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夜半哭声
夜幕下,墓园内灯火极暗,嫩绿色的植被,被清水洗刷的皎若翡翠,每一条叶脉都布满水珠,水珠晶莹剔透,像极了朝露,更似萧桐所爱的数颗真心,那样明净无瑕。 萧桐好说歹说,硬拉着女孩双双坐定,四人席地而坐,眼前下的塑料布上,摆满了风味小吃。它们各式各样,种类繁多,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先不谈入口的滋味,光是这醇厚浓郁的rou香,就让军人出身的易少将,连连咽下口水。 女孩脸薄,特“放不开”,萧桐倒落得自然,捧起一大把风味烧烤,统统放到对方眼下。老季挺个大肚子,从怀里掏出多瓶饮料,要说花街圣徒,还有三街的老大,再加上个少将作陪,女孩的面子,还真不小。 “不要拘束,快吃快吃,要么这两头牛,会都吃光的。”听萧桐这么说,季东华有点脸红,但易铁刚不管那套,军人毕竟是军人,想想长途奔袭,执行作战任务的时候,别说烧烤了,就算烧蟑螂,人少将同志都品尝过。 过会,萧桐辣到,张嘴伸红舌头,一个劲的吸着凉气,他眼里兴味盎然,余光始终瞄着女孩。对方吃的特别优雅,拇指与食指,轻轻捏住木签,手掌的高度,一直与粉唇保持平行。萧桐目光渐深,总有种错觉,这女孩不是千金小姐,就是小家碧玉,因为她太淑女了,无论音容笑貌,还是谈吐态势,都像极了…嗯…古代人。 “我像古代人?”女孩嘴角一勾,声音不似疑惑,倒像肯定。 季东华点头如捣蒜,吃的满嘴都是辣椒面。 萧桐眼波逐流,笑得祸水,举起袖口蹭蹭嘴巴,动作不拘小节,他揽住女孩的肩膀,笑道:“你为什么只吃鸡翅呢?这些也好香。” 对方看看他沾满油腻的袖口,眼中似有不解。 “我只吃鸡rou,其他的一般不吃,小时候落下的毛病。”说着,她无意间发现,萧桐从尖下巴到脖颈,几乎全是小巧玲珑的牙印,不禁一怔。 于是,女孩细看看易铁刚与季东华,发现二人牙口奇好,板牙剔透,那牙齿壮的,绝对和毛驴不相上下,可这眼前的牙印…… 萧桐发现女孩的异样,正揣摩怎么解释,只见对方坐正了些,并不拍掉自己的胳膊,正色道:“你们是来探险的?” 易铁刚放下竹签,偏头吐出一粒孜然,笑着讲:“嗯,网上举办的一个活动。” 女孩斜睨着萧桐的手掌,瞄着那五颗珠白光亮的指甲,态势不变,“那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萧桐莞尔,“好啊,我最喜欢听故事。”女孩肩柳腰细,手臂搭在她身上,从手肘到手腕,都感觉微凉,很舒服,不刺骨。 她稍稍扭动身体,玉臂轻抬,指向一片幽暗的树林。 “从这里一直走向丛林深处,会看到两栋建筑物,它们由一条铁栅栏相连,是当年临时搭设的休息室,也是阻止外人,进入武侯墓的唯一途径。” 武侯墓?唯一途径?萧桐望向那树林,目光深远。 “那两栋建筑后面,是一扇门,门开有一道阶梯,从那走,才是进入武侯墓的唯一方法。”女孩声音清脆,叙事的同时,嘴里时刻都咀嚼着rou块。 “你怎么知道?”季东华问。 女孩拿起水管,将水流调的很小,弯腰喝下一口清水,笑道:“我小时候在这边玩,有八个人往里面走,我闲着没事,跟着看他们听来的。”语毕,女孩捏住竹签,“解放以后,国家曾多次翻修武侯墓,但也只是外貌,诸葛亮聪慧过人,他的墓xue内机关不会少,没人敢进去冒这个险,后来人们发现那扇门,便建了那两栋房子,在那守着墓xue入口,然而,新居落成的第一天晚上。” 季东华引燃一支烟,与易铁刚一样,听得都是聚精会神,反而望向树林的萧桐,久久没有回头。 “当夜,新上任的两个管理员,一个姓李,一个姓赵,他们携家小搬进那两栋建筑,国家给他们添了家具,送粮送水,他们的妻子,都特别高兴,这远离城市的喧嚣,也没有生产队来找麻烦,多好的地方。” “深夜,小李与妻子哄着小宝宝入睡,正慨叹小康生活的时候,隔壁小赵家,突然传来一阵哭声,是婴孩的哭声,小赵家也有小孩,所以小李没在意,可这小赵的孩子,竟哭了一晚上,导致小李与妻子,一夜没合眼。” 讲到这,女孩抬起手,抠弄着萧桐脖颈上的牙印,惹得对方一阵战栗,她微笑,“第二天,小李顶着黑眼圈,按照规定的惯例,外出寻林,一天都没打起精神,也没见到小赵,这寻林的任务是隔开的,一人一天班,入夜,小李回到家,倒床上就睡,可睡到午夜的时候,他又被那婴孩的哭声,给唤醒了。” ******************** “哇……哇……” “这小赵的孩子是怎么回事,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面颊惨白的小李,翻身搂住爱人,表情特别无奈。 