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一：梅花笑吟飘清香

    “多情公子金不换，他怎么会来这里？”

    被叫做吟香的白衣女子双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嘴上道：“小女子身体康泰，有劳多情公子记挂，不知多情公子所来何事？”

    金不换折扇忽的收拢，在手上轻拍几下，笑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吟香姑娘凌霜傲雪，清丽高洁，在下自从数月前在上封见过姑娘一面之后便念念不忘，只可惜人海茫茫，未能与姑娘继续深谈，在下引为平生憾事。此后姑娘芳踪难觅，在下多番辗转才得了姑娘的消息赶来，只为能与姑娘携手畅游天下，饱览美景。”

    梅吟香道：“恐怕要令多情公子失望，小女子有事在身，不便奉陪。”说罢就要绕过他。

    金不换折扇忽的一探，往梅吟香的腰间点去，嘴上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吟香姑娘，白宫主已经被血刀门和雪山派包围，袁震霆和杨百川一齐出手，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你莫若随我一同离开，也可保你百花谷一脉不至失传。”

    梅吟香一剑横穿挡住金不换递来的折扇，又使一招“拂花问柳”剑尖与金不换的折扇连连相撞，发出一连串清脆之声。梅吟香听得金不换所言，心中大惊，她秀眉一挑，冷声道：“没想到武林三公子的多情公子也甘愿供他人驱使，看来也不过尔尔，小女子武功低微，愿领教多情公子的高招。”说罢，手中长剑一挑，使出一套剑法攻向金不换，正是百花谷的成名剑法，七彩回风剑。

    金不换口吻一转，道：“既如此，那在下就不客气了。”手中折扇一伸一缩，与梅吟香斗在一处。

    那边两个斗得不可开交，叮当之声不绝于耳，却将一旁的秦孝视若无物，特别是那多情公子金不换，从进来到现在，连正眼都未曾看他一眼。不过秦孝心知肚明，这两个的武功恐怕比雁不归还要厉害上一些，哪里是他能够干预的。既然他们都把他当作空气，他也甘愿把自己当作空气，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战场，生怕自己要是有所动作，就会被那俩一下给弄死了。

    那俩的武功高明，秦孝有心想要从中学上一两招，只可惜他们动作几块，直把秦孝弄得眼花缭乱，眼前只有两道身影，却是看不到一招一式。

    两人斗了片刻，梅吟香忽然嘤咛一声，整个人连续后退，堪堪退到了墙边才停止。她右手长剑支着身体，左手捂住腰间，一滴殷红的鲜血顺着指缝悄然滑落，在他雪白的玉指上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迹，红白相映，在昏黄的灯光下份外夺目。

    金不换胜券在握，他也不趁势穷追，好整以暇的甩开折扇，道：“梅姑娘，在下实是一番好意，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梅吟香受伤不轻，额头上沁出一丝丝香汗，她银牙一咬，冷哼一声：“我百花谷虽是女流，却没有一个卑躬屈膝的，你休想叫我屈服，我劝你趁早打消了这份心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金不换没想到梅吟香一个弱女子如此性烈，他眉头一皱，低头不语。

    沉吟一番，似乎下定了决心，郑重的道：“也罢！梅姑娘巾帼不让须眉，好生叫人钦佩，便让在下送你一程，来年的此时，定去玉冢奠香魂。”

    梅吟香脸色煞白，抬头犹然笑道：“春来百花开，秋去百花残；冰雪消融时，万紫千红在。不劳公子动手，小女子自尽便是。”她举起长剑，缓缓架到脖子上，正要自刎时，忽然右手一翻一转，长剑脱手而出，直直的射向对面的金不换。同时左手一扬，两颗粉红色的圆珠从她手中飞出，在金不换用扇子磕飞长剑的霎那，“啵”的一声在空中爆散开来，炸成了一大团粉红色的粉末。

