８

    一辆骡车，在一名汉子驱赶下，缓缓往东南方走去。赶车的汉子国字口面，不怒自威。

    「大哥，辛苦你了！」车里传出一把少女声音道。

    「不辛苦。你累了吗？需要停车一会休息吗？」汉子关心问道。

    「不用了，我想早点赶到苏州。」

    「你有了身孕，不能赶路赶得太急。要乖，知道吗？」

    「知道了。」车内女子甜甜的道。蓦地前方几个身影闪动，竟是有江湖中人在打斗。

    「前方有人打架，我们避开吧。」汉子皱眉道。

    「是有人在作jian犯科吗？如果可以，大哥就出手帮一帮吧，当为肚里宝宝积德。」

    「好吧！你留在车里，不要出来。」语毕，汉子离车踪身向前，轻功竟是厉害得神乎其技。赶到前方，只见一个双腿残疾的人，手持小铁杖，向着另一持剑的中年男子狂攻。那人身後还有两个女子，一个是三十多岁的美妇，另一个则是十六七岁的少女，比自己车里的妻子还要年幼，看模样应该是一家人出行，被这个双腿残疾的人突袭。

    「兄台需要帮忙吗？」汉子出声问道。

    「此人乃天下第一恶人，兄弟你快些回避。」中年男子处於下风，还有空关心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结果被敌人一杖击中手臂，长剑落地，下一招就是直取中年男子的脑袋。

    汉子再不打话，一拳打向残疾人的腰间。围魏救赵之下，残疾人不得不撤招後退。「你是谁？为什麽要来管我的事？」残疾人冷冷道，话声古怪，竟是用腹语术在说话。

    「天下事，天下人管得。第一恶人，那麽阁下应该是段延庆吧。」

    「哼，你究竟是谁？」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刚才看见了汉子举重若轻的一拳，段延庆便知道对手绝不在自己之下。

    「蒙古人萧峰。」

    「蒙古人萧峰？是从哪里走出来的人物？」段延庆对於萧峰的身份摸不着头脑，唯有道：「我跟这人有私怨，请你让开。」以段延庆的恶名，说出如此示弱的话，证明他非常忌惮萧峰。

    「这位兄台，请你挡着这个第一恶人，我有些伙伴给其他几个恶人纠缠着，我想赶去救他们。」那中年男子道。

    「你即管去吧，这个恶人由我挡着。」萧峰道。那中年男子连声道谢，带着身後两个女子向东南方赶去。段延庆双杖撑地，想越过萧峰拦住那中年男子，萧峰又是一拳打向腰间，与刚才的招数一模一样。招式相同，段延庆还是招架不住，唯有向後避开。

    「你是执意要挡着我吗？」段延庆怒道。

    「有何不可？」萧峰淡然道。

    「好！好！好！」段延庆说到第三声好时，左手那支小铁杖激射而出，直飞萧峰面门，以萧峰之能，也要向横一闪，不敢直撄其锋。段延庆右手单控一枝小铁杖，趁机往东北方向逃之夭夭。

    「浪得虚名。」萧峰暗嘲一句，便赶回骡车旁。

    「刚刚发生了什麽事情？」车中少女问道。萧峰略述一番後，那少女便道：「横竖我们是往东南方行，不如看看还能不能再帮那中年男子一把，替他赶走那些恶人。」

    「你快要做娘亲，心肠是越来越好了。」萧峰笑道。

    「大哥你不也一样吗？你连大恶人也放跑了。」

    「好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帮帮那中年男子一家人解围吧。」语毕，萧峰驱赶拉车的骡向东南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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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两位高人，各带着一个手下离开了。目送他们走後，王希仁等也起程回襄阳。回到襄阳後，王希仁把遇到洪七公的消息告诉郭靖两夫妇，他们很高兴洪七公还是一如以往四处走动去儆恶惩jian，但同时有点担心他年纪已老，万一有什麽意外，後果就不堪设想。

