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鲛油
一颗滴着粘液的人头，被耗子挑了起来，我们都吓了一跳，刘静虽然不是和古尸第一次打交道，但也被这突然出现的骷髅惊的往后退了两步。我们仔细看那人头，像一个五六岁孩子的大小，已被煮化在锅里，只剩下个骷髅。耗子有嚷嚷着：“看来这不是个黑心香水作坊，八成是个拐卖妇女儿童团伙，卖不了的孩子都在这煮成油。” 我跟耗子说：“你不明白别瞎叨叨，什么拐卖妇女儿童团伙，我看是个修炼成精的妖怪，掳来童男童女，在这里煮了吃掉。”刘静看我和耗子又乱侃起来，走过来让耗子将骷髅挑出老鼋壳，只见上半身还是人骨的样子，下半身却突然变的像鱼骨一样，由脊椎延伸下一根主骨，两边根根尖刺，最低端还有个类似鱼尾的东西。我们着实吃惊不小，想不到这孩子还是个畸形，不由的心生怜悯，默默替他祷告。 刘静看着放在地上的骨架，咂咂嘴说：“还真和我想的一样，这里面在熬制鲛人油。”我们都不明白什么是鲛人，刘静又解释说：“鲛人是一种传说中人首鱼尾的怪物，生活在南海深处，能织水为绡，是为鲛绡，可入水不湿，又能坠泪成珠，无光自明。古代官宦贵人偶尔也会圈养一两只，成年后剜出两眼，价值万金。不过这种东西都主阴恶，近厉鬼，非福寿高隆之人也不愿接近。” 我听刘静的解释，又觉得奇怪，于是问她：“既然这种东西不是吉物，这里将它置于老鼋壳里熬成油又是为什么？”刘静从地上捡起一块小木柴，沾了一点里面的鲛油，仔细看了看说：“上面说的鲛人所产的东西虽然很名贵，却不是最珍惜之所在，传说鲛人鳞下生有一层鲛脂，用鲛脂熬制的鲛油可以作为长生灯的灯油，只需一小杯便可百年不灭，即使是在封闭的墓中，空气不流通的情况下，也可照常燃烧。我爸在考古所，内部有传言，五十年代时，发掘明成祖永乐皇帝长陵的时候，地宫中就有这么一盏长明灯，考古人员刚打开地宫时还在燃烧，后被一个研究员不小心碰翻了灯盏，灯火熄灭，灯油伸入墓砖中，失去了研究的机会。” 我和耗子都大呼奇异，想不到老鼋壳里的东西还有这样的妙用，耗子从背包里翻出水壶，将里面的水倒掉，就要趴到壳沿上灌里面的鲛油。刘静赶紧制止：“不可以，我们可提前说好了，发现什么古物不能据为己有，这都是留着研究有大用处的。”耗子一听不乐意了，嚷嚷着：“当时是说好了，但咱当时说的都是发现什么金银珠玉，现在这一缸破油也不值钱，你们研究也用不了这么多，再说咱困在这乌漆麻黑的洞里，还不知道什么时间才能出去，光凭这几支手电筒也不现实，放着现成的东西不用，你是不是脑子傻了？” 刘静一听耗子非但不听劝，反而无理搅三分，当即气的浑身发抖，我见状赶紧打圆场：“刘静你先不别生气，我觉得耗子说的也有道理，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间才能出去，先装一点准备着，如果最后没用上，那你们先那耗子那壶研究。”又转身踢了一脚正扒鼋壳上灌油的耗子：“少灌点，没听说一小碗就能烧一百年吗？半壶就能烧到你埋土里面。” 耗子嘴上答应的很好，手里却没停下，知道满满的灌了一水壶，这才罢手。放下水壶，我见他又打起了那老鼋壳的注意，赶紧小声提醒他：“这老鼋壳你可不能动，要不然刘静非得吃了你不可，再说里面满满一锅鲛油，弄走鼋壳，鲛油怎么办？”耗子露出狡黠的笑容：“谁说要把鼋壳弄走了，我只是想弄下一小块，刚擦我拿匕首试了试，别看这巨壳厚重，可质地并不太硬，能削的动，那妮子不是说这东西大补吗？正好补补我这几天劳累的身子。再说老兰都弄到一个首乌娃娃那么一个大宝贝，我怎么能落后于他。” 我一听也是，老兰那小子躺在石床上不见动静，之前被黑面罗刹赶进蟒墓时也没见他手上的首乌娃娃，不知道是否还在。走到石床边一看，那小子正躺床上闭目养神，手腕上栓一根红线，延伸到背包里，包里不时传出一阵抖动，想必那首乌娃娃正在里面。见此情形我也挺不服老兰，刚才差点挂掉都愣是没拿出那救命的玩意儿。 我想趁机吓唬一下他，于是装作紧张的模样，摇醒休息中的老兰，指着他的脸说：“哎呀，不好了！我看你的脸比刚才更黄了，想必是有一些蚂蝗仔已经进入了你的体内，正在里面喝着血呢，不赶紧弄出来，八成就没救了！”老兰本在睡梦中，睁开朦胧的双眼，听我这么一喊，顿时打了个冷战，摸着自己的脸，感觉上面确实出了一层汗，当场吓得鼻涕眼泪齐往下流：“这可咋办啊？我不想死啊，我还没媳妇！”我安抚下悲痛的心情，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去吧，你未来的媳妇，就由我来娶，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跟我说，我一定替你完成。” 