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似剑非剑
“甲五位，旺火！” “丁六位，大火！” “戊三位，中火！” 炉心殿内，疯长老不停地大声呵斥，一道道地指令随之发出，众弟子个个如临大敌，全神贯注。 “丙二位，中火！” “庚四位，小火！” “甲一位，微火！” 每一个弟子都单独负责一处火势，每个人的位置都有固定的编号，疯长老就是通过对各个位置不断发号施令，从而掌控整个炉心殿的形势，铸炼出一把把地法剑。 整个炉心殿中，控制火势的位置共有几十个之多，而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甲一位，它是整个熔炉铸炼成败的关键，其他的位置出了错，还可以由别的人来调整补救，但甲一位要是出了错，那整个熔炉的材料便废了。 因此甲一位是整个炉心殿的重中之重，而这样一个极度重要的位置，眼下却正由陈俊负责掌控。 这并不是陈俊主动争取来的，而是被炉心殿的众弟子赶鸭子上架。这个位置虽然重要，但担的责任也大，尤其是在性情暴戾的疯长老的统御之下，做好了没有奖励，做错了还要受重罚，完全是费力不讨好的差事，因此自然不会有人抢。反而，自从陈俊表现出高超的火势控制能力后，众弟子还一致举荐由他负责甲一位，生怕这个位置落到自己头上。 陈俊便是在这里的情况之下，成为了炉心殿的头号控火弟子。 “甲一位，中火！” “甲一位，旺火！” “甲一位，小火！” 铸炼的过程越到后面，疯长老对陈俊发出的指令越是频繁，几乎有一半的指令都是单独征对他发出的，搞得陈俊一阵手忙脚乱。幸运的是尽管忙乱，但陈俊却始终没有出什么差错，也不知道是他水平太高，还是运气实在太好。 “起——” 到了最后，熔炼的过程终于结束。随着疯长老的一声断喝，众弟子一齐发力，将火势压到最小，同时整个熔炉倒转了过来，一把把火红色的长剑随之倾倒而出。 一把、两把、三把……每出现一把，疯长老便用元气将其摄住，然后抓到手上。火红的剑身显示其极高的温度，一阵阵的热浪从上面翻滚而出，但疯长老却丝毫受影响，等到整个熔炉完全倒转之时，他的手上已经抓着整整二十四把长剑。 这二十四把长剑，每一把都是上乘质地，锋利异常，与陈俊之前所用的法剑别无二致。自此，陈俊总算知道了自己跟明月的法剑是怎么来的，仅仅一炉便铸炼出二十四把之多，怪不得栖霞派每年都有大批的法剑可供出售。 不过这一炉铸炼二十四把，也算是比较少见的，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有这么多。这次一下铸炼出二十四把，连疯长老都极为高兴，眉开眼笑道：“满炉！二十四把地级中品！已经很久没有开出这么好的炉了！” 随即，疯长老又将目光转到了陈俊身上，点点头道：“没想到你仅仅是凝气二层的修为，也能将炉火控制得这么好，内门弟子毕竟就是内门弟子，倒也不完全是个废物，以后这甲一位就由你来负责吧！” 说完也不等陈俊反应，便转身将长剑放到了旁边的架子上，然后大声宣布：“好了，今天到此为止，休息吧！” 说是休息，但其实只是他一个人休息，其余众弟子还得清洗熔炉、打扫炉心殿、备好炉料，这一切都做完之后，还要将刚刚铸炼的二十四把长剑从架子上取下来，收入库房。 库房是地炉洞中的库房，炉心殿出产的法剑，一般都会先存放在地炉洞中，然后再按月交割给兵器库。 虽然只是地炉洞中的库房，只存放炉心殿所产，但存量却着实不少，第一次进入库房的陈俊，被里面琳琅满目的各种法剑耀花了眼，如果没有人说明，他肯定要以为这地炉洞中的库房，才是栖霞派全派上下的兵器库。 “怎么样，看呆了吧？”与陈俊一道将法剑入库的赵光，看到陈俊脸上的表情，微笑着说道，“其实要说法剑的话，咱们地炉洞的库房所藏，比化云峰上的兵器库还要丰富，每个月交割给兵器库的，大多是一些中上水准的法剑，真正顶尖的法剑，半数都被风师叔留在了地炉洞中，便是天级法剑，这间库房里也有好几把呢！” “天级法剑？”陈俊一怔。法剑是分品级的，这点他早就知道，比如他跟明月的法剑，便是地级中品，但对于更高品级的法剑，他却完全没有概念。 “庄吟雪的‘残光’，凌烟的‘摇波’，苏秀逸的‘凤蝶’，楚天河的‘奔流’、杨定的‘凝霜’，李子通的‘地炎’……此外，还有顾凌云的‘冰魄’，这些你都知道吧？这些都是天级法剑。不过，除了苏秀逸的‘凤蝶’之外，都是天级下品。”赵光说道。 前面六个是栖霞派六大真传，陈俊对于他们的名字是如雷贯耳，但对于他们手上的兵器，知道的却是不多。