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２

    「教主，我们下山已经半个时辰了，你才刚刚伤癒，不如我们先回去休息，日後再来散步吧。」

    「我身子还很壮健，没大碍的。」

    「就是担心再有刺客……」

    「你我联手，何惧之有？」

    「教主……」

    「向左使，莫再劝我了，我们在这里待多半个时辰便回去吧。」

    「遵命。」

    「你对我昨天定下的计策有什麽想法？」

    「下属觉得……好像稍微有些不对劲。」

    「此话何解？」

    「依教主的定计，灭了那个五岳派是轻易而举的事，不过之後引起的连锁反应，恕下属愚昧，未能推敲出来。」

    「你应该是推敲出来了，但又不敢对我实话实说吧。向左使，你照直跟我说，这里不是黑木崖，只有我们两人，你不必过份拘谨。」

    「好吧，下属斗胆向教主进言。最近明教那边的黄毛小子当了教主後，励精图治，明教的势力慢慢扩展之余，什至有跟名门正派和好的势头。他的父亲原是武当弟子，和名门正派相处时有他的优势，照我看，明教在他的带领下，重拾昔日的辉煌也不是遥不可及。」

    「你的意思是我不应该跟五岳派挑起战事，反而应该学明教一般，和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称兄道弟，再徐图发展？」

    「若果明教真的跟那些名门正派称兄道弟，我们神教会被孤立，届时再找盟友恐怕来不及了。」

    「向左使之言不无道理，为何不早点跟我说？」

    「这个……下属没机会跟教主进言。」

    「你跟崖上那些人是不同的，你是我真正的心腹，是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以後有什麽好建议，不用犹疑，不用吞吞吐吐，直接跟我说吧。」

    「谢教主。」

    「你提起那个明教教主，倒让我想起他近日应该会跟那个新任峨嵋掌门成亲。照你刚才的说话推论，这个明教教主真的是下足猛药，务求跟各大名门正派打好关系。」

    「他……」向左使正待说话，那知神教教主左手拉着他向後急退。「嗖嗖」之声连响，他们两人刚才身处的位置赫然插着十柄飞刀。

    「出来吧。」神教教主冷冷的道。

    「任教主果然宝刀未老，竟然能躲过我两师兄弟的飞刀。」两个老者从路旁走了出来，一高一矮，腰系刀鞘，看来是刀法高手。

    「哼，我认得你们，你们是华山的喽罗吧。莫要说笑了，以你们的武功，怎能放出那十柄飞刀而不被向左使发现？是借助了外物吧。」

    「想不到任教主精明至此，那你想必知道我们为了什麽而来。」那矮老者道。

    「显而易见，你们是为了老夫的命而来。至於你们为什麽要杀我，我没兴趣知，我只知道你们很快变成两具屍体了。向左使，剑！」向左使拔出背上长剑，倒转剑柄递了给神教教主，自己亦从怀中取出一条长鞭。

    神教教主与向左使也没废话，拿出兵刃後便往高矮老者攻去。高矮老者双双拔出腰间长刀，但见寒光闪处，竟然是两把神兵宝刀。

    四人快打快，几息间已拆了十数招，而神教教主的长剑竟被那两柄宝刀劈出了好几个缺口来。他的长剑虽非神兵，但也算是利器一把，可想而知对方的两把宝刀锋利异常。

    论武功，莫说是和神教教主相比，高矮老者跟向左使也未必是同一个级数，但因为手持宝刀，再加上一套合壁刀法，让神教教主及向左使一时间难以取胜。不过，高矮老者毫无还击之力，败亡是迟早的事。