老兰信以为真，握着我的双手，呜咽到：“我媳妇就不劳烦你了，不过还真有个事情需要哥帮个忙。”我挣脱老兰的双手：“谁是你哥，别整差辈儿，龙晓是我小弟。” 老兰含着泪说：“上次你们卖我那俩衣橱，被我转出去了，买家是中北古玩市场的刘老板，一万三，他还没给我钱，到时候你替我要回来。”我一听立马激动起来：“什么？你个黑心贼，收我们只给两千，倒个手卖一万三，我们连零头都没有，活该你要丧命于此，正好回去让我们收了那笔银子，以解我们心头只恨。” 耗子已偷偷削了一块鼋甲，正在往背包里塞，听到那对衣橱卖了一万三，当场跳了起来，冲过来揪着老兰的衣服怒喝道：“好你个千年老王八，连自己人都坑，多亏我们还替你出头，赶跑那俩小混混，你还真下得去手啊！快，把你的首乌娃娃拿出来，补偿一下我们。”老兰一听耗子要他的首乌娃娃，一下子翻身坐起来，将背包紧紧地搂在怀里，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不给！这个东西坚决不能给你们，卖衣橱的钱你们全部拿去，但不许打这娃娃的主意。” 秦菲看老兰被吓得着实可怜，走过来埋怨我和耗子，我们俩只好偷乐而去，但还是决定要回那俩衣橱钱之后，将大头留下，不能便宜了那小子。这时龙晓和小田已经捡了一些地上的朽木，在石厅中央生气一堆火来，温暖的火焰升腾起来，使人心稍感踏实，我们脱下身上被水打湿的衣服，架在火旁慢慢烘烤。 那木头已不知在石室里放了多少年头，都已朽烂不堪，很容易燃烧，不时还有火星随烟雾升腾而上，借着火光，我们总算看清了石厅的大概。石厅依天然洞xue而建，加上人工的开凿，现在已变的宽阔平整，除了石桌、石凳、石床，洞壁上还扣了很多一格一格小洞，估计用来储存杂物，在石厅一角还堆积了很多不知名的动物骸骨，不知是用来食用还是也想那鲛人一样，拿来熬油。 耗子看着旁边地上鲛人的骷髅，瞪着双眼，伸着利齿正在瞅着我们，心里觉的不舒服，过去一脚将它提到了角落的骸骨堆里，刘静刚想再呵斥耗子几句，可能想到也没法跟他讲清道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小田虽从小生活在峨眉山，但也不知道山下面有这等风景，一路上见多了匪夷所思之物，也觉的心里发毛，尤其现在困在这不知所在的洞窟里，不由的更感担心，拽着耗子的胳膊直问这是到了哪。耗子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我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跟小田说：“看这石厅里的物件，构造都很古朴、简介，并且自始至终没有发现一件金属之物，可能是某个原始部落生活的洞xue，你放心，原始人能在这活下去，我们肯定也可以。” 刘静突然插话说：“我觉的不想是原始人的住所，这些物件虽然古朴，但都具有家居的形制，我看更像是古代修道之人的住所，你们看洞顶，老鼋壳的上方，是不是一个太极图案？”我们循声望去，果然在鼋甲的上方有个隐隐约约的圆形，中间一条曲线，正是太极的阴阳鱼。我笑了起来：“还真有世外高人，并且咱现在就在人家的洞府里，真想见识一下到底是何方神圣。” 刘静看我笑起来，也抿了一下嘴，说到：“如果真是修仙之人在此，我估计极有可能是真人唐览，峨眉山作为三十六洞天中的虚陵洞天由真人唐览治之，但后世一直找不到虚陵洞的真正所在，后世认为其只存在于传说中，但如果传说属实，那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有可能就是虚陵洞天。” 我们听了刘静的解释，又觉的玄幻起来，刘静又笑了笑：“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测，没有一点根据。”听她这么说，我们又从神话故事中脱离出来，看着眼前的这堆篝火，思考一下怎么逃出这个洞窟才是正门。耗子收了两样宝贝，坚持要往深处走，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值钱的东西，别人还不等表态，我突然发现在石厅边缘，木柴的火光找不到的角落，有一对绿油油的眼睛正在不动声色的注视着我们，目光阴寒，闪烁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