至于最后一个，顾凌云的“冰魄”，这个陈俊实在是太知道了！不光知道，还是他亲手将其捏碎，没想到它竟然是一把天级下品！ 这赵光在暗无天日的地炉洞中已经呆了较长一段时间，耳目闭塞，消息不畅，因此并不知道他所列举的神兵中，有一把已经不复存在，而将其毁去之人正站在他的面前。 “喏，那些就是天级下品的法剑！”赵光朝着库房的最里侧一指。 陈俊顺着他的手势望去，只见几把雪亮的法剑安静地放置在角落，数目有十余把之多，每一个把的剑身上都环绕着朦朦胧胧的雾气，让人看不真切。 赵光又解释道：“不过这些法剑都还是毛坯，要想真正发挥其实力，还要寻找合适的器灵才行，风师叔正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器灵，才将它们藏在了这里。” 陈俊不禁心头一动，要说器灵的话，自己倒是有一个绝佳的器灵，只是这些法剑若是跟“冰魄”同一品级的话，想来也是无法承载至纯灵能的……连天级下品的法剑都无法承载自己的至纯灵能，陈俊实在是想不到要用什么品级的法剑才能让体内的这股至纯灵能发挥效用，难道要天级中品？ 陈俊与赵光两手并用，一齐将法剑放到兵器架上，摆放整齐，便打算离开。 临出门时，不经意地一瞥，一件奇特的事物却将陈俊的目光牢牢吸引。 那是一根条状物，似剑非剑，长约三尺三寸，通身黝黑，暗淡无光，朴质无华，与其说是剑，倒更像是一根烧火棍。 这毫不起眼的东西躺在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可不知道为什么，它就是牢牢吸引住了陈俊的目光，甚至连心口窍xue处的至纯灵能，都开始蠢蠢欲动。 陈俊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 看到陈俊上前，赵光吓了一跳，连忙跟上来扯住陈俊：“小心！不要靠近这东西！” 陈俊一愣，问道：“这是什么？” 赵光摇头道：“这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它上面有很厉害的禁制，一碰到它就会遭到反噬。风师叔说这是他的故人之物，不许任何人动的。” 听到赵光这样说，陈俊只好强忍内心的冲动退了回来。 但他却对这件东西上了心，其后每一次来到库房，他都要悄悄观察这东西好一阵。 可惜每一次都库房来，都有其他人陪同，陈俊根本没有机会跟它单独接触，否则他肯定要把它拿起来单独研究，看看它跟至纯灵能接触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不知不觉陈俊在地炉洞中呆了有十多天了。 地炉洞中的生活的确是很不好过。每一天疯长老都要开炉两到三次，这忙坏了在洞中工作的众弟子，负责甲一位的陈俊每天控火都要累到精疲力竭，几乎没有多余的时间用来修炼。因此尽管十多天过去了，陈俊的修炼进境却极为缓慢，迟迟未能突破凝气三层。 除了工作的艰辛外，还要时常忍受疯长老的恶劣脾气。虽然这十多天来陈俊没有被疯长老鞭打过，但挨骂却是常有的事，挨骂的原因倒也不是陈俊犯了什么错，完全是疯长老脾气上来了，心情不好便不分青红皂白逮谁骂谁。陈俊觉得叫他“疯长老”真是一点都没错。 不过这两点都不是最主要的，对于陈俊来说，最让他难以忍受的还是地炉洞中的黑暗，永远地暗无天日，永远地见不到阳光、看不到希望。 要是真的让自己在这里呆满十年，陈俊觉得自己肯定会变得跟疯长老一样。 他倒不是没想过悄悄溜出去，但在听赵光说起以前有地炉洞中的弟子逃跑出去，抓回来后被疯长老丢进熔炉里练剑的故事之后，他便立即打消了这样的念头。地炉洞出去之后是铸剑峰，铸剑峰外是莽莽栖霞山，他的这微薄的修为又能逃到哪里去？ 只能静静地等待机会了，陈俊相信总有一天机会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这天，本来疯长老说要开炉的，但众弟子做好准备工作后，疯长老却迟迟没有出现。 他不出现其实是件好事，压根不会有人想念他，众弟子乐得清闲，三五成群地坐在炉心殿里闲聊。 陈俊也趁着难得的机会，默默修炼起了《辰光诀》。 但他才运转了两个周天，突然一阵寒风拂来，令炉心殿的气温瞬间清凉了下来。 在灼热的炉心殿中居然会刮起寒风，这是极为罕见的。陈俊不禁睁开眼，只见一道雪白的身影赫然在目，竟是真传弟子吟雪师姐造访了炉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