭右五转身和小朱说道：“嘿，不是说好的吗？” 小朱爽快的拖着郭右五就出了院子：“五哥别客气，没几个银子。” 小曾在旁笑道：“是啊，五哥，那小子五个妈呢。”众人说笑着在门口分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