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约见玲珑起波折 怀玉高价赎梅妮
跑厅的去了约么两刻，才唉声叹气地回来。从他失望的表情上看，孟怀玉知道，玉玲珑的牌局还没有结束，但也没说什么。跑厅的怕孟怀玉误会，忙着解释，直说是好不容易把孟教官请来了，却冷落了他。 或许是那一块银元的作用，跑厅的伺候孟怀玉格外用心，出去不一会儿就端进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外加四个小果牒，口中一直在说着抱歉的话，请孟怀玉一定不要怪罪于他。 孟怀玉来迎春堂本来就不是寻欢作乐的，所以便报以微笑，让那叫做黑子的跑厅不要放在心上。跑厅的千恩万谢，一口承诺只要上面的牌局结束，立马把人请来。 “对了，小哥，你有没有告诉她我是谁？”孟怀玉似随口问道。 跑厅的黑子忙开口辩白道，“那哪能不说呢！只是玲珑jiejie叫我回你，让你等着。不过，这话说回来，今天这主儿咱这小小的迎春馆还真惹不起。所以慢待了您，真是对不住！不过娘娘知道您是贵客，轻易不来，这不让我先送些点心过来。过一会儿她会亲自过来给您赔不是！” 孟怀玉好奇心大起，究竟什么人物在上面，让迎春堂都不敢怠慢。他早就知道迎春堂的后台，就是四海帮的万芝海。难道说，这人物连万芝海也能震得住？那恐怕只有省府的高官，甚至是现任的省主席才行。 正准备开口向他询问时，就听门外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那女人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进来，一只脚还在门外时笑声便响了起来，“哎呀呀，孟长官大驾，真是怠慢了贵客了！” 孟怀玉直觉的一阵脂粉的浓烈香气扑鼻而来，浓烈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还未来得及搭话，那女人已经走到跟前，拉起了孟怀玉的手，道，“都是黑子这不长眼的东西，您来了也不提前知会我，搞得老娘手忙脚乱的没个准备！” 跑厅的黑子在一旁只得苦笑着背上这口黑锅，哭丧着脸说道，“娘娘你就别提了，我这就差给孟长官跪下了，您要再说，小的我死的心都有了！” “死去，死去，快给老娘死一边去！”那女人忙不迭地要把黑子支走，“看着你就来气，还不快滚！呆在这里找不自在啊！” 孟怀玉想站起来阻止黑子离开，可刚说了句“等等”就被那女人给摁在了椅子上。黑子则趁势溜了出去。 那女人捏着兰花指在果盘里挑了个果仁，塞到孟怀玉嘴巴里，顺势就要往他怀里坐。孟怀玉赶忙用手挡开，起身站在一边，脸上有些发热。 刚才孟怀玉根本没有看清这女人长相。这一站起来才看了个大概。那女人的脸全靠着雪白的粉底支撑着，抹平了那一道道皱纹，一笑起来脸上犹如下雪一般扑簌簌地向下掉。 不用说，跑厅口中的娘娘，也就是迎春堂的鸨母，就是眼前的这位了。孟怀玉忙施礼道，“老mama，您坐，您坐，我站着就成！”说罢低头不再看她。 “哎呀喂，孟长官，这哪儿成，要站也是该我罚站才是呐！”那女人围着孟怀玉转了一圈，抬头看了几眼，嘴里不住地赞叹，“啧啧，玲珑真是好眼光啊！孟长官果然是一表人才，连我老婆子看了都动了行了，哈哈……” “老mama说笑了，”孟怀玉赶忙辩解，“我跟玲珑jiejie只是朋友，朋友！” “哈哈，孟长官真会开玩笑，”那女人又忽然改口道，“对对对，是朋友，是朋友，咯咯……”，她似乎笑得要岔气了，好一阵子才又接着说道，“好了，好了，我也不逗你了，既然玲珑不在，mama我替你寻了个好胚子，算是对孟长官的补偿吧。”转而冲着门外大声喊道，“梅妮儿，梅妮儿，死妮子快进来！老娘年老色衰，就看你的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旗袍，十分不情愿地走了进来，可进了门口就不再往前走了，低着头，只是摆弄自己的发梢。 鸨母走过去，一把揪住梅妮儿的胳膊就把那少女给拎到孟怀玉跟前，道，“快，快给孟长官见礼！”接着换下那副恶狠狠的面孔，笑着对孟怀玉讲，“孟教官见笑了啊，这死妮子，调教了那么久，还是没长进！” 孟怀玉有些看不下去，拉开鸨母的手道，“mama还是要耐心些，她不过还是个孩子！” “孟教官真是懂得怜香惜玉啊，这死妮子有福了！”鸨母陪笑着，一边又用手去按那少女的肩膀，“给孟长官见礼！快点~” 那少女怯生生地道个万福，便强忍着站在一边，看上去十分不情愿，却又不得不低眉顺眼地陪着。 “老mama，你这是何意？”孟怀玉不明白便问鸨母道。 鸨母凑过来，故意降低了声调说道，“哎呀，知道孟长官不喜欢那些庸脂俗粉，所以带了个清倌儿来，长官放心，干净着呐！” “这，这，这都哪跟哪儿啊？”孟怀玉知道黑子和鸨母都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来找玉玲珑只是为了鱼水之欢。却不知这鸨母是看到孟怀玉出手大方，以为是个有钱有权的恩客，想要存心讨好他。 原来，黑子去寻玉玲珑未果，便把这事儿向鸨母说了。