他妻子眉眼俊秀,笑起来像青涩的苹果,她环抱小李,满脸娇羞,“这样吧,你明天早上去找小赵,问问他生活上是不是有困难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没准小赵和我meimei闹别扭呢,如果真是这样,组织会为他俩解决问题的。” 小李应下,起身望望自家的小宝宝,没多想,蒙着被也就睡了。 腊月时节,天亮的晚,一夜没合眼的小李,起身引燃炉子,坐在椅子上烤火。火焰将干爽的木材,烧的噼啪作响,他的眼眸,被火光照亮,似有几分怒气,又似有多半疲惫。 他暖够身子,摸摸宝宝怀里的热水袋,走到娇妻身边,落下轻轻一吻,披好棉服,开门出屋。 天,蒙蒙亮,小李刚站到雪地里,就见邻居小赵,在轮着大锤,为刚刚搭设的铁丝网加固。这铁丝网,刚拉上没几天,长度三米左右,两端分别是李赵两家的墙壁。 小李看到小赵,说实话很火,他俩幼时在一起玩耍,新婚妻子更是孪生姐妹,参加部队还在一个班,是名副其实的“发小”,所以说起话来,一般口无遮拦。 “赵麻子!”小李态度不好。 听到连桥的声音,小赵将锤子撂倒一边,笑着说:“咋啦?快去多睡会吧,看你那黑眼圈,和我老婆的一样难看,你们读书人,就是事多。” 小李闻言,私下里摆好口型,问候了某位仁兄家的女性亲属,走上前,抢过小赵的锤子,一块忙活起来,“我说赵麻子,你家那小宝贝咋回事,一到晚上就哭个不停,还让不让人睡觉啊。”原本火大的小李,看到小赵本人,这火,也就灭了,换做很平常的开口叙事。 哪想小赵愣住,傻傻的看着对方,直嘎巴嘴。 “你怎么了?这么看我做什么?”小李挺直腰板,傻笑起来。 话罢,小赵拉住他,像发现什么新奇事那样,说:“你跟我进屋。”小李还没弄明白,就被小赵连推带拽的拖进屋子。要说小赵这屋的格局,简直与小李家的如出一辙,甚至床上美人,脚底花篮里的小宝宝,都那么相像。
小赵他妻子同样清秀,还要比jiejie年轻一些,这姐俩很像,若不是meimei眼下的泪滴志,小李定会错认娘子,上前把小赵大卸八块。 “姐夫你,你怎么来了,对了!我正要找你。” 小李还没答话,就看小赵他爱人,气势汹汹的披上棉袄,“姐夫,你和我姐是不是又吵架了?怎么弄的孩子一哭一晚上,这都两宿了!姐夫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欺负我姐,我饶不了你!” “娟儿,你少说两句,你先听他说件事……”小赵连连挥手,时刻看着小李的脸色。可小李脸上,根本谈不上脸色,应该说是没人颜色。 片刻,他“黑”着脸,坐到炉子边上,开始裹烟卷,一根接着一根,过了好一阵,他开口把连夜来的婴孩哭声,全数讲给了小赵夫妇,听得小赵他爱人,是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一个劲的发愣。 最后双方达成共识,他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决定今晚呆在一间房里,看那哭声,究竟源自何处。 夜,出奇的静,小李与小赵全副武装,肩上背着半自动步枪,手上都捏着块老怀表,姐妹俩抱着自家的小宝贝,静静的靠在一块,众人围坐在小赵家的炉子跟前,烤火取暖。 “快11点了。”小李出言提醒,与小赵双双扣上狗皮帽子,经过讨论,小李两口人,与小赵他爱人,将婴孩哭泣的时间,定格在11点,而小赵这大老粗,到晚上挨枕头就睡,根本没听过那哭声。 “唔啊——”小赵打了个哈欠,引燃烟卷想说话,岂料。 “哗…哗啦…哗…哗…”一阵稀里哗啦的小动静,突然传入几人耳内,这声响极小,酷似有人在摇晃什么物件,若不仔细听,还真听不出个眉毛。 二人倏地眯起眼睛,怀抱婴孩的姐妹俩,也是同时一顿。 “什么声音?”小赵噌地起身。 小李将步枪稳拿在手,慢步走到门板跟前,轻声说:“铁丝网,有人在摇晃铁丝网。”这房屋格局很怪,两家门当户对,但这走人的这面墙,却没有窗户。 “哗……”声音依旧继续。 小赵拉下枪栓,挨到小李跟前说:“咱哥俩出去看看。”岂料对方回言:“先等等,这大雪封山,黑灯瞎火的,谁还半夜来这里摇晃铁丝网玩呀。”他话音极轻,音色中,仿佛包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话音刚落,这外界的声音,突然像断了弦那样,戛然而止,“哗……哗啦——” “你听啊,好像停了。”小李呓语,紧接着又道:“要不咱俩从窗户跳出去,这样开门,指定和这人对个正脸,咱们看清楚情况,再……”话未说完,一阵幼小且沙哑的哭声,突然从门外传来。 “哇……咿…哇……”这声音非常瘆人,不需辨认,是人就能听出,这是婴孩的哭声,他哭得惨淡,悲凉,令夜深人静的山林内,屡屡回荡这凄苦来音,听的人头皮发麻,牙齿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