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四面楚歌（4）
虽然从枪声的激烈程度上韩振对于战场的形势作出了非常严峻的预估，但他当跟在猎手后面绕过山壁看清楚远处山腰上的交火时，还是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巫师的形容一点没有夸张的成分，山腰上的阿富汗人确实多地像是一群蜂拥出巢的蚂蚁，遍布漫山遍野根本数不清楚。 一眼望去，只见山上低矮的灌木丛里到处都是阿富汗头巾和长袍在飘动，此起彼伏亮起的枪焰让韩振想起了前晚晴朗夜空中的点点繁星，粗略估计这批阿富汗人有上千之众！ 这他妈的是哪里的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武装分子？这么大规模的队伍就隐藏在距离山坳不到两公里的山上，自己居然一无所觉！刹那间，冷汗湿透了韩振的脊梁。 山上那些阿富汗武装分子一边开枪，一边嗷嗷叫着往山上冲，在山坳里隔着一道山壁只能听见回音，枪声和喊叫声混在一起模糊不清，这时距离近又没有山壁阻挡，数百支AK自动步枪开火的声音激荡在两边的岩壁上来回反射着，声浪卷过来时像堵墙一样砸地韩振脸皮发麻。 顺着阿富汗武装分子冲锋的方向看去，只见密集的弹雨铺天盖地砸在光秃秃上的山顶，风化严重的岩壁像是干透的奶酪一般脆弱，狂风暴雨一般的金属弹丸轰击上去，顿时将锋线上的岩体撕咬出一排排参差不齐的缺口，碎石横飞溅起的沙石扬起大片尘埃罩在山顶，上面却看不到一个人影。 眨眼功夫，最前面的数十个阿富汗武装分子冲上了山顶，而这时他们手里AK的弹药也消耗地差不多了。韩振心知要糟，这他妈的不是送死吗？！ 果然，越过锋线的武装分子人影一闪又退了回来，边跑边还冲着下面的同伴挥舞手里的步枪，同时嘴里在呼喊着什么，猛一看还以为他们攻下了阵地在欢呼。但没跑出两步，落后的两个武装分子像是被人从身后踹了一脚，身子凌空飞起向山顶下方扑去。 冲上锋线的阿富汗人才意识到自己傻乎乎地把脑门凑到了敌人的枪口上，撒腿就往山下奔，这时锋线下面的阿富汗人正手脚并用埋头往上面爬，乱哄哄的情况下，往回跑的一个阿富汗人扭头恰好撞在后面同伴的枪口上，下面的阿富汗人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本能地开枪将顶在身前那名同伴的小腹扫了个通透。 望着眼前混乱到极点的战场，亚当斯一拍脑门，“哦，上帝！” “上帝管不到这里！”水手啐口唾沫，压着嗓子叫道，“这些阿富汗人完蛋了！” 嗵！嗵！嗵！山顶一块凸起的岩体后面冒出一蓬烟雾，锋线下方的人群随即腾起数团红彤彤的小型蘑菇云，隔着一公里韩振感觉到身下的山体都在震颤。 几发高爆榴弹居高临下发射时射角受到影响，并没有落地引爆，而是贴着山体平行飞出去撞在人群里掀起一片腥风血雨。陡峭的山势也极大地限制了爆炸的杀伤效果，高爆榴弹相当于凌空炸开，使得附带杀伤的高温气浪难以最大化扩散，波及不到爆炸上方的区域，但由于交战的山头正处于风口，在风沙的肆虐下山体上的植被大多是齐膝的低矮灌木丛，并没有山坳这边背风处的植被茂密，山坡上几乎没有任何掩护，爆炸掀起的冲击波像是秋风扫落叶一样卷起仓惶往山下奔的武装分子扔了下去。被炸倒的武装分子掉在山坡上立刻顺着陡峭的山体翻滚下去，多米诺骨牌似的又撞翻了下方更多的同伴，往下面的水库掉去。 一时间，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武装分子混乱地放佛一群受惊的兔子，再也顾不得许多，只知道没命地下撤逃命，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样死地更快。 山顶荡起的漫天碎石扬尘还没有散去，十数条长长的火焰撕开了沙石迷雾。背着身向山下逃命的阿富汗人这时完全成了活靶子，任人宰割。 前后不过两分钟的时间，上千名的阿富汗武装分子便兵败如山倒，被敌人打地落花流水溃不成军。 “这些阿富汗人不是塔利班的武装分子！”水手松了口气。塔利班的武装分子再差劲，至少不会如此不堪，一个照面就败下阵来。 “上校，我们怎么办？”