鸨母一听孟怀玉给跑厅的赏钱，一出手就是一块银元，就感觉财神爷来了。加之黑子说他是治安军的教官，这下她就更不敢怠慢，赶忙把在后院做苦工的梅妮儿骗了过来，说是只给客人唱曲儿，简单拾掇一番便带了进来，想要借此巴结一下孟怀玉。再者趁此给梅妮儿破.瓜儿，也省得再调教这丫头。 听见孟怀玉这么反问自己，鸨母才发觉自己拍马屁拍错了位置，一时间笑容僵在了脸上，不知怎么回答。 “老mama，我找玲珑姐确实是有急事要商量，不是你想的那样！好了，你把这丫头带出去吧，我自己在这儿等就可以！”孟怀玉有些不满道。他倒不是不领鸨母的情，只是看不得她为了挣钱祸害面前的梅妮儿。 “那好，那好，长官自便！”鸨母悻悻地转身要走，回头看见梅妮儿还傻愣在那里，便没好气地大声嚷道，“死妮子，还杵在这儿做甚？后院的活晌午做不完不许吃饭！快去！” 叫梅妮儿的少女听了似乎还怕的要命，赶忙逃也似地低头往外走，冷不防又忙中出错，撞在了鸨母身上。鸨母痛呼一声，一把抓住正往外跑的梅妮儿，她肥厚的手掌便无情地向梅妮儿的后脑上打去。梅妮儿挨了这一下，竟然立时晕厥，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鸨母也慌了，赶忙替她掐人中，并大声呼唤妓馆的下人来帮忙。 黑子听到鸨母的呼喊，很快带了两三个人过来，围在梅妮儿身边撅胳膊抻腿一通忙活。 “起开，起开！”孟怀玉大声喊道，“都闪到一边！”用力把众人分开，孟怀玉俯下身去搭在梅妮儿的手腕上摸了摸，又试了试鼻息，赶忙让人拿桌上的水来，用手指捏住梅妮儿的下颌，使她微微张口，然后把水灌了下去。接着用力在梅妮儿背上拍了一下。随着梅妮儿大咳一声，她口中残留的水一下子喷了出去，醒转过来。 梅妮儿转头看着正托着自己后背的孟怀玉，大为惊讶，好似大梦初醒一般，问道，“我死了？我死了？” “没有，你没事了！”孟怀玉轻声安慰道，伸手取过桌上的点心，递给梅妮儿道，“吃点东西吧，你是饿坏了！” 看着狼吞虎咽的梅妮儿，孟怀玉真的生气了。拉着鸨母走到一边，声色俱厉道，“老mama，你这样把她打坏了，就不怕吃官司？还有，她几天没吃饭了？” 鸨母也慌了神，禁不住孟怀玉的吓唬，辩道，“我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她那么不禁打！一定是赶寸了，就是个寸劲儿！” “人命关天！”孟怀玉继续威胁道，“真出了人命，怕是万老板也保不了你！记着点！” “是，是，多谢孟长官提醒，以后一定记着！”鸨母唯唯诺诺道，一边示意黑子赶紧把梅妮儿拖走。 梅妮儿这时候抢着吃下些点心，恢复了点体力，死命挣扎着摆脱黑子等人，噗通一声跪在孟怀玉.脚下，双手死死地抱住他的腿，任凭黑子等人拉扯也不松手，苦苦哀求道，“长官，行行好！长官，你把我买走吧，我跟着你做牛做马都行，只要给口饭吃！长官，你买了我吧！” 孟怀玉扶起泪流满面的梅妮儿，把她安置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这个与顺子meimei差不多的女孩，恻隐之心顿起。 黑子等人站在旁边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手足无措地看着鸨母。只听孟怀玉道，“你们先出去，我跟老mama说两句话。” 鸨母见状心里隐隐rou痛，这位长官怕是被小妮子的眼泪给打动了，自己好不容易栽下的摇钱树，眼看就要开花结果了，没想到到头来却要被人买走。她想想就心疼。只是眼前这位孟长官也不好惹，刚才他一变脸，那神情像是能杀人。鸨母只好挥挥手，遣黑子等人离开，等着孟怀玉开口。 “老mama，你开个价吧！我要把梅妮儿带走，多少钱？”孟怀玉语气冰冷地说道。 “这个，这个，”鸨母犹豫了片刻，咬下厚厚的嘴唇道，“孟长官，梅妮儿呢虽然是我花钱买来的，可就跟我亲闺女一样，我怎么舍得把她再卖给别人呢！” “哼！老mama说的漂亮话，亲闺女你舍得让她做这个，说吧，只要我能承受得起，价钱任你开！”孟怀玉面罩严霜，与刚见面时判若两人，为了防止鸨母漫天要价，立刻有补充了一句，“不过，老mama也不要太黑心，这市面上的行情我还是知道的！” 其实孟怀玉哪里知道行情，不过是事先做个铺垫，免得被人当了冤大头。 “孟长官非要带她走也行，至少也要这个数。”鸨母也冷冷地开出了价钱，她伸出三根手指在空中虚晃了一下。 “三十？” “三百！你想想我这么多年，管她吃管她穿，花费可不止这个数。这也是看在你孟长官面子上，换了别人，三千也别想带走她！”鸨母恨恨地说道。 孟怀玉不屑地瞟了她一眼，心想这老巫婆真是够黑心的。谁都知道她买下梅妮儿的时候估计连十块银元都不用，这一张口就翻了三十倍。不过现在梅妮儿的典契在她手里，想不答应又觉得害了梅妮儿。 孟怀玉咬咬牙，心里打定，即使花三百也要把梅妮儿带出这个鬼地方，但还是还价道，“对半！” “不成！”鸨母连连摇头。 “就这个价！你看着办好了！”孟怀玉恶狠狠地看着鸨母，“要不我让治安军的弟兄们过来再给你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