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长歌行(1)
无论中间发生了多少事,好的,坏的,都已经过去,时间永远不会停止,该继续的还是要继续。 ...... 滚滚黄沙倾覆人的视线,朦胧干燥蒸发皮肤里残存的水分,來往行人纷纷披着兽皮斗篷以此抵挡风沙,拉着货物的马匹把沙土踩出一排蹄印,凌乱交错。 白纱飞扬的姑娘骑着泛红的马匹在一望无际的黄土蓝天交接之处策马驰骋,卷起的沙土嚣张翻飞出张狂的纱帐。 “驾。。” 女子清亮高声一喝,眉目清丽俊秀,红色眸子带着与生俱來的骄傲自信。 “公主。。公主。。” 远处男人呼喊被马蹄奔腾声狠狠压了下去,只剩下一丝丝渺小的余音飘散。 策马狂奔的女子红眸一凛,手腕强硬用力扯紧马缰,之间俊美的马匹猛然止步,两只前蹄往上腾起,只把女子扬出一道白色靓丽的弧度,然后重重落下,女子红润饱满的唇自豪勾起,拍拍马鬃:“好样的。” 远处的男人带着皮帽,裹着厚厚的兽皮短衫,骑着一匹小马驹急急忙忙凑到女子旁边:“公主,那边天朝皇帝带兵亲征,现在已经到了原关,大王让小的带您回帐里。” “王兄可是说好了让我在外耍一天的......行了,我知道王兄的意思,你回去告诉他等候佳音吧。” 浓眉大眼的异国姑娘眼窝深邃,烈日下的红眸如火焰般璀璨夺目。 “是!” 骑着小马驹的男人慢慢悠悠,急急促促往回走。 穿着白色短打的姑娘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邪笑,露出一颗尖锐的小虎牙。 原关是西域与中原的边界关卡,常年战乱又有劫匪盗徒,早在百年前已经沒有固定居民,只有一些武功高强的侠客在这里落脚或是被通缉的罪犯冒险躲藏,最多的却是來往倒货的商家。 西域几个国家以狩猎为生,他们狩猎的兽皮在西域一文不值,但到了中原却是价值连城,看中其中利益的商人在西域进了兽皮牙饰再转卖进中原,其中暴利不知蛊惑多少商人冒死倒货。 而西域之人需要的粮米布匹,商人们便用中原廉价布匹和粮食高价卖给西域子民,一來二去那些牟利的商贩倒是赚了大头。 面容倨傲的姑娘是头一次來到原关,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姑娘傲视來往人群,看见一家商贩买的手帕,素白绢布上绣着两只交颈‘鸭子’,她看着好看便凑上去,一些围着摊位的客人被挤过來的马匹吓退好远。 商贩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唯唯诺诺的样子,看到马上的红眸女子更是害怕,中原都流传红色眸子是恶魔化身,哪里知道红色眸子是西夜国皇室象征,越是纯粹的血统,眸子的红色就越清澈透亮。 “喂,那条布怎么卖?” 红眸的姑娘一口纯粹的西域话,让那个小商贩姑娘一头雾水,只知道马上的女子指着摊位上的一条交颈鸳鸯手帕,于是便忙不迭拿起來高高举着递到女子手中。 “小姑娘,这是你绣的?”从小热衷于沙场厮打的西夜国公主何时碰过这种小女孩的东西,拿在手里害怕一个不小心给撕碎了,可惜这对儿好看的‘鸭子’。 依旧一头雾水的小姑娘不知道摇头还是点头,对峙了好半天马上的公主才意识到对方是中原人,根本听不懂她的话,于是便cao着一口古怪的中原话道:“好看,布,你的,元宝。” 小姑娘哭笑不得,这都说的是什么? 僵直了一会儿,一个彪型大汉晃着肥头大耳端着一半西瓜从远处走过來,看了一眼眸子红亮璀璨的女子马上端起谄媚的笑脸,一把推开瘦弱的小姑娘,用流利的西域话道:“这位姑娘看上什么直接拿就行,不用给银两了,嘿嘿。” 睥睨着大汉的公主看了一眼摔在地上的小姑娘,磨了磨后槽牙,一跃下马走到小姑娘身边一把拽起她,顺手拍拍她身上的泥土:“别哭,丑。” 本來眼泪汪汪的小姑娘立刻止住了眼泪翻滚,心存感激的看着为她拍打泥土的高挑女子,看着她琉璃珠子一样红亮的眸子,再不觉的害怕,反而羡慕:“你的眼睛真好看。” 听懂‘眼睛’和‘好’字的公主咧嘴一笑:“我是西夜皇族最纯粹的血脉。” 她的眸子是西夜国最璀璨的红色,亘古到今,无人可及。 这是她的骄傲。 把手帕系在腰上,女子翻身上马,动作凌厉豪迈,带着沙场里打滚练出來的爽利。 身材高挑的女子坐在高大的暗红色马匹上显得格外俊秀,高人一等的样子让路人纷纷侧目。 角落里的年轻男人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小摊那边发生的一切,看着笑容张扬的女子下马扶人,看着那身材飞扬的女子一跃上马,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看着她不同于中原女子温婉柔情,秀发盘成各种复杂好看的发髻,反而仅仅用布缎把长发高高竖起,干练的马尾总是在她转头的一霎高高飞舞,爽利干净。 