    王希仁也很想把遇到穆人清的消息告诉袁承志，可是他去了南面的分舵视察，不在襄阳。

    「狄兄，为何突然想要参军呢？」王希仁问道。虽然俗语有云：「有人辞官归故里，有人漏夜赶科场。」，但王希仁还是被狄云参军的消息雷到了。

    「王兄上次不是叫我好好想一想日後的路吗？我苦思良久下，有一次有幸看见了郭大侠练兵的模样，受他的感染，终於想到了参军这一条路。我右手手指虽齐根而断，但左手尚在，又得王兄你传授了独臂刀法，庆幸还不算一个废人，不致绝了参军的门槛。王兄，你回来得刚刚好，我明天就要入营受训，虽然地点都在襄阳这里，但不能回家，我妻子快要临盘了，麻烦王兄你照看一下。」

    「没问题，总部这里下人是足够的，我再叫标叔请执妈来守候着狄大嫂。只是……为什麽不等狄大嫂临盘後才去参军呢？」

    「我已经在这里白吃白住了好一段日子，不能再颓废下去。难得见了郭大侠一面，领悟到『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更应该即刻实践，去军营报名投军。我妻子也很赞成。」

    「既然狄兄意志坚定，的确值得庆贺。那今晚让王某亲自下厨，为狄兄饯别吧。」

    「这怎麽行呢？王兄你是丐帮副帮主，怎能为我亲自下厨呢？」狄云慌张拒绝道。

    「为什麽不行？哈哈，我虽当上了副帮主，但其实负责的事情不多，很多琐碎事我师叔也帮我负担了，所以我空闲得很，而且下厨是我的嗜好，你不要拒绝我的好意了。」

    「那……那就却之不恭了。」

    阿九和青青听到王希仁要下厨的消息，连忙带着两个宝贝小孩袁安宁和袁和平赴会。而郭芙再一次神通广大地知道了总部的盛宴，也一个人巴巴的走了过来。

    席间大家吃得乐也融融。由於大家都知道程灵素的死讯，所以都刻意讨好王希仁，说些他喜欢听的话。以王希仁的精明，又哪里看不出众人的意图，对於众人的关心，王希仁很是感动。

    「副帮主，有紧急战报！」宴会进行中，耶律齐来了，把王希仁拉到一旁道。

    「蒙古军来袭？」

    「没错，有丐帮探子打探到蒙古部队在襄阳城北一百余里集结。长老们叫我把副帮主带到军事会议中旁听。」

    「好的，那就出发吧。」王希仁跟阿九和青青说了声，便匆匆跟着耶律齐前往军营。军营在襄阳城中的北方，军事会议就在那里举行。抵达军营时，黎生及张金鳌正在等候王希仁的到来。

    「两位长老，情况如何？」王希仁问道。

    「幸好发现得早，情况不算太危急，只是今次鞑子派兵人数可算是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所以我们必须小心应对。将军们和郭大侠在将军营帐中开会，副帮主你先跟我们到那里，帮主不在，你要做我们丐帮的代表。」张金鳌道。

    「好的，请两位长老带路。」王希仁道。黎生及张金鳌带着王希仁往将军营帐走去。沿途所见，士兵们都非常忙碌，准备军事物资，对抗蒙古来犯。

    「希仁，你来了。」郭靖向王希仁打声招呼，便回头继续跟将军们研究敌情。

    「副帮主！」白世镜及解风同时道，除了袁承志及陪伴他的鲁有脚外，所有高层齐集。「王将军，这位就是本帮副帮主王希仁了，你两个同姓王，可说是本家呢。」白世镜介绍道。

    襄阳有两个cao生杀大权的官员，一文一武。文是安抚使吕文德，武是守备将军王坚。王坚是有真才实学的人，虽不是领兵百战百胜的无敌将军，但与郭靖合作无间；吕文德就是一个连纸上谈兵也不会的大官了，他对襄阳城做过的最大功劳，就是对郭靖百分之一百的信任。像这次蒙古来犯，吕文德只是走走场面，来到军营中，说了几句激励的话便回府吃喝玩乐去。得到他无条件的支持及放权，郭靖以布衣身份，掌控了战时调兵遣将，平日练兵布阵的权力。

