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十六:金盆洗手大典(十一)屠杀
“小子找死。” 袁震霆不曾动手,倒是那毒手罗刹贺卉仪,果然是心狠手辣,毒如蛇蝎的女人。她闪到袁震霆的身前,右手翻转,有若穿花蝴蝶一般,瞬间就贴到了吴万华的身上。 砰! 可怜吴万华,简直是蚍蜉撼大树,自找死路。他哪里会是贺卉仪的对手,被贺卉仪一掌打得倒飞出去,身后的杨钦连忙出手接住,化去其上的掌力。只是贺卉仪誓要一掌将其毙命,下手极重,吴万华胸口中掌处,衣衫尽碎,一个青色的手印入rou数寸,触目惊心。手印周围,一圈淡淡的青色正逐渐扩散。 吴万华躺在杨钦怀中咳嗽两声,气息已是有出无进,他身子一阵痉挛,喷出一口夹杂着内脏碎片的乌黑血液,便再也无力抬起头来。 “吴小友!”慕容克没想到吴万华这小子居然如此刚烈,他感同身受,心中大恸,脸上老泪纵横。 “我慕容家只有宁碎之玉,没有苟全之瓦。”慕容克咬牙切齿,须发倒竖,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哪怕是以卵击石,也要奋力一搏。他脚下连动,转手就攻向刚刚一掌杀了吴万华的贺卉仪。 玉虚子长长喟叹一声,“没想到我玉虚子竟要在此了解此生。”一挥手中浮尘,紧随慕容克而去。 站在玉虚子身旁的三仙门副门主司徒雅君似乎苍老了几分,她惨然对身旁的一个少女道:“若是能逃出生天,你回去禀明门主,务必要劝他从今往后封门退隐,天雷神教一日不灭,一日不得出山。”说完,也不顾那少女一脸焦急,泫然欲泣,脸上神色决然,腰间的长剑一声清吟,身子不再作片刻停留。 下午在慕容家别致小院里聚会的几人,金乌派长老裘真贤已经先一步踏入黄泉,其余慕容家家主慕容克,全清门执律殿殿主玉虚子道长,三仙门副门主司徒雅君,还有天龙谷的执事杨钦,此时已经与袁震霆一方的人物捉对厮杀,战在一处。各方的手下,也趁势杀了过去,将袁震霆一方十几人统统围在战圈的核心。只剩下连成派的掌门鱼不衣,直到现在为止还未曾出手。他身后的弟子们见自家的掌门不动,也没有鲁莽的冲上去。 除了鱼不衣之外,还有几家门派也未出手,这其中就有潜山派众人。而萧家的大公子萧云山,此时正站在潜山派掌门的身后,神色紧张的看着客厅中的大战。 鱼不衣脸上神色变幻,阴晴不定。他身旁的一个弟子道:“师傅,我们怎么办?” “贸然出手,无异于自寻死路,我们静观其变。” 弟子们自然以他这个掌门为首是瞻,鱼不衣不动,他身后的弟子便也不动。 另外一侧的潜山派,那位齐姓的弟子也凑到自家师傅的耳边,潜山派的掌门回答自己徒弟的话跟鱼不衣大同小异,“我们潜山派人少派小,若是贸然冲上去,就等于是白白送死。到时候被灭了门派,你叫为师怎么像历代掌门交代。” “可是……” “毋庸多言。”齐姓弟子还想要说什么,却被他师傅挥手阻住了。 而原本在府中嚣张跋扈,无人敢惹的萧家二小姐萧人凤,现在则变成了乖乖兔,躲在自家师傅和师兄们的身后,脸色惨白,眼皮不断跳动,显然害怕至极。 战场中,有两个人没有动手。 一个是袁震霆,他有如一尊不动明王,站在战场的核心岿然不动,眼神凌厉,傲视周围群雄。 另外一个则是咱们的猪脚大人,他跟这些江湖上的好手比起来,简直跟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百姓没什么区别。一众江湖好手如潮水般涌来,把他吓了个半死,立马想要趁打乱之机跑到外面去,可天不遂人愿,没跑两步就被不知道哪个家伙往他后心窝踢了一脚,把他踢得后背疼痛,喉头一甜,差点就吐出一口血来。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幸好踢在他身上的是一只rou脚,而不是什么一剑,一刀,一斧之类的冷兵器,否则他就要命丧当场,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说不定后人在说起当年慕容家发生的这件惨案的时候,可能会提到他这么一个给萧家当过家丁,给rou球池岛指过路的小卒子。但也仅仅是可能,更有极大的可能是跟电影里某某甲,某某乙之类的尸体一样,连名字也未被提到就直接被忽略掉了。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秦孝被踢得向前直冲几步,眼看就要倒在地上,他准备倒地之后就装死不再起来,这样兴许能躲过一劫。谁知道那踢他的人根本不放过他,又是一脚把他踢得像沙包一样凌空飞起,轰隆一声撞破了客厅的木质门窗,摔倒在外面的地上。 秦孝连咳几口鲜血,只感觉天旋地转,胸闷无比,抬了抬头就昏死过去。 是夜,汉阳城第一武林世家的慕容家,风雨飘摇,满门遭殃。同时,去慕容家观礼的众多江湖人士,身死慕容家,神游九天外。 “咳,咳。”秦孝微微睁开双眼,他像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长达百年的噩梦,嘴唇惨白,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四肢已经麻木的失去了知觉,冰冷的身体似乎都快要冻僵了。他极力想要爬起来,但沉重而麻木的身躯似乎不受他的控制。
他努力的微微抬头,周围十分昏暗,模糊的视线看不见任何东西,呼呼不停的风声不断作祟,吹得他浑身更加冰冷。 他实在太困了,感觉自己好像要睡着了,他真的好想就这么睡去,可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绝对不能睡过去,如果挨不住睡下的话,很可能就此一睡万年,长眠不起。 秦孝拼命咬碎了自己的舌头,舌头上尖锐的疼痛和嘴里威咸的血液刺激了他的神经,总算感觉不那么困,神志也清醒了许多。 躺了许久,秦孝终于从地上缓慢爬了起来,他起得很慢,就像电影里慢进的时候,数秒才能前进一点的慢动作。他伛偻着身体,比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还要不堪,更像一个弱不禁风的纸人,只要稍稍一吹就会倒下,甚至飞走。 目力所及之处,一片昏暗,外面的灯笼尽数熄灭,只有客厅里面,还有一两盏不甘就灭的灯笼,倔强的燃烧着,可看灯笼里快要燃尽的烛蜡,过不了多久,它们也逃不过熄灭的命运。 秦孝重心一个不稳,向前冲了几步后,再次趴倒在地上。 这一次,他双手触碰到的不是冰冷的地面,而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这具尸体已然浑身僵硬,而且没有头颅,脖子上碗口大的伤口处一片模糊,脖子下面的地上,则有一滩黑乎乎半干不干的东西。 秦孝安慰似的拍拍这具尸体,双手支撑着它的胸口爬了起来。他又干又渴,如果现在有一壶热乎乎的酒,再来上一盘小菜或者是半斤熟牛rou,那就更好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秦孝艰难的吞了口口水,继续向残破的客厅里面走去。 客厅里面一副惨不忍睹,即便秦孝亲手杀过人,对死人没什么感觉,也能镇定自若的面对刚才的那具无头尸体。然而现在,他见了客厅里面触目惊心的场面之后,还是忍不住浑身抽搐起来。 他哇的一口就要吐出来,可惜肚子里面实在没有什么货色,只能听见一阵恶心的干呕。 尸体,如山一般的尸体堆满了客厅。目力所及之处,除了尸体还是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