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表里异
事实上，旅行并不像丽莲安娜期待的那样时而悠闲，时而惊险、刺激。 连续不分昼夜的赶路，让她叫苦不迭，就算事实不如艾文所说的一整天没有水和食物那么残酷，但是也把这位剑之骑士少女累得够呛。虽然如此，一旦艾文提到让她回去的言辞时，她又重新振作起来，凭借着第七阶的体质和那强的非人的恢复力，还算没有拖艾文的后腿。 不过，男女有别，这在以前和米娜丝一起旅行的过程中艾文就深有感触，现在这个丽莲安娜比米娜丝要难应付得多。 比如：“艾文，前面有个水塘，就在那里停一下好吗？我已经两天没有洗澡了，再这么下去会死的…” “等等，停一停，那个…嗯，我要…” 诸如此类，尽管一开始的条件是女孩一切要听他的安排，现在反而让艾文产生真正做决定的丽莲安娜的错觉。还好的是，女孩除了一些不胜其烦的小要求之外，倒也没有其他的举动，而且在适应性和韧性上，让他尤为佩服。 不知不觉间，在连续奔走了近十天以后，艾文他们就以近乎直线的距离横穿到莱恩公国境内。 和梅索尔布达米亚的中立性有所不同，莱恩公国更加倾向于教会。这里教堂的密集程度甚至可以和阿尔兰大陆的沿海国家相比，在艾文看来，这个国家多了一分庄严、肃穆的气息。 此行他们所要寻找的目标，是一位名为菲利斯的在野魔术师，据说很早以前就属于协会的封印指定对象，虽然第五法神秘倒退之后基本上处于置之不理的状态，但是回收的指令还是没有取消。身为协会魔术师，米娜丝能够和这样的人物交好，也可以从中看出女佣魔术师的为人并不是那种为了获得而不顾人情的角色。 根据米娜丝所给的资料，这位魔术师处在公国的南部。在地图上看，和艾文此行的起始地米亚并不遥远，不过即使莱恩只是个小国，那也不是只靠步行一天两天就能够到达的地段。 “丽莲安娜，好了没有？我走了啊！”艾文对着树林不耐烦的大声喊道。 “好啦，马上就来了！”从树林深处传出少女的声音。不过事实并非她所说的马上那么快，又过了半刻钟以后，在悉悉索索的声响中，丽莲安娜才羞红着脸从树林中走出来。 “你们女孩子…哎…”艾文奚落了两句,随即住口。毕竟是女孩子的生理事，那是无法抑制的东西。而且少女那温柔到极点的容颜，也使得他不忍心说下去。在他的印象中，像这一类的女剑士，应该是另有一种眉宇轩昂、英姿飒爽的气质，但是这位剑之骑士，不管是表和里两个不同的形象，似乎生来就是温和、婉约的姿态，即使发怒的时候，也给人一种娇弱的感触。 “好了，我们走吧！天都快暗了。”等少女七七八八收拾好，艾文才催促道。 “嗯，知道了。”丽莲安娜把自己的包裹背到背上。最初那个小包裹里装的女孩子玩物现在全部换成了旅行必须的用具，包裹比之前大了不少，背着这东西，让少女的形象有点不伦不类。 这已经是到达莱恩公国之后的第十五天。几近于不休不眠的赶路，使得艾文的行程快得超乎想象，在夜深人静之时，可以毫无顾忌的加速，如果不是担心丽莲安娜承受不住，现在估计早就已经到达。 通过全身魔力强化来增强素质的艾文，和丽莲安娜依靠意志力加持的战士体质有着本质的不同。理论上，他可以通过魔力来支撑身体的大部分消耗，就这点来说，在持久力上，比到达伪根源的剑之骑士更甚。 朱红之月升起之时，他们到达了名为依利兰的小城。 “今天晚上我们就住这里了。”来到一个旅店门口，艾文如是说。 “啊！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听到艾文的决定，骑士少女欣喜异常，这半个月实在是把她累坏了。 停下来休息一个晚上，固然是因为有着艾文照顾少女意思，也因为明天就要上门拜访，所以需要提前整理一下。隔壁已经困倦得不得了的丽莲安娜很早就休息了，但是艾文只是半躺在床上，抓紧每一个呼吸的时间修炼。 情势紧迫，现在形势复杂万分，多一分力量，多一点保障，不出意外的话，将来的战斗不可避免。 “笃笃…”沉浸在回路运转之中的艾文猛然被敲门声惊醒。即使在修炼之中，依然开启着心眼的小范围探视，能够让毫无所觉的接近他的，那只有一个人，里丽莲安娜！ 奇异而熟悉的感触传来，艾文起身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那期待中久违的红色身影。 这位有着成熟气质的丽人，一直保持着神秘，从来不喜欢多言，但是不仅拯救过艾文一次，而且在对待他的态度上也异常亲和，那种完全包容到不设防的意志力，绝对不是一言两语能够形容的。 