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初悟异世 道士逞凶陷囹圄
一个粉妆玉琢穿青白袍梳冲天辫的小童从树后转出来，咬着手指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二人。 露娜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含着一块rou怔怔地出神。 谭浩笑吟吟地道：“小朋友，你家大人呢？” 小童茫然道：“天生地长，哪里有什么大人？” 谭浩一愣，这小东西倒坦白得很，自承山精树怪！ “哦？那你是什么东西？”干脆直奔主题吧。 “我就是我呀。给不给嘛！你不会那么小气吧？我这么小，又吃不了多少！”小童直拿眼盯着烤rou。 谭浩心头一转，哈哈笑道：“来吧，这块胛子rou最嫩了。”说着伸手撕下一块，左手悄悄地抓住一把豪猪刺。 小童径直坐到火边吃得“吧嗒”有声，似乎从没有吃过如此的美味。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谭浩一边示意露娜继续吃，一边笑咪咪地对那小童说道。 “唔，我没名字。”小童随口答道。 谭浩这几天惊异的神经早麻木了，闻言道：“你怎么会没名字？就算没父母，周围的朋友邻居总要称呼你吧？” 小童停下来想了想，迟疑道：“朋友是没有的，一起的倒是有很多奇怪的人，他们都叫我灵蕨钟乳。不过，那是我还没成人形的时候，成人形以后，他们都想吃我，我就跑了。我不喜欢他们给的名字！” “哦？那你不怕我们吃你？”根据以前看的小说影视，谭浩猜想这东西多半是某种植物变化成人形的。 “你们阳气只是元阳期，其实就是凡人，怎么吃得了我？”小童撇撇嘴。 谭浩心里惭愧，口里强道：“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元阳期。你这浑身没二两重，我一把都捏烂了。” 小童眼珠滴溜溜一转，小脸绽开一朵花：“你是好人，不会吃我的。” “呵呵，你先前住在哪里？都和谁在一起啊？”谭浩不置可否地笑笑。 小童继续啃骨头：“从此西去千里一个叫凝碧崖的地方。那些人说他们是什么峨嵋派的仙人，我看个个都对我没安好心！” 乖乖，这是啥世道嘛！还凝碧崖，都整个蜀山剑派出来了！ “------嗯，你有没有听他们说这天下叫什么？现在是哪一年？”谭浩喉咙有点干涩。 小童随口道：“现在人王的年号是‘雍和’，应该是雍和十五年吧。” “雍和？”谭浩对中外历史都曾下过一番苦功，“雍和”这个年号可从没听说过。雍和宫倒是有一个，那是满清康熙皇四子胤禛的府邸。 小童续道：“这天下是大明朝的天下，得国自蛮荒异族之手，立国已垂四百七十四年，凡二十帝。你还要知道什么？” 谭浩看着这个先前还天真烂漫的小孩子缓缓道：“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小童笑道：“凝碧崖藏书万卷，我还没成人形的时候就开始神游翻阅，上百年下来，这些都不知道，那不成白痴了？” 谭浩心中一喜，略一盘算，还是渴望得到真相的心思占了上风，不再顾忌风险：“你知道地球这个地方吗？” “地球？不知道！” “我们现在说的语言叫什么？” “人话呗，你没发神经吧？” ------ 两个小时以后，谭浩越来越糊涂。 这世界很像以中国明朝时代为蓝本的无限扩大版。据小童说，只有得道升仙的人或许能知道世界的边缘所在。 这个世界有一个明显和世俗分割的另一个世界（谭浩的理解是‘圈子’），踏入这个世界的生物组成‘修炼界’。修道、修佛法、修武的人类和兽修、物修的山精树怪以及魂修的鬼魂们是这个世界的民众。 世俗界可以称作修炼界的鱼腩和基础。但，有一些世代传承的强大存在守护着世俗界的人类，不被修炼界某些邪恶的修真者恣意杀戮。所以双方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可是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怎么会有这样的世界？ “这么说来，我确实是荒谬地------穿------越------了？”谭浩心乱如麻，他已经相信小童所说的。 尽管早已经隐约猜到了一点，在基本确认以后还是感觉心在一点点地沉下去，直落向无尽的黑暗。 “能回去吗？既然能来，为什么不能回去？”人类最伟大的特质就是希望，不管有多渺茫，只要有希望，就会给自己找到打起精神活下去的动力！ 谭浩看了吃完兽rou在打盹的露娜，“可怜的女孩，她还不明白我们的处境吧。” 