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长安城中两人谈
长安，隆冬新年深夜。 一道身影悄悄躲过众人视野，来到一处人家。 “咚咚咚！”三声沉闷敲门声之后，两扇朱漆大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一个小缝，门外的那个身影也就顺着闪了进去。 “咯吱！”一声过后，朱漆大门合了起来。 一阵寒风吹过，户外再与之前没有任何不同，仿佛一切都再没有变化。 门后屋中，那人随着家丁穿过弄堂走廊，经过一段悠长深邃之后，家丁远远地站着，不再理会，便匆匆离去，仿佛有着莫大的恐惧。 那人也没有理会家丁，自顾自地往前走，来到了一间在层层叠叠松柏竹林后面隐藏的一间小屋。 “啪啪啪！”只见那人以手掌在竹木做的柴门上，轻轻而带有节奏地拍打几下。柴门也是悄悄地打开了小小的缝隙，那人稍稍有些迟疑吗，但是最后还是便进了去。 身影刚刚闪进，那扇柴门便突兀地紧闭，阵阵夜风吹过松柏，很小的沙沙声掠过，屋中突然传出了一阵苍老的笑声。“呵呵，你终于来见我了？哈哈！” “是啊，你安排这么大的一个局，不就是想掌控这一切吗？我能不来看一看吗？” “师兄，你不能这么说！我们来此不就是为了这些吗？如今我们要是能够完成使命也就能够，早一日地返回天庭了！难道你不想回去吗？师兄！” “可是我们这样是不是有些揠苗助长了？如果叶晓奇过于早变得阴狠毒辣，是不是有些不好？” “师兄，我知道这些年你都是云游四方，结识了不少天下仁人志士，但是如今已经不是当初的了。杨国忠死难，魂飞魄散，天帝肯定已经知晓，而他之所以还没有对我们采取一些措施，想来就是因为他还相信我们。而我们如果不做一些事情，或许就真的再也不能回山了！” “可是，这样对‘破军’太狠了啊！” “师兄，有一句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不过我一直想跟你说！” “你说罢！” “当初从天上星宿坠落凡间，如今仅剩的只有破军还年轻，也许能够影响世间。我们呢？已经再也无法直接去影响这些凡尘俗世了，我们还是要想好后路了，可千万不能像杨国忠那般啊！” “师弟，师兄也有一句话想跟你说！” “噢，师兄你也说罢！” “其实这凡尘俗世也未必不适合我们居住，又为何一定要重归仙班，受得了天条的框架约束呢？” “师兄！” 接着小小柴房便是一阵深深的沉默。 这时天突然亮了，原来在柴房之中的两人争论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而当层层的松柏被照亮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阳光透过柴房简陋窗户，屋内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一张茅草铺就的大床，一个快要散架的木椅。然后便是两人一个躺在床上，一个歪在椅子上。若是此时百灵来看，一定能够认得出来，其中一名年长者赫然便是酒剑不仙，而另外一人便是灰衣老者。 在屋中的两人，此刻也还是相互凝视，互相的脸也能够被对方看得清清楚楚。 “师兄，你老了！”许久过去，灰衣老者悠悠地说道。 “师弟，你更老了啊！”酒剑不仙也是对着灰衣老者说道。 “你还记得自己名字吗？”酒剑不仙突然又很是突兀地问道。 “不记得了，你难道还记得？哈哈哈！”灰衣老者一听便大笑道。 “是啊，我们下凡已经很久了，当初的草庐仙人还是黄口小儿呢，如今众人可都是老了啊！而我们还是这般一事无成！”酒剑不仙感慨道。 “师兄，你不要这样说！你看如今天下大乱，不就是应了当初天地跟我们说的师命吗？”灰衣老者对着酒剑不仙说道。 “是啊，不过师弟，你说天帝为什么要这样做？”酒剑不仙没有顺应灰衣老者所说，仍旧说道。 “什么？师兄，这可千万不能乱说啊！”灰衣老者有些诧异地望着酒剑不仙，没有让他说完。 “我只是不明白，这凡间的尘世俗缘到底与我们干系多大？为何要这样让天下生灵涂炭！”酒剑不仙不顾，仍是大声问道。 “师兄！你疯了？我们只是天界的小小星宿，怎么能够随意猜测天帝用心？我们还是尽心让破军能够早一日统领天下正道，然后我们便能够一同重归九天，位列仙班，永享仙缘！” “师弟！唉！”酒剑不仙叹息道，然后便从椅子上起身，走到柴房屋门口，眺望着远方。 “怎么，你要走了？”灰衣老者慌忙得说道，似乎颇为不舍师兄的离开。 “师弟，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酒剑不仙没有回答只是问道。 “这个我本来不想说，不过师兄既然问起，那我就好好说说罢！”灰衣老者有些不情愿地说道。 “既然师弟不想说，那么就不要说了。师兄只是觉得也许你能够多了解一下凡间俗世，或许能够对天帝看的更彻底一些！”酒剑不仙说道。 “不，师兄我还是说了罢！”