这位强大而温柔的女子，让他隐隐有一种不敢亵渎的感觉，心里期望靠近，但是又有一些自卑。 “有事吗？”将丽莲安娜迎进来，艾文点燃灯火。 “我是来道别的…”径直走到窗前，打开窗户，红衣丽人轻轻发出叹息。 “嗯…”即使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艾文也被这样的话给惊愕到。 “我的修正快要到了。”她继续低声说出疯狂的事实。 “修正？怎么回事？”这个时候，艾文再也顾不得心里的那种崇敬与仰慕，急切的问道。 所谓的修正，那即是指盖亚对不正常世界的干涉，比如魔术师使用魔术，造成的直接改变就属于非自然变化，所以魔术大都会受到修正。又比如艾文，他本身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因此在很小的时候就几乎被修正而夭折。 丽莲安娜这样的人物，在十六岁的时候就达到了第七阶的程度，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绝对是不正常的现象，自从见到红衣的里丽莲安娜以后，他隐隐察觉到，或许与她有关。表丽莲安娜所拥有的力量，多半只是她的部分能力而已。 即使是这样的人物，如果被修正的话，那也代表着死。无论如何，这都是已经对里丽莲安娜产生好感的艾文所不能接受的。 “我和她只能存在一个，现在她越来越强大，我最近出现的时间太多了，极限快到了吧！”温柔如水的眼眸凝视着艾文，里丽莲安娜轻声阐述着。 “难道你们不是一个人吗？那你是谁？”这句话一直是艾文心里的疑虑。如果只是人格不同的话，双方即使经验、技巧不一样，那所拥有的力量等阶却不会有多少差距，可是丽莲安娜就是如此的颠覆常识。 “我也不知道！”她摇摇头，望向窗外的昏红世界：“每次我一醒来，都会被修正清除以前的记忆，但是唯有你，才能够让我铭记…艾文，要保重！” “等…”艾文只说出一个字，红色的概念武装已然消失不见。一个眨眼间，丽莲安娜身着白色的睡裙软倒下来。 “哎…”叹了一口气，眼疾手快的扶住少女，艾文重新将她安置到隔壁的房间中。看着被如此折腾还安详地沉睡着的丽莲安娜，他的思绪万千，两个只能存在一个，真是无奈的选择啊！ 这一个晚上，他心绪复杂。 天亮以后，丽莲安娜一早就背着包裹出现在艾文的门前：“该启程了，艾文！” “嗯！”打开房门，艾文也已经收拾好了。不过丽莲安娜如此积极，让他有些不习惯的感觉，而且看到她，又想起了昨晚的对话。 吃过早餐之后，又顺便买了一些东西，两人从南门出了依利兰城。艾文拿着地图一点一点对应，走了半天，还不时的询问一些路人。 “艾文，怎么我想起以前在哪个晚上见过你？”走在路上，少女突然开口道。 “大半天没有说话，你就是在想这个吗？”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着，艾文没有回头，依旧专心的看着地图。 实际上，他心里已经非常惊讶了，昨晚从里丽莲安娜那里得到震惊的事实之后，他一直为这事纠结着。一个身躯可以容纳两个人格，却不能承受两个灵魂，这是第三法的基础理论。但是人格是不会受到修正的，如果不是同一个灵魂的话，估计在事实产生的一瞬间，不属于身体的灵体就会被修正掉，绝对不可能在这么久以后还存在着。 看现在的情况，里丽莲安娜的力量正在往表丽莲安娜的传递，甚至还包括一些以前的浅显记忆。可是，这样的传递，正是代表着里丽莲安娜在不断消亡… 想着那些日子红衣丽人晚上的惊人一瞥，以及曾经的救命之恩，沉浸在思绪之中，艾文没有再回答丽莲安娜的问话。 少女反复问了几次得不到回答之后，只能作罢。 时间悄然而过，中午两人吃了一些干粮，再过了一个沙漏时以后，他们来到一个偏僻的小村庄。 “应该是这里了。”他回头对丽莲安娜说。按照米娜丝的描述，名为菲利斯的魔术师就隐藏在此地。 稀疏的房屋，四下零落着。羊肠小道与田埂交错纵横不分彼此。几块田里种着黑麦，中间夹杂着不同的果树，这样一个平凡的乡下村子里，谁也不会想到住着一位六阶的魔术师吧！ 穿过几道田埂，满怀着期待，心底忐忑间，艾文与丽莲安娜走到靠西边的一座矮小房屋前。 不出意外的话，魔术师应该就在里边。 “怎么可能会没有人？”正要提醒少女小心不要太靠近，防备魔术师的阵地防御，没想到艾文稍微心眼探测一下，居然发现这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