可能是感觉到谭浩的眼光，露娜抬起头望向他，眼中的依赖、信任一览无余。 谭浩向她微笑着点点头，转而对那小童道：“你说你没名字，我给你起个怎么样？” 小童喜道：“好啊，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谭浩考虑一下道：“你原来被他们唤作‘灵蕨仙乳’，干脆就叫‘钟灵’吧！” 小童喃喃念叨：“钟灵------钟天地之灵秀！说出了我的根由！太好了，多谢大哥哥！”欣喜之下称呼也改了，站起来对着谭浩拱着小手鞠了一躬。 “呃～钟灵小弟弟，他们为什么要吃你？”谭浩看出来眼前这小子虽然看了不少书却对人情世故一点都不了解，简直单纯得可爱。 钟灵哼了一声：“他们当初把我从九华山移到峨嵋就是不安好心。开始我还以为他们是为了凝碧崖灵气充溢适宜我的成长，最后，我成形了，他们却为了哪个来吃我互相争执不下！怎么就不问问我的意见呢？” 他说话有点语无伦次，却没说为什么要吃他。 谭浩暗自盘算，这些修道之人都想吃他，看来这里面有文章。莫非这小家伙大补？ “那为什么要吃你呢？” “可能，我吃起来比较爽口？”钟灵无可奈何地摊摊手。他这个可爱的动作把不明所以的露娜逗笑了。 特工最忌讳答案在面前自己偏偏要去想当然。 “不开玩笑，因为你现在和我们在一起，我要评估一下危险性。”谭浩严肃地说道，还有一句话没说“以及利益的可能。” 虽然不怎么懂某些用语，钟灵还是明白了。他摇头道：“他们又不是魂修，吃了我也没用啊。” “我听说，某些天材地宝吃了能令修为大幅增进------”谭浩打住不说，你丫的还不坦白？ 钟灵疑惑地举起粉嫩的手臂：“我是天材地宝吗？” 谭浩正待说话，钟灵突然神色一紧，扑进他怀里急促道：“大哥哥，借你气息暂避一下。”刹时化作一支青白相间的蕨菜形状的东西印入谭浩胸膛，消失不见。 谭浩觉得胸口像挂了一个什么东西，沉甸甸的。 这时，一阵高速物体破开空气的尖啸声隐约传来，瞬息到了二人头顶。一道青光经天而去。 谭浩刚暗自舒了口气，那道青光如夭矫神龙，在天空一个转折往二人所在飞来。 炫光星点散开处，一个风神如玉的年轻道人显出身形来，双眼定在露娜身上，一脸惊异之色。 谭浩将露娜挡在身后，左手的豪猪刺贴着大腿，脚下慢慢蹬进浮土里，只要情形不对就暴起出击。 “善知识！贫道峨嵋罗航月见礼了。”那道士收起惊异神色，仔细打量这个棱角分明近乎赤裸的青年。 “仙长安好。”谭浩绞着舌头学古白的语调回道。 罗航月没看出奇异的地方，点头道：“你们怎么在这昆仑山荒僻之处。此处可不怎么太平。” 谭浩早有计较，闻言苦笑道：“不瞒仙长，我二人本是夫妻，南京人士。半月前正在家中月下闲谈，突地一阵风过处就置身在这昆仑山上，身上衣衫尽失，其实不明所以。这些日子正觅路出山好回归故里。今日得遇仙长，可否相助愚夫妇？” 罗航月眼中神光一闪，哈哈大笑道：“奇怪！那女子明明还是处子之身，你二人怎么是夫妻？” 谭浩心里大惊，洋妞这个年纪还有处女？自己可看不出来！脸上神色不变：“仙长，实是新婚之夜，尚未洞房。” “哦？呵呵，此女形貌奇异，见所未见，须得带回峨嵋交掌教真人好好查验。”罗航月慢悠悠地说道。 “仙长不要说笑，她只是天生相貌和常人有点不同而已。” “谁有闲工夫和你说笑！” 谭浩往前一步，脸色一正，抗声道：“素闻峨嵋乃道统正宗，负天下正道之望。难道今日要做强抢民女之事么？” 罗航月冷笑一声：“斩妖除魔是我派修炼要旨，这女子是否妖邪，难说得紧。闪开！不然连你一并捉了！”说着伸手往谭浩推去。 谭浩左手翻起，豪猪刺快若闪电戳向罗航月的手腕动脉。若是在以前那个世界，如此近的距离，这一戳，谭浩绝对有九成的把握可以刺破对方的动脉，置之于死地！ 可惜，豪猪刺倒是戳到了罗航月的手腕，却像戳在铁板上一般，尖端折断不说，尾端还被反弹大力作用直刺进掌心。 谭浩毫不犹豫，右膝甩起击向对方腰胯。 罗航月轻轻一拂。 谭浩动作没做完一个趔趄倒在地上，随即左腿横扫，“噗”的一声响打在罗航月的脚踝。谭浩一声闷哼，却是震疼了自己。 罗航月冷笑道：“原来是武者，可惜天阳太弱。”手里挥出一道白气，点在谭浩的胸口。谭浩觉得浑身一僵，再也动弹不了。露娜大声惊呼扑到他身上。 “虽然你是凡人，但贫道就算杀了你，也不算犯下杀孽，因为是你先动手的！”居然被一个元阳期的凡人击中，罗航月觉得很没面子，恶狠狠地摸出一把小剑，手一抖，化作三尺青锋。 谭浩怒目圆睁却说不出话来。 罗航月似乎想起什么，哼一声收了剑，摸出一个绘着古奥花纹的小袋子，口中念念有辞，迎风一晃。 谭浩和露娜只觉眼前一黑，顿时人事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