男子身边的魁梧汉子喝了一碗茶水,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到远处的女子,他一抹嘴笑道:“这蛮子的地盘也有这样的女人,够阔利,够味儿。” “西域能用得起雪纱的可沒多少人,能骑的起赤焰马的也是寥寥无几。”男人动作优雅的拿起茶碗微微一抿,那粗糙烂茶也愣是喝出琼浆玉液的感觉。 “爷的意思是......” “小心驶得万年船,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夜晚的原关萧条起來,徘徊在原关沒有离开的公主兜兜转转把原关看了个遍,并沒有她想象的士兵遍地,也沒有线报传來的中原皇帝亲征的境况,原关一如往常,并沒有任何变化,若硬要说,那也是來往中原人商贩多了。 牵着她的宝马缓缓走在原关街道上,干燥暖热的风灌着街道,白虎兽皮制成的短打外面罩的一层雪纱被暖风一次次挂起,飘扬若雪。 突然耳边一声轻微响动,公主立马停步。 一丝微弱的**从暗处溢出,凄凉无助的嗓音依稀带着男性特有的磁性低沉。 若有若无的血腥让她紧蹙浓眉,暗夜里的红色眸子沒有那么明亮,暗红的色泽亮的有些诡异,幽幽的瘆人。 还沒有等公主找到那声脆弱的**从何而來,背后一道阴风冲刺而來,她下意识侧身踢脚,回了个身便把一个物体踢飞好远。 借着天上明亮的月亮,视力超群的女子轻而易取看出对方是个中原士兵。 那身士兵装扮在她这样经常征战沙场的女将军面前太好辨认。 不知是有人特意埋伏还是巧合,顷刻之间街道前后便被中原士兵堵住,各个拿着长矛的士兵一脸严肃,只听一声清脆的哨响贯彻天地,那些士兵像疯了一般冲向被围困的高挑女子。 “找死。” 女子红眸微眯,反手从腰间抽出一道长鞭,在女子翻转手腕之间,那长鞭如灵蛇一般灵活狡黠,每一个回鞭都带着撼山之力,直戳戳把数十个士兵抽出数米远,鞭子上的倒钩刺进皮rou里,只听街道上士兵们惨叫一片。 灵动的红色鞭子在士兵之间來回穿梭,轻而易举卷住一个士兵,用力一抖便把他丢到空中,落地之时已经成了血rou模糊的一团。 狠辣的攻击方式却像舞蹈一样身姿优美,充分展示了女子修长苗条的身材,阳刚与柔美的结合出奇的完美。 暗处的一双眼睛简直要看呆了。 好在士兵只有这么一波,看來对方只是想试探,若是用车轮战术,就算她再怎么凶悍也无济于事。 地上的尸体错综交错,浓重的血腥味冲的她直打喷嚏。 暗处的**又一次传出,这一次她沒有一丝犹豫,伸出鞭子卷住一块门板,往外一丢露出里面藏着的人。 那时她第一次见到他,鲜红的血流了一地,脸色苍白跟个鬼一样,但那俊美的五官和一身华丽的袍子把他衬得就像市井小说里写的翩翩佳公子。 “救......救命......” 男人声音几乎渺小到听不见,性感的唇瓣一开一合,月光下像是度了一层白银,柔和的银色光晕让他像个落入凡尘的神君。 看管沙场上野蛮汉子的西夜公主看着这个男人就觉得他干净的像块白玉,她一时之间也忘记这个穿着华丽的中原人是不是jian细,单纯遵从自己的心意,用自己纤瘦欣长的身躯扛起一个健硕的男人,把他扛上马背。 还沒有晕头把男人带回西夜的公主找了个废屋把男人放在铺满干草的榻上,她第一次庆幸自己自小练武射箭,力气比起一般女人大得多,不然还真沒办法把一个七尺男儿从马山扛下來在扛进屋放在床上。 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工作。 简单的给男人检查了一遍,发现只是胳膊上被剑伤到了,因为伤了血管流血过多昏迷罢了,不是大毛病。 毫不留情撕了自己罩在外面雪纱,善意的公主动作干练娴熟的给男人止血。 看着男人慢慢睁开眼,用干涩的声音道:“谢谢。” “不用客气。”努力发音正确的女子几乎咬着舌头,她用打火石在双边烧了火堆,火光映亮了巴掌大的小废屋,也让她看清了男人的长相。 中原书她看的不多依稀记得一句形容男人好看的话是什么‘貌比潘安’,这个男人的相貌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在下凤冥,敢问姑娘大名。”虚荣无力的男人只能简言意骇的问句。 笑容张扬如火焰一般明亮的女子红眸璀璨,她咧着嘴一笑,露出一颗可爱的小虎牙,她道:“我是西夜人,叫我阿慕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