    「向左使，先停下来。」神教教主蓦地停手罢斗，并吩咐向左使停下来，然後转头对着一棵大树说道：「三位高手一场来到，却鬼鬼祟祟地躲在树上，不怕有失身份吗？」

    「日月教教主耳力好生了得，激战之中也能发现我等三人。」树上跳了三人下来，一胖一瘦，还有一个背负着大刀的丑陋恶汉。

    「你们是赏善罚恶使者？」向左使问道。其时侠客岛赏善罚恶行动传遍江湖，两个赏善罚恶使者一胖一瘦的形象亦已深入民心，所以向左使一见面就猜到对方的身份。

    「没错，我等三人都是侠客岛的赏善罚恶使者。」胖子说道。

    「这位背负大刀的兄台也是你们的人？」神教教主皱眉道。

    「他是我俩的师兄。」

    「你们大驾光临，想必是找老夫罚恶了吧。」

    「我们正愁不知如何窜上守卫森严的黑木崖，给任教主罚恶去，那知竟在这里遇上两位，可说是幸运之极。」瘦子不客气地道。

    「照你们的规距，老夫是要找你们其中一人来单挑吗？」

    「如果任教主不肯到侠客岛去，那就请你从我等三人中选一个做对手吧。」

    「教主，不如选那个瘦子吧。」向左使向神教教主建议道。他知道在嵩山上举行的五岳剑派并派大会中，瘦子与岳不群打了个两败俱伤，即使现在已然痊癒，但想必未曾回复百分百的状态，是以建议神教教主选择瘦子当对手。

    「哈哈，我的兄弟重伤未癒，不能当你的对手，所以我们稍稍改了规则，所有选我兄弟的掌门人或教主，他的对手都会自动变成我这位王师兄。」胖子笑道。

    「随你们喜欢，但我怕这两位来自华山的仁兄会sao扰我们的比武。」神教教主对自己实力充满信心，不惧怕任何对手，不过若然眼前五人联手向着自己攻来，恐怕连神仙也救不了他。

    「两位华山名宿，根据记录，你们的仇人应该是东方教主才对，怎麽来找任教主报仇呢？」胖子向着高矮老者问道。

    「哼，东方不败被他所杀，我们自然要找他报仇。」矮老者口中答道，但心底万分震惊：「没什麽人知道我们的仇人是东方不败，怎麽他们会知道呢？」

    「原来如此。烦请两位不要打扰我们跟任教主的单挑比试，待比试过後，才继续你的复仇行动吧。」

    「你们凭什麽让我们住手？若果姓任的被你们所杀，那我们又找谁报仇去？」高老者反对道。

    「那你想怎地？」瘦子皱眉问道。高老者正待开口，却给矮老者阻止。「我们应承你，不sao扰你们的比武。」众人都是精明能干之辈，自然明白矮老者在打什麽如意算盘，神教教主纵然比武得胜，也必耗废内力，他们两人报仇成功的机会自然大大提高。

    「教主，若然情况不对，你先走，我会挡住他们。」趁侠客岛使者跟高矮二老交涉之际，向左使在神教教主耳边道。

    「你挡不了，他们三人非常强悍。」

    「挡不了也要挡，教主你不能再受伤了。」

    「不会的，上次是我一时大意，单打独斗，我不怕这三个人。」向左使欲待再劝，远方传来一道喊声：「风──虎云龙！」

    「风虎──云龙！」

    「风虎云──龙！」

    「风虎云龙！」四道中正平和的喊声分从四个方向而来，为现场不明朗的局势再增添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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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襄阳後，王希仁被城门口的丐帮弟子请到了袁府。王希仁意识到发生了事情，便先让李文秀带着三匹白马回歼灭者联盟总部。

    神剑仙猿穆公人清之墓。

    王希仁在穆人清的墓前，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响头，便与袁承志回到内堂坐下。

    「希仁，你早已知道师父快要仙逝吗？」

    「对的……是太师伯……」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是我从哑巴的手势猜到的，一定是师父怕我不懂事，不顾丐帮走去陪他最後一程，所以才不让我知道他快要仙逝的消息。『人生七十古来稀』，师父已经九十多岁了，是笑丧，我不应该悲伤，反而应该更积极地继承师父的意志，为着中原百姓出力，赶走蒙古和满清鞑子。」

