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 对峙

    看到英布沉默以对，成骏终于还是没有忍住那股子惜才之意。这样一个深明军势、见识不凡的勇将，在田丘这等妄人手中除了做门客家奴又有什么用呢？

    看到田丘正要起身替英布回话，成骏直接一番话将田丘堵得面色青红不敢出声了。“田大人安坐，本官只是想听听英布将军自己的意思。如此豪杰，自当于沙场效命，以搏前程。想来田大人也必是此意。”

    在成骏满是煞气的注视下，田丘也只得讪讪坐下。心中却盼着英布这个死刑徒当面拒绝成骏，好让自己大大的出口气。

    终于等到了机会，英布强忍激动，依然一幅冷酷模样出列。向成骏行了一礼后却一言不发，直接跪在了田丘面前。

    “大人，英布本是一介逃奴。蒙大人收容，方有安身立命之所。如今贼人占据彭城，令大人身无归处。属下愿追随大军，为大人收复彭城，请大人恩准。”

    一番话让田丘目瞪口呆。能把背主他投的一番话说的如此精彩，却让成骏对于英布的赏识更上一层。军将要的可不仅是勇，有勇有谋的将领才是最难得的。

    “哈哈哈，好、好！英将军此等勇士正该是大展身手之时。本官就再给你拨两千兵卒，让你统兵三千先从裨将做起吧。”

    “谢郡守大人！末将遵命。”达成了心愿的英布这次干脆利落的跪倒在成骏座前。“如今既蒙大人恩赏。末将无以为报，愿为破贼前驱。”

    听到英布知情识趣的回复，也想再看看英布的能力，成骏沉吟一番后下令：“裨将英布听令，以汝部为偏师进兵红叶渡。其余诸将随本帅一道直击锦川渡贼军。各部速做准备，二日后全军进发收复彭城。”

    正式从田丘手下脱身，成为秦军将领的英布为了自己以后更大的前程，自然是用尽心力以最快的速度接收整训自己的三千部下。以自己手下的八百刑徒为骨干，拉拢二千多秦卒中的屯长、百将等中坚力量。

    当成骏于泗水城前誓师出征时，做为偏师的英布一军已经显出了与众不同的凶悍之气。做为后世声名显赫的猛将，英布狰狞初露。

    即将成为英布对手的季布，赶到相对偏僻的红叶渡已经两天了。

    处于丘陵地带的红叶渡地形不错，两边都是很宽阔的河面，唯独夹在两个丘陵转折处的红叶渡口处河面收的很窄。不足十米的河面上，那座不知什么人修起的古老木桥就是唯一连接两岸的通途。

    虽然这里绝对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可是素性谨慎稳重的季布还是在甫一到达，就令部下马上拆除了那座古老的木桥。连同木桥一块消失的还有河对岸的所有稍大一点的树木。

    在两天里，除了必要的休整外。季布几乎一刻不停的将红叶渡西岸打造成了一个拒马、箭楼林立的森严堡垒。

    而项羽亲自领军的锦川渡，却是另一种情形。做为泗水最大也是最有名的渡口，以川为名就是因为它的宽大平坦。

    锦川渡是一片巨大平坦的漫水坡。原本四五十米宽五六米深的泗水，在这块石质为底的巨大漫水坡处被摊薄成了深不足一米，却宽达二百多米的水面。

    如果不是时值春汛，枯水期的锦川渡简直就是一条水不掩足的石质马路。根本不需要什么桥梁，除了孩童外，这里本来就是涉水可过的通途。对于项羽来说，唯一便于防守的地方就是，锦川渡的宽度只有三百米左右。也就是说，无论秦军兵力再多，在这里也只能一次拥上来二百多人。

    有着充足理论知识的项羽、王元两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有利条件。费尽心思的两人利用拒马、壕沟加上弓箭手，面向锦川渡做出了一个巨大的“凸”字形军阵。

    前边的狭窄的通道即可以让秦军不能一次性投入过多兵力，而后边的大片空场又可以用来诱敌深入再切断通道来个关门打狗。

    个人的武力从无敌手，出兵征战至今也无一败绩，战意空前的项羽对于这场恶战已经有点迫不急待了。

    没有让项羽等太久，成骏麾下的三万秦军出现在了锦川渡的对面。

    从秦军前锋列阵于对岸，到随后秦军主力陆续到达。烈日军前沿兵卒紧张了半天后却发现对面秦军除了忙于安营扎寨外，竟然没有一点别的动静。就连一次试探性的进攻也没有。

    当斥侯流水一般的不断将消息传入烈日军帅帐后，端坐大帐的项羽和身边的王元对望了一眼，两人的神色都有一丝凝重。用兵如此稳重，成骏这个对手很难缠啊。

    “既然对手用兵稳健，不如我们先试探一下？”项羽多少有点按捺不住的向王元问道。

    “主上万不可轻动。越是如此，我军就越是要沉得住气。占住地利任他有万般能耐，只要过不得河，又能奈我何。若我军主动过河试探，则地利就在秦人一方了。”

    劝住了有点心急的项羽，王元又向负责斥侯的项炎吩咐道：“项将军却是要辛苦些了。加派人手沿泗水下下多加打探，以防秦人有何异动。”

    就这样，势如水火的两支军队，却隔着一条泗水各自安静的蛰伏。此时对于双方来说战场的形势居然意外的相似。

    泗水正位于泗水城和彭城之间，对双方来说都是后勤无忧。兵力上秦军略有优势，可是没有水军的秦人却受困于泗水而无从发挥。现在就看双方哪个先沉不住气了。

    秦军帅帐中的成骏在反复观察过锦川渡的情势后，也在不停的思考。“天时、地利、人和。天时、人和均等，地利却在于守。传令下去，全军扎紧营盘，谨防敌人袭营。无我将令，诸将不得轻易出击。”

    沉呤一番后，成骏又令亲卫唤来了自己亲信爱将余乐。

    “贼军于对岸布防严密。观其军卒士气均甚高，若挥军强攻此处，则我大军恐损伤不轻。如今，我率大军在此令对岸贼人不敢轻动。你可率三千精锐前住红叶渡，协助英布。红叶渡地方狭小，不利于大军强突。汝可与英布配合，令部下不计生死，以百人为一队轮番冲击。一旦功成，则泗水地利尽在我手，贼军不日可破。”

    余乐领命退下后，成骏悠闲的唤来了部将中最为沉稳的苏阳再次下令：“从今日起，以五百人为一部，轮番至锦川渡叫阵。只可以言语挑衅，让军中箭手射几箭即可。引贼军渡水来攻就是你的大功，万不可擅自过河，切记！”

    就这样，锦川渡的战事，如同儿戏一般的开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