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两军相聚齐攻城 （下）
这一日天色稍稍有些阴暗，叶晓奇却是早早醒来，因为这一日便是商议的攻城之日。 东方才微微发亮，叶晓奇目视着洛阳方向，迟迟难以下令，而周围的厮杀声已经蔓延起来。两侧的将士又很多已经等不及了，纷纷请命要前去杀敌。 “等等！”叶晓奇下令道，但是他心中也不知道究竟自己为何这般，特别是在答应郭子仪情况下。 既然叶晓奇将军说了不进攻，虽说这些将士杀敌立功心切，但是还没发决定，于是直到了正午时分，叶晓奇所固守的城门也没有任何叛军企图逃逸，当然那些逃难的平民除外。 叶晓奇是厌倦了。 而此时洛阳城中一片厮杀之声，甚至是郭子仪也身先士卒，以老迈身躯在敌军大营之中来往穿梭，而麾下将士无论是当初愿不愿意跟随郭子仪将军的，此时均是厮杀无尽。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在血灵灵的死亡之下，无人不惊悚，无人不为自己身家性命着想，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和厮杀之心。 血rou纷飞，断肢残躯四处纷飞，一时间整个东都洛阳便如同血浸漫了一般，全是腥臭之味。这一战从凌晨时分直杀到了黄昏，当郭子仪靠着一处墙角穿着粗气时候，他的战马已经很难站住了，一抖一抖便要倒落下来。 李光弼带着一身鲜血跑将过来，看到郭子仪一身的血水，问道：“怎么？元帅，没受什么大伤罢？” “没事，呵呵，老了！不中用了，没被这些如狼似虎的叛军给吞没已经算好的了，李将军怎么样？”郭子仪带着苦涩笑着说道。 “呵呵，托元帅的福，我倒没什么大事，不过看来这史思明之子真的是有一套，竟然这般抗打，而且还能够让我们这些足足又准备的军士着了难。不过好在终于拿下了洛阳啊！”李光弼笑着说道。 虽然李光弼笑得很彻底，但是郭子仪还是看出了他的装腔作势模样，不过他并没有点破。而李光弼对这些则是浑然不知。 突然又有几名小兵奔跑过来，一脸的高兴，同时用不怎么流离的中州语说道：“禀告郭元帅，李光弼将军，我们已经拿下了洛阳府！” “噢？那贼子呢？”李光弼显然没有预料道，便问道。 “将军所说是史思明之子？”那名小兵问道。 “不错，就是他！”李光弼答道，不过他心中似乎猜到一二，所以并不甚急迫。 “回将军，我们不才，那厮太狡猾了，竟然换做了普通小兵服饰，悄悄逃走了！”那名小兵有些惶恐地说道。 “呵呵，没事的，我知道了。你下去了罢。”李光弼笑着说道。 小兵看到李光弼模样，才稍稍安心下来，匆匆离去，不过临行前还偷偷看了一下郭子仪元帅，但是自始自终郭子仪都没有看他一眼，似乎他并怎么在乎史思明之子的下场。 “元帅，怎么看？”郭子仪笑着问道。 “呵呵，我们只要拿下洛阳就可以了，不用管他究竟跑到哪里。而且这些是以后的事情了！”郭子仪笑着说道，而此时他也只是远远眺望着高高的洛阳城楼，似乎若有所思。 “他们该是从叶晓奇固守的那一侧逃出的吧！”李光弼突然说了一句。 “呵呵，看来他们是凶多吉少了。”郭子仪笑着说道，不过才一刹那，又换转了表情，一脸的忧虑。 “怎么了？郭子仪元帅？”李光弼关切地问道，似乎也与刚到什么不对之处，稍稍有些紧张。 “李将军，你看今天这些将士少了哪些人？”郭子仪忧心异常地说道，眼光只看着叶晓奇所镇守的洛阳城门一侧。 “元帅是说？叶晓奇会放叛军一条生路？”李光弼也是有些忧虑地问道。 “这个很难说，而且这些并不是重点，关键是我们可能再也看不到叶晓奇了！”郭子仪有些遗憾地说道，眼神之中竟是无奈和失望之色。 “叶晓奇走了便走了，而且就是他留下来，依着他的性格又怎么能够在如今的官场混下去？”李光弼看了郭子仪一眼，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而他则完全没有什么遗憾和失望，似乎对于叶晓奇的离去并不怎么在意。 “不是，你不知道，若是叶晓奇离去，真的是我们大唐的一大失策。叶晓奇终有一日一定是修仙世界的第一任。而你知道的，从古至今便没有一个修仙门派弟子能够为了江山社稷、朝野纷争付出这么大的贡献。所以若是我们能够搭上他，便是也能够保证大唐安定数百年。”郭子仪说罢，便要大步往叶晓奇固守城门方向走去。 “等等，郭子仪元帅！难道你不不想亲自去洛阳府看一看？而且郭子仪毕竟只是一介平民又怎么能够理解社稷大事？所以将军还是快些往洛阳府看一看吧！日后便也可以跟当今圣上禀告一番，告知他今日洛阳发生的一切，然后对他说第一个进了东都洛阳行宫里的便是元帅你啊！”