    「师叔，你这麽想我就放心了，太师伯在天之灵也一定感到安慰。」

    「你说得好像你是师叔，我是师侄似的。」

    「若果两世的年龄并在一起，我的确可以当你的师叔。」王希仁心想。

    「归师兄和师嫂的屍首，你应该没机会取回吧？」

    「没机会，他们失陷在满清皇宫，我没能力夺回他们的屍身。」

    「唉，这不关你的事，我二师兄师嫂为人稍为固执，他们执意要刺杀康熙帝，就应该有失手的觉悟。我最担心是他们的儿子，现在应该只有六七岁大，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梅师兄、石师兄、孙师姐没跟师伯进宫去，我猜他们会照顾好归师弟。」

    「希望你猜对吧。」

    王希仁从嵩山到泉州、再到杭州、扬州、北京，最後回到襄阳，不经不觉都过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期间襄阳和丐帮没发生什麽大事，除了……

    「那个黄衣女子是什麽一回事？」

    「不知道，她带着真史长老的女儿和一堆丫鬟侍婢去到卢江分舵，揭破了假史长老的身份和陈友谅的jian计後便走了，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她跟明教张教主约好吗？」

    「好像不是，张教主是去接谢逊，她是去揭破假史长老的身份。」

    「是我不好，硬要查当年的真相，但什麽都查不到，现在谢逊又走掉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谢逊走掉也好，我们不用烦恼怎样处置他，如果我们硬要弄一个屠狮英雄会，可能会吃力不讨好，倒不如把时间精力放到抗蒙的事业上。」

    「帮主英明！」

    「屁啦，你少在那边跟我装！」袁承志笑骂道，然後正容跟王希仁说道：「恭喜你手刃了丁春秋，不但报了你三妹的仇，而且更造福武林同道。」

    「你这麽说倒让希仁汗颜了，丁春秋的头颅是二弟斩下的，但归根究底击伤丁春秋的却是北四怪四位大侠和天竺国师鸠摩智。」

    「他们为什麽会帮忙围攻丁春秋？」

    「赏善罚恶使者屠杀的帮会中，有北四怪的朋友，所以他们想找赏善罚恶使者报仇，恰巧发现了丁老怪的行踪，便顺手击杀他。鸠摩智的出现就耐人寻味了，从他跟洪教主的对话中，好像他被丁老怪与洪教主联手擒下，他觉得是奇耻大辱，便找他们报复。」

    「你不提洪教主，我也忘记你灭掉了东北海上的一个邪教。」

    「这个邪教早就被康熙派人炮轰了，我只是清理了该邪教的余孽。」

    「你不用假装谦虚了。舒奇为什麽加入了天地会？他要长驻北京，所以没跟你回来？」

    「应该是吧，天地会也是一个正义组织，舒奇加入其中，必定会获益良多，而且他是陈总舵主亲自推荐进天地会的，看来他很受重用。」王希仁答道，但心里却想：「还是不要跟师叔说他去了台湾泡妞，否则必定会惹得他不高兴。」

    两师叔侄谈了半个时辰，袁承志调笑了几句王希仁跟李文秀的关系，王希仁才打道回去阔别了两个多月的总部。

    总部又多了两个新成员，一老一嫩，都跟狄云和戚芳有关。

    嫩的是狄云和戚芳的宝宝，是一个男婴，肥肥白白很健康。名字还未起，不过狄云说他已经想好了方向，整天跟他的好兄弟游坦之躲在一旁讨论，神情还雀跃万分，看来是很满意自己想的名字。

    老的是狄云的师父、戚芳的爸爸「铁锁横江」戚长发。他们三人在江陵为万震山贺寿时，戚长发被万震山一剑刺伤，万震山以为他已经死了，把他的屍体塞进墙壁之中。那知，原来他尚未死去，只是身受重伤，从墙中逃出後，害怕遭到万震山的毒手，便找了一个偏僻地方躲起来养伤。伤癒後，他潜进江陵城查看，发现万氏一家已惨遭灭门，他的徒弟和女儿却不知所踪。他花了一年多的时间，终於找来襄阳并且与狄云和戚芳团聚了。