    王希仁来到了将军营帐中，跟几位将军打了声招呼後，便尴尬起来。他刚上任，学了一些丐帮暗号，但对於丐帮内部运作还是不太懂，所以这时也帮不上什麽忙，而长老们都各自跟将军们研究军情。百无聊赖下，王希仁在营帐中四处逛逛，倒让他看到了以前在打仗电影中经常看见的军事地图模型。这个模型用沙砌成，细致度比电影中还高。

    「郭伯伯，这个模型好像有些地方错了。」王希仁把郭靖拉到一旁道。

    「什麽地方错了？」

    「刚才听你们说，蒙古军集结在这个地方。由这个地方开始，到襄阳城有一百余里，但这两处地方错了，而且错得很厉害。」王希仁指着地图，假装询问问题，实质是向郭靖指出了他发现了的错处。

    「你怎麽知道的？你肯定吗？」郭靖惊讶道。

    「我肯定的。我曾带队到襄阳城北清理敌方哨探，所以城北一带我很是熟悉。这个模型经常更新吗？由谁负责制造？」

    「为了谨慎起见，我规定两个月更新一次。情报由丐帮弟子负责哨探，提供资料给军中巧匠改编。」

    「两个月更新一次不应该错得如此厉害。我想，可能是有人故意弄错这个模型。」

    「你是说……有内鬼吗？是丐帮弟子还是军中的人？」郭靖面色一沉问道。

    「那个分舵负责哨探？」

    「原先一直驻守襄阳一带的，是大义分舵。只是张兄兼任了青莲使者及大智分舵舵主，於是大智及大义两个分舵的驻地调转了。只是大智分舵人数不足，所以偶尔也会叫大信分舵帮手，这个模型就是两个分舵最近合作炮制。」

    「大信分舵的舵主是……」

    「是他！」

    「没有证据，我们不能诬陷他。郭伯伯，不如我到这两处地方视察後再回来向你禀报？」

    「好的，速去速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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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余里的路，以蒙古铁骑的速度，急行军一天就赶到了。不过，骑兵在攻城战中没用处，只会白白牺牲了珍贵的战马，所以蒙古军近年已经苦练步兵攻城的方法。步兵苦练有成的话，再加上驱赶武朝难民作先锋的策略，蒙古军相信总有一天也会拿下襄阳。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蒙古会苦练步兵，襄阳弓兵也在郭靖调教下，级数直线上升。虽然还是远远及不上蒙古精兵，只是用来守城时射击敌方军队却不是问题。在精通兵法的郭靖带领下，襄阳倚城而守，每一次都守得固若金汤，让蒙古兵吃足了苦头。

    只是，这一次忽必烈与汝阳王破天荒联手来袭，蒙古大军的数字罕见的达到七位数！对於人口基数不多的蒙古来说，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而这个数字足以吓怕每一个襄阳百姓。

    「堂兄，你肯定你的内应没问题？」忽必烈问道。

    「我不是靠着内应，把六大派都生擒了吗？」汝阳王反问道。言下之意，自然是他的内应非常可靠，值得信赖。

    「可是六大派最终给人救走了。」忽必烈略带讥笑道。

    「叔叔，若果不是六大派给丐帮的洪七公从金轮法王的手上救走了，我们又如何借题发挥，破天荒联手进袭襄阳呢？」汝阳王世子库库特穆尔道。金轮法王闻言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两位亲王决定了联手合作，无论因为什麽原因，都是蒙古之福。」忽必烈的智囊子聪和尚打完场道。

    「子聪大师智计之名早已传遍长安，这次有幸与大师合作，是本殿下的荣幸。」库库特穆尔道。

    「哈哈，殿下言重了。闻说殿下制作了一个精细的襄阳地理模型，不知可否让贫僧一看？」子聪和尚道。

    「当然可以。额父、叔叔请！」库库特穆尔得意笑道。手下闻言搬进了一个地图模型，细致度竟然不亚於襄阳城中的那一个，而且错误之处也被纠正了，看来是襄阳城中潜伏的内应提供了准确情报。

    「作战计划我已经想好了，只是本殿下初次跟武朝接战，思考难免不够周全，说出来让大家一起参详参详。」库库特穆尔语带笑意道。他话语谦虚，但语气神态都极具自信，把作战计划道出似是邀功多於请教。

    「我的作战计划有个名称，叫做『一将功成万骨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