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三:我哥是雁不归
秦孝摸出一颗碎银子,往船老大手中一扔,道:“不用找了,开船。” 船老大也不管这两人认识不认识,他只认银子不认人,既然有人代那斗笠汉子交了船资,他便不再纠缠,扯开嗓子喝一声:“开船喽。”手下的船工们这才撑船的撑船,划桨的划桨,客船渐渐驶离岸边,沿着清澈悠悠的大瑶江水,向对岸而去。 船到了对岸,船客们蜂拥而下,一霎时就走得整条船空空如也,剩下秦孝,由于牵了匹马的缘故,只能在最后下船。那带着斗笠的年轻汉子,或许是有难言之隐,只在临下船时向秦孝微微一抱拳,便与众多船客一起走了。不过秦孝也不在意,江湖人士往往特立独行,才不像现在这个道德沦丧,毫无道德底线社会的一些人,别人帮了你,反而不道谢,还要反过头来责怪别人干嘛要帮他,甚至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而弃流传千年的礼仪道德,传统美德于不顾,死皮赖脸的歪曲事实,加害帮助你的人。可笑可气的是,更有那昏庸的衙门,不明是非,不问其中是非曲直,误判错判各种官司,导演出一场场闹剧,让人看了真是为他祖宗感到悲哀。 倒是那斗笠汉子的一双手,长得玉葱也似,相比起男人,更愿意让人相信这是一双女人的手。秦孝略微一怔,待想要瞧个清楚时,那斗笠汉子早去得远了,便只能作罢,心中暗道:“难道就只允许地球上流行伪娘,就不允许有长得像女人的江湖汉子吗?” 船老大一边吩咐手下船工,一边过来与秦孝攀谈两句,样子颇为热络。 秦孝原本就是个能说会道的,没一会就与船老大有说有笑,十分亲热,旁人看去,还以为这俩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与船老大攀谈几句,秦孝顺便打问一下前面饶州地界的一些情况,心中略略有数,这才牵了马匹下船而去。 秦孝走了个把时辰,远远的看见一处绵延不知几许,约莫五六十米高的丘陵,山上树木林立,枝繁叶茂。山下没有城镇村庄,却有一座供路人休憩的凉亭,秦孝拍拍马头,驾驭着身下的马儿来到凉亭边上翻身下马,把缰绳往凉亭的柱子上一栓,任凭马儿自己吃草,自个进了凉亭。 这一座六角形的凉亭不算大,每一边的木凳上正好可以躺下一个人。此时凉亭中空无一人,秦孝便把包裹往木凳上一扔,头枕着包裹,整个身子惬意的躺在木凳上,顺便伸个懒腰。 秦孝原本想小憩片刻,可休息了没多久,就隐隐听见西面的丘陵处传来一阵喧闹喊叫声。从木凳上翻身而起,秦孝站在木凳上放眼西望,只见前面山脚下的官道上,一伙十几人的汉子正快马加鞭,打马而来。 这伙人尽皆灰衣劲装,身背长剑,为首之人三十出头,眉宇间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肃杀之气。 “吁……”十几匹骏马在凉亭外面停了下来。为首之人身侧,眉头长颗痣的男汉子扬起马鞭,朝正要上马的秦孝喊道:“兀那小子,可曾见过一个头戴斗笠,身上带伤的人?” 秦孝上了马又摇摇头,不卑不吭的抱拳道:“好叫诸位好汉知道,小子刚到这处凉亭不久,正想坐下休息一番,就遇到了诸位好汉,一路上西来也不曾见过几个人物,头戴斗笠的更是一个没有。” 那些汉子沉默不语,秦孝心中却是在盘算:“他们口中说的头戴斗笠的那位,难道是刚才与我一起坐船的家伙?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人物,捅了什么篓子,一到饶州就引来这么一批人的追杀。听闻船老大说这饶州地界帮派林立,比江州多了不知凡几,我还是小心应付,免得给哪个不开眼的祭了刀。” “大哥,我看这小子神色不属,眼神游离,恐怕有假。”