    「王兄，我不好意思在你这里住下去。」狄云尴尬道。

    「狄兄莫说客气话……」

    「不是说客气话，师父来了，我一家四口就这麽在总部里白吃白喝，真的没有道理。」

    「那……不如你给我一点房租钱，我包你们一日两餐？」

    「我的粮饷不够多……」

    「不用太多，一个月一百文铜钱吧。」

    「一个人？」

    「一家。」

    「这麽便宜！」

    「待你升官发财做了将军，我再加价不迟。」

    「谢谢你，王兄。」戚长发不是什麽好人，但他是狄云和戚芳的亲人，王希仁不但不能赶走他，表面上亦要跟他客套一番。

    歼灭者联盟总部多了三个住客，襄阳城南亦都多了一座庄院。

    绝情谷覆灭後，朱子柳和武三通求得恩师「南帝」一灯的首肯，到了襄阳帮助守城，并寄住於郭府中。他们分别有一个堂弟，名为朱长龄和武烈。朱长龄和武烈不愿投效到当年还是皇帝的一灯麾下，很年轻的时候就远走异地发展，之後更成立了「朱武连环庄」。

    可惜好景不常，朱长龄几年前坠崖身故，武烈亦惨遭毒手，全身上下溃烂而死。武烈的徒弟卫壁和女儿武青婴、朱长龄的女儿朱九真无依无靠底下便到襄阳托庇於堂伯父朱子柳和武三通。

    朱子柳和武三通商量一番後，便乾脆搬出郭府，带着武敦儒和武修文，与及堂侄儿们搬进城南的一座庄院。几名堂侄希望这个庄院也被命名为「朱武连环庄」，只是朱子柳觉得自己是武三通的师弟，不能排在他的前面，於是庄院最後被定名为「武朱连环庄」。

    王希仁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因为耶律齐找上了他。

    「你要成亲了？」

    「是的，我跟萍儿成亲了，届时想请王兄帮我做主厨，我知道这个请求很过份，你是丐帮副……」

    「别说这种话，你的大喜日子，我能够用我的厨艺为你们送上祝福，实在是我的荣幸。」

    「谢谢王兄！」

    「不用客气。什麽时候成亲？」

    「最重要是找到我的恩师，我已经吩咐帮中兄弟帮我留意恩师的行踪，只是他神龙见首不见尾，找到他的机会不大。郭夫人建议，如果两个月之後仍然未找到恩师，那我就直接成亲，不用理恩师。」

    「老顽童前辈的确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即使是丐帮兄弟帮忙，恐怕一年半载也未必找得到他。」

    「所以郭夫人才会建议等两个月，刚巧我租住了一间掉弃了两三年的旧屋，需要装潢妥当才入伙，两个月的时间差不多了。」

    「耶律姑娘跟你一起搬过去吗？大武小武两兄弟不就少了很多机会向她献殷勤？」

    「哈哈，你不在襄阳一段时间所以不知道，大武小武搬离了郭府，而且我meimei另外有了意中人，所以大武小武没半点机会了。」

    「大武小武搬离了郭府？」耶律齐把卫壁、武青婴和朱九真的到来和「武朱连环庄」的建成告诉王希仁。

    「那耶律姑娘的心上人是？」

    「我不知道，她不肯说。」

    「女孩子面皮是比较嫩的，你做哥哥的婚事完了，便帮她张罗吧。」

    「这个是自然的，倒是副帮主的婚事又何时举行呢？」耶律齐进总部时见到李文秀与王希德练武，所以借此来调笑王希仁。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副帮主舍己为人的精神实在让人感动，我也不成亲了。」

    「……我是说笑的。」

    「……我也是。」

    「竟敢捉弄副帮主，看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