    金不换似乎有些怕这些粉红色的粉末，他骤然看见这一大团，再也顾不得保持他那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形象。他手中折扇飞射而出，击向梅吟香窜向一边的身影，嘴里一声清喝，双掌鼓荡将这团粉红色的粉末拍开，同时整个身影向后倒飞，生怕沾染了这些东西。

    梅吟香一计得逞，不敢有丝毫停顿，她窜到开着的窗边，右手拎起正在床上看着骤变发呆，还未反应过来的秦孝，两个人从窗子里窜了出去。

    秦孝正看着有些发呆，冷不丁被梅吟香这看似纤弱的女子如老鹰捉小鸡一般提了起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到了窗外。梅吟香提着秦孝在屋檐上一踮，随后便落在了街上。她放开秦孝，雪白的身影便在街上狂奔，没过片刻就消失在房屋密布的街上。

    秦孝过了把腾空飞落的瘾，此时回味过来，不由转过头去嗅一下自己的肩膀，一缕缕淡淡的清香从被抓的衣服上传来，真有一股梅花香的味道。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这不是北宋王安石的《梅花》嘛，难道这个世界也有个王安石？抑或是他死后穿越到这里了？不过用在这女人的身上倒也很贴切。梅吟香，梅花笑吟飘清香。”

    秦孝定了定神，心道：“不知道这客如归客栈是怎么回事，听那什么多情公子的口气，客栈的后院正有一场恶战，而像他和梅吟香那样身手的人物，居然还不是这场恶战的主角。”秦孝心中一阵后怕，“幸好我住的房间在最远的这一处，若是靠近后院的方向，此时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也幸好那梅吟香和金不换脾气都还算好的，要是换个什么归云堡十二太保之类的人物，说不定我就被他一刀砍了。”想到这，正好一阵风吹过，秦孝只感觉自己的脖子凉的发冷，不由伸手去摸两下。

    “看来客栈是回不去了，虽然包袱还在里面，但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银票都被俺藏在身上，扔了也不可惜。只不过现在大半夜的，叫我去哪里歇息。”

    客如归客栈后院的打斗十分激烈，惊动了周边的住户，不少人家纷纷点起灯来，缩头缩脑的在自家房子里向发出打斗声的方向张望，只可惜夜色深沉，他们只能听到各种声音，除了朦朦胧胧，模糊不清的建筑其余一概看不清楚。况且，这些江湖上的恩恩怨怨，哪里容得上普通的百姓插手，就算他们打破天了，也没人敢出去瞧个究竟。

    自己的马匹还在食为天寄养着，秦孝生怕那多情公子追来，不敢少待，抬脚就跑向食为天。食为天离客如归本就很近，秦孝不用几秒钟就跑到了食为天的门口。此时的食为天里面一片漆黑，倒是后院隐约有灯光射出。

    秦孝从边上的弄堂绕到食为天的后院叫门，凑巧开门的就是昨天两餐一直伺候他的小厮。那小厮也知道在客如归发生的事情，上上下下把他瞧了一遍，这才恭敬的把他让进门：“小的正为您担心呢，您这就来了，您赶紧进屋，今天晚上就在这里凑合一宿。”

    秦孝随了那小厮一同进屋，屋子里桌上一盏油灯一闪一闪的，桌旁坐着好几个人。那小厮跟一个掌柜模样的人物打过招呼，领着秦孝去到一处房间，道：“这个房间原是掌柜他大儿子住的，前几年他大儿子入了本地的一家帮派，原本想练一身功夫，结果在与别的帮派争斗的时候丢了性命。现在间屋子就空着，只有偶尔有亲戚来时住一住，干净的很，您今儿个就在这里休息。”说罢又少年老成一般摇摇头，自言自语的道：“整天打打杀杀的有甚么好，一旦丢了小命，那就万事大休，还不如安安生生过日子。”又想起身边还有人，为难的看了眼秦孝道：“让您见笑了。”

    秦孝自然不会与他计较，他从身上摸出一两颗碎银子递过小厮的手里，让他跟掌柜去道声谢，小厮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好处拿，他接了碎银子，欢天喜地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