李光弼并不同意郭子仪前去寻找叶晓奇，便这般却说道。 郭子仪还有些疑问，于是他看了看四周之后，说道：“走吧！” “去洛阳行宫府？”李光弼故作不知地问道。 郭子仪看了一眼他，并没有说什么，然后再也没有回过头看向叶晓奇镇守的那一侧城门。 同时离去的还有叶晓奇，他看到郭子仪远去的背影，心中一片难以形容的泥泞，带着心酸、带着无奈、还带着一段说不清、不明的复杂情绪，这些跟思念有关。 原来很多事情，一旦在心底流露过多便成了习惯，变成了记忆，变成了难以避免的伤感起因。 叶晓奇苦笑一番，心中的伤感涌上心头，而这些完全不该是他作为如今修为这般高之人能够有的情感。于是，他无奈地摇摇头，纵身一跃，消失在漫天的晚霞之中。 须臾便如一瞬，很快天就黑了，郭子仪终于再也没有去寻找叶晓奇，来禀告战局的小兵小将已经把史思明之子离开逃亡的方向，告知他了，而那些有些资历的老兵则跑过来尽自己能耐猜测，究竟叶晓奇到了哪里。 然而天色未暗时分，突然又来一名将士，浑身并没有多少装饰也没有多少防备，只是简简单单的藤甲覆盖在身上一切重要部位，稍稍保证安全，作为护甲。而这些在普通将士身上，很难看出究竟他是怎么样在一场一场残酷的战争之中幸存下来的，不过他脸上的成熟和稳重告知着这些带着阴冷的杀气究竟是怎么样在一场场厮杀之中存货下来的。 “咚！”的一声，那名南蛮将士跪了下来，冲着郭子仪嗡里嗡气地，用一口很不流利的中州语言说道：“郭元帅，如今大唐东京洛阳已经被我们拿下来了！我们这些来自南疆的将士思乡亲切，都想能够早些日子回到家乡！所以今天，我代表他们能够恳请将军允许我们明日便回到南诏！” 郭子仪见到这名南诏将士，在他为开口之前便知道他要说什么，而这些早已在多日之前便被他想得很清楚，只没想到会这么快便如此，便大声笑着说道：“思想亲切，人之常情，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若是如此的话，我们洛阳虽然拿下，可是叛军依然未除。而将军所率领的南诏大军，如今可是天下第一兵马，我们再也不能这般失去了，所以恳请将军能够宽限几天，让我们能够拿下叛军，才好。” 那名南诏犹豫了半天，终于大声说道，还带着一口的结结巴巴，说道：“既然这样，我们便送佛送到西，待到叛军全部赶出中原之后，我们再走！” “呵呵，这样就好，这样就好！”郭子仪笑着说道。 突然，又传来一声冷哼，虽然声息甚小，但是郭子仪已经听得清楚，是沈小依来了，于是他对着南诏将领说道：“你先下去吧！我会好好想圣上告知你们的成就的！一定要让当今圣上赐你们百年安康！一定要和你们南疆，噢，不，是南诏结下最好的关系，一同对付扰乱我们两国的贼子！” 这几句说得有些快，便是南诏将领也不能够完全挺清楚了，但只见他稍稍地愁绪过后，这名南诏将领笑着大步离去。 但是，郭子仪将军并没有放松，而是对着黑暗之中的阴影说道：“你来了！” “是的，将军！”那黑影简简单单地答道。 “今日来，有什么事？是不是跟叶晓奇有关？”郭子仪笑着说道。 “这，倒与叶晓奇却是有些有些干系，但并不完全是为了他！”阴影之中的沈小依说道。 “噢？那究竟是为何？难道，你也要走？！”郭子仪问道。 “没有，当初隐说了便要跟随将军一身一世，便要今生今世如此，便要……”沈小依果断地说道。 “呵呵，不能够说得太过了，再说，你离开我也是对的，往后，我也用不到你了！今日能够拿下洛阳，凭借我的性格也应给能够留一份功劳告老还乡，也应能够好好地独享天伦之乐了！”郭子仪笑着解释道。 而沈小依听到之后，却又陷入了深深的犹豫之中，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这些这造就了郭子仪对着黑暗阴影的沉寂。 良久以后，郭子仪深深叹息一声说道：“隐，你去吧，去找寻你该有的生活，而且当初我答应你的事情也完成了，我们和叶晓奇一同拿下了长安，我和你也两清了。你也不要再跟着我了，去找他罢！老夫虽然不懂你们年轻人直接的恩恩爱爱，但是随喜欢谁还是能够看出的，谁和谁应该在一起还是能够看出的……” 沈小依沉默在黑暗之中，终于渐渐地消失而去，郭子仪过了很久才知晓她离去，于是又深深叹了一口气，却是未曾有过的轻松。 直到今日，历时八年的安禄山起头的大唐纷乱，终于有了停歇的眉目，而这些八年所有的战乱在一起则被后人称为“安史之乱”，也就是从今天开始被正史记载的是，大唐正式进入了衰败时候，从此一蹶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