灰衣老者说道，“这些年，我遍历蜀川，为的是找出传说中能够与天界分庭抗礼的蜀山派。然而天不遂愿，等到我真的找到时候，蜀山派只剩下一片废墟。而我又在那里静修了很多年。直到那一日突然感觉杨国忠罹难，便能够明白自己该出山了。而一回到中原便知道天下已经大乱，我想便是当初你我埋下的种子，如今被杨国忠给养育成熟，只是没想到他自己竟然先你我而去。这样也好，你我能够重归天庭，我们也能够更加受到天帝器重，说不定能够做的好神仙，逍遥快活！” “师弟，你错了。这凡尘俗世才是真正的逍遥快活！这些年来，我游历四方，可是见识了不少名人志士、名山大川。而且我甚至还见识了几名小妖，甚至帮助了不稍谪仙能够早一日轮回结束，但是最后我才明白，有的时候真的是凡尘才是正真的逍遥，属于我们呆着和守护的地方。”酒剑不仙越说越坚定，最后竟似沉醉到自己的一方天地。 “师兄，你真是疯了！你可知道凡人是阳寿一定的，三五十年便会老去死去，你看你我二人今日已经成了什么样子，。还有当初的那般风流倜傥吗？如果这个面子到了冥界轮回，你不怕见秦广王，我还讨厌他那张老脸呢！”灰衣老者惊惧道。 “师弟，其实师兄今日来时跟你告别的！”酒剑不仙憋了许久，终于说出了此行目的。 “什么告别？你说什么？师兄？！你别忘了自己身份，忘了自己还是天上仙人，忘了自己应该做和不做的事！”灰衣老者一阵言辞激烈地说道。 “师弟，你不知道，这些年我已经为了这件事情想了很久，我认定自己应该不是属于天界的，与其做一个几千年如一日的星宿，还不如人间的几十年生涯！”酒剑不仙坚定地说道。 “为什么？！”灰衣老者还是不忍心，这样地质问道。 “因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如今叶晓奇觉醒为破军还不久，或许还能够早一日明白自己使命，或许又能够更多地理解尘世，能够护佑这里。”酒剑不仙沉重地说道。 “可是师兄这样的话，你和破军就再也没法回去了！而且师兄你没有问多破军的意思，怎么能够自作主张呢？！”灰衣老者也从床上起身，不顾冬日寒冬，大声问道。 “我没有自作主张，我是自信！叶晓奇即使真的完全成了破军，他也一定能够保住这一界凡尘。”酒剑不仙回过身来，看了看颓废的师弟，这般说道。 “师兄，你真的决定了？”灰衣老者猛地一阵巨咳之后，说道。 “我决定了！”酒剑不仙说道。 “可是师兄，你知道吗？这凡界的灵气越来越少了！”灰衣老者说道。 “我知道！如果能够再不受天条制约，这些又能够算的什么呢？哼，如果能够废了我一身造化修为，还我逍遥潇洒几十年，便也够了！”酒剑不仙说道。 “可是，师兄，你知道自己为了这一界凡尘的付出了多少，到得后来若是真的被剥夺仙籍，打入地狱，该怎么办？你对得起死难的师兄弟吗？”灰衣老者又是低声幽怨地说道。 “师弟，你不要再劝了，这些终究就是这样了！师兄已经决定了。好了，你我也谈好了，以后还望你不要再随意插手这里凡尘乱世，特别是叶晓奇的生活！”酒剑不仙虽然被灰衣老者说的有些动情，但是最终还坚定地对着灰衣老者说道。 “师兄，叶晓奇是‘破军’，是我们之中，最小也是最能够破坏的星宿。他不是叶晓奇！”灰衣老者一听自己的低声并不能够让酒剑不仙退让，只好接着说道，虽是提醒却是全是冷漠，几乎同刚才再不是同一人。 酒剑不仙不语，似乎听清了灰衣老者所说，又陷入了沉默。 “师兄，这些都是我们的天命！我们从一开始便注定有这样的结局，难道你不记得当初你就曾因为自己的一些胡思乱想差点走火入魔？如今你虽然开了窍，但是有些东西，真的不是我们能够触碰的！就说今日你的话语，如果被天帝知晓，那么你下了阿鼻地狱也是不够的！”灰衣老者接着说道。 “不，我不怕！当初我没有怕过，往后我也不会怕的！叶晓奇也一定能够像我一样挺过去的。如今他只是需要照顾和指引罢了，而我从见他第一面开始，我便知道了自己只属于自己的师命了！”酒剑不仙回过神来又说道，不顾看来是丝毫不受灰衣老者所说影响。 “可是师兄，你别忘了叶晓奇父母是怎么死的，他爷爷又是何人，他的凡尘甚是究竟是怎么样的！”灰衣老者说道。 “我，你，可是！”酒剑不仙此时却真的是慌了，一时间吞吞吐吐难以说话。 “师兄，所以回头是岸！我们还是不要再做一些错事弯路罢，我们还是不要掺和了！我们好好地共同飞升，重归九天，位列仙班不好吗？那是才是真正的逍遥啊！”灰衣老者继续劝道。 酒剑不仙刚想开口，突然长安城中传来了一阵阵剧烈的喧哗，接着便是满城之中的混乱声传来。 “今天是不是正月初五了？”酒剑不仙突然问道。 “嗯？不错！怎么了师兄？”灰衣老者一听酒剑不仙不再说些“大逆不道”话语，以为自己所说劝道了叶晓奇，便大声回答道。 “坏了，坏了！迟了，迟了。早了，早了！”酒剑不仙一连串的感叹后，立刻推开柴门，也不见祭起仙剑，直接纵身飞起，而且也不再理会灰衣老者，没有给他任何解释和理由，就自顾自地远远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