另一侧的汉子凑到为首汉子跟前道。 秦孝自顾自想事情,却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入了别人眼中之后居然会被误解,他就算知道,也是百口莫辩,总不能说:我和那家伙一起坐过船吧。 不过,这为首汉子看来不是鲁莽之人,他道:“这位小兄弟,鄙人常青帮江万平,那斗笠汉子与我帮有仇,若是小兄弟知道他的下落,还望告知。” “舵主,跟这小子啰嗦什么,让我狠狠的教训他一顿,看他说也不说。”眉头长痣的汉子大叫道,说罢就要动手。 “原来是常青帮的江舵主,小子虽然初出茅庐,也曾听闻过常青帮江舵主的大名,久仰久仰。”秦孝打个哈哈道。 “薄有虚名,薄有虚名!”江湖人物大多注重名声,这江万平也不例外,他喝退眉头长痣的汉子,不无傲色的笑道,“在下这点微名,多亏兄弟们抬爱,让小兄弟见笑了。” 秦孝故作正色道:“哪里,小子倒是经常听我家大哥提起江舵主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风采照人,人如其名。” “哦?不知道小兄弟可否告知在下尊兄名讳,说不定还是相识。”江万平略略有些惊讶的道。 “既然是江舵主相问,想必我家大哥以后若是知道小子我拿着他的名头行走江湖,恐怕也不会怪罪下来。我家大哥姓雁,名不归。” “雁不归?”这些骑马的汉子似乎对这名字十分熟悉,听了之后,脸上神色不一,大多有畏惧之意。
江万平暗暗观察秦孝,心道:“原来是雁不归的兄弟,果然胆色过人。不过,雁不归果真会记得我江万平?” “哈哈,原来是雁大侠的兄弟。”江万平道:“雁大侠的大名如雷贯耳,江湖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失敬失敬啊。” 转而又道:“听说雁大侠前些日子在江州与归云堡有些过节,不知是否已经了结了?” 秦孝听了,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心道:“还是我大意了,居然拿着雁不归的名头来招摇撞骗,幸好这货问的事情我知道一些,否则若是问的其他事情岂不是立马就露馅了。” 秦孝道:“有劳江舵主挂怀,此事已经了结了。”说罢,就侃侃而谈也似的将在青田镇外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加工一遍后,有真有假的说了出来。 “这小子所说与我得到的消息基本无异,想来是雁不归的兄弟无疑,不过倒是未曾听闻向来独行的雁不归,什么时候居然有了个兄弟。” 江万平正盘算着,秦孝又在那边很恨的道:“可恨我那个大哥,在青田镇外料理了归云堡十八太保之后,他便叫我一个人先行,说是有要事在身,不能带我这小孩子同行。又说叫我在汉阳城等他,待他了了事情之后自然会去汉阳城寻我,实在是太气人了。” “江舵主您倒是评评理,我都已经过了十八岁了,他非但不教给我武功,还一直说我是小孩子,您说,有这样的大哥的吗?” 江万平见秦孝这家伙开始耍起小孩子脾气来,便也不敢再问什么斗笠汉子的事情。雁不归的兄弟,就算借他江万平两个胆子,也不敢动他一根毫毛,否则要是让那家伙知道了,别说一个江万平,就算是整个常青帮,也无法承受那家伙的怒火。 江万平想着自己还要带着手下去追人,在这耽搁也是无益,便向秦孝告辞,秦孝正要他赶快走,嘴上却是喋喋不休,一定要拉着江万平聒噪。 江万平哪里见过这么啰嗦的人,心中叹道:“果然雁不归都不敢带上这小子,要是跟他一起,岂不是要被他聒噪死,我还是快些跑路,免得受这苦楚。”带着手下飞也似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