嘴上问着韩振，但猎手已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不管那些阿富汗人是不是塔利班的武装分子，我们都不适合插手。”亚当斯扯了扯身上的美军沙漠迷彩，“咱们现在可是美利坚合众国的海军陆战队士兵，可是入侵阿富汗的战争犯，要是让这些武装分子发现，还不生撕了我们！” “哪那么多废话，各自保持警戒！”韩振这时也在犹豫要不要出手。 此刻正和山上阿富汗人交火的毫无疑问就是北约联军，而且有极大的可能是追踪韩振他们的人马，但亚当斯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看看那些阿富汗武装分子刚才疯狂的冲锋就知道他们对入侵阿富汗的北约联军仇恨有多深。水手的担心也正是因为如此，要是那些阿富汗人是塔利班的武装分子，只要发现他们也穿着美军沙漠迷彩作战服，绝对不会给他们任何解释机会，劈头盖脸就会打起来。所以，如果贸然卷进入两边的交战，可能两边不讨好把自己也折进去。 上千名阿富汗武装分子冲锋时跑地快，逃命的时候奔地更快，密密麻麻的人群像是潮水一样，忽地一下漫上山顶，眨眼又退了回来，可谓来去如风，只不过退回来时山坡上留下了几十具尸体，滚下山谷的更多。 韩振目不转睛地盯着山顶，等着上面的人冒头想确认是否是自己的追兵，耳边响起猎手的声音，“我cao！他们怎么不跑了？！” 调转枪口，将视线移到山腰的阿富汗武装分子身上，韩振看见他们停止撤退，聚集在了半山腰发起冲锋的地方。 “山腰上有山洞！”秃头第一个发现了异样，“两点钟方向。” 依着秃头指示的方位，韩振调整瞄准镜的焦距看过去，果然发现人群里出现异常的sao乱，人头攒动来回跑动却始终没有离开半山腰继续向山下跑。 猎手俯在韩振旁边的密林里举着望远镜瞅了半天，和韩振一样没看出个所以然，他们俩人所处的位置在那些阿富汗武装分子聚集的山腰下方，从侧面仰视看不到人群里发生的事，忍不住骂道，“这些疯子一样的异教徒想干嘛？待在这儿等死吗？！” “一部分人进了山洞，其他人守在外面正在分发弹药，看样子准备回头和敌人大干一场！”秃头的位置在上面，居高临下观察地很清楚。 他们不是准备钻山洞逃命？韩振感觉有点不对劲。从他们的作战素养上来看，那些阿富汗人不像是有经验的武装分子，否则怎么会连最基本的弹药控制都不懂得，冲锋到敌人阵地跟前时打光了子弹，傻乎乎地抱着一把空枪挨宰。而且，水库附近囤积着兵力不少的北约联军部队，这里也应该不会有大规模阿富汗武装分子聚集的巢xue。看这些阿富汗人的表现，他们也没有能力在如此短的时间里稳住阵脚，更没胆量回头复仇。 “上校，山洞里出来一个人！”秃头又有了新发现。 “拜托！”水手翻着白眼怪叫道，“老子用屁股去想，也知道山洞里面藏的是人，说清楚点出来的是什么人！” “一个老头，老头的长袍和那些阿富汗人的不太一样，纯白色的，非常干净，看起来像是那些阿富汗人的头儿！” “哟呵！我们撞大运了，说不定那老家伙是塔利班的大人物！”水手兴奋地叫道。 “如果那老头子是阿富汗的大人物，我们谁也活不到日落！”亚当斯不客气地骂道，“你他妈的当自己还是海军陆战队啊，我们现在是恐怖分子，和塔利班没什么区别！大家要死一块死，谁也跑不了！” “cao！”水手没话说了。 不理会亚当斯和水手的对骂，韩振飞快地爬到秃头的位置，终于看到了那些阿富汗人藏身的山洞。此时，大部分的阿富汗人都聚集在洞口的上方，将山洞遮掩地严严实实，似乎准备死守山洞，而秃头所说的那个装束特别的老头在数十名阿富汗人的簇拥下盘腿坐在洞口不住地摇头。看情况估计是那些阿富汗人正在劝说老头逃命，而老头无动于衷。 “上校，敌人出现了！” “果真是那些杀千刀的杂碎！” 韩振定睛向山顶望去，锋线上方慢慢冒出了十几个凯夫拉头盔。山腰的阿富汗人看不到锋线后面的情况，还在和老头争执，韩振这个位置却看地清清楚楚，和那些阿富汗人交火的的确是美军士兵，但究竟是不是前晚遇到的追兵，韩振不能完全肯定。 “那老头是乌鲁兹甘省北部山区普什图族一个部落的先知！” 忽然，一个陌生的声音从下面传来，韩振惊地头皮发麻，什么人混在自己身边居然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