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团聚
张家村中虎子娘儿俩正在食堂吃着饭，大食堂依旧是每天开火，只是一日三餐清汤寡水，每人一碗稀粥，稀到都可以清晰的照见人影。 张翠花看着虎子一脸兴奋的喝着稀粥，她的心里就一阵刺痛，虎子的胳膊和腿都精细精细的，仿佛轻轻一折便能折断一般。 张翠花怕虎子喝急了呛到，轻轻拍了拍虎子的背说道：“虎子，你慢慢喝，妈这还有。” 虎子一脸渴望的看着张翠花手中的那个碗，舔了舔手中的空碗说道：“妈，你也喝，你要不喝，都没有力气干活了，我肚子小，吃这么多就够了。” “虎子，妈不饿，下地干活的时候总能吃上一些没被挖走的红薯，你看，我这一碗比你的还多些呢。” 虎子认真的看了看，好像张翠花的确实多一些，于是小心翼翼的说道：“那我，那我就喝上一口。” 看着虎子，张翠花不禁有些担心起大牛来了，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去县里也找不到他的人，想着外面世道这么乱，张翠花整个眉角都皱成了一条直线。 村子西边有一个小湖，夏天的时候整个湖都是漂亮的荷花，美极了，到了冬天这个季节湖水都干了，整个湖都是萧瑟的灰色，枯萎的荷叶杆顽强的立在上面，更显苍凉。 刚刚吃晚饭，趁着没上工这一会儿，有几个人就偷偷摸摸的跑到湖里去挖藕，这时的温度人们已经穿上了厚厚的棉袄，湖里更加的冷，几近于零度。 张翠花也在挖藕的人群中，湖中的水虽然干了但是淤泥仍然十分的深，一脚踩下去，差点就到她的腰了，一个妇人的身材能有多高，在连那帮男人移动都困难的淤泥里她仍努力的向前挪动着，厚重的棉袄早就被她丢在了岸上，棉袄要是弄湿了难干的很。 穿着一条冻得瑟瑟发抖的张翠花认真的挖掘着，这事关自己和虎子的口粮问题，马虎不得， 湖里大片大片的莲藕但是挖的人并不多，三三两两的，都很低调，静悄悄的，没一会儿就都受不了了，寒冷透过衣物，血rou，直逼骨髓，不比寒风，这种透入骨髓的寒冷即使壮年男子也受不了，张翠花也不例外，没多大功夫，满身淤泥的张翠花就拿着一支长长的莲藕走了上来，不知是想到了虎子还是大牛，嘴上还笑了起了。 张大民此刻还飞在天上，越往北，越是冷，张大民的身体都有些受不了，于是降低了些速度，飞了差不多七八个小时，发现他感觉自己差不多是要到了，飞行的高度才放低了些，金雕的个头足够的大，不虞被人看见自己。 张大民想的有些简单了，别人虽然看不见你，但总看得见金雕吧。 就在他飞过一个村子的时候，一个小男孩看见了一只大鸟在天上，于是指着天上的金雕大声喊道：“哥，哥，你快过来，你看天上那大鸟，要是咱们用弹弓打下来能吃好几顿呢，咱爸就不用发愁了。” 边上稍微大点的男孩顺着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一只巨大的鸟，忙小声说道：“你小点声，别把鸟给吓走了。” 边说着边急急忙忙的掏出随身携带的弹弓，捡起一个地上的石子，射了过去，金雕就算飞的低那也是上百米的高度，哪里是这小小的弹弓能打的着的，小石子还是摆脱不了地心引力，掉落了下来。 大点的男孩一脸气愤的看着小男孩训斥道：“都怪你，那么大声，把大鸟都吓走了。” 小男孩委屈的说道：“哥，那鸟分明在天上飞着，我声音不大它也是飞走了。” “那我不管，到嘴的鸟rou都飞了，反正都怪你。”看着渐渐变小的金雕，大男孩耍起了无赖来了。 看着生气的大哥，小男孩小声的说道：“哥，那鸟飞不了多远的，要不我们追上去把，你的弹弓那么准，只要能追上它，咱们肯定能把他打下来的。” 大男孩迟疑了下，喝了好久粥的哥两还是战胜不了rou食的诱惑，大男孩下定决心说道：“好，咱们就追上去，要是追不上了，咱们也得早些回来，免得爸妈担心。” 于是两个小男孩就朝着金雕的方向追去，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小的弹弓，幸运的是他们这里就在张家村的隔壁。 张大民的家本来就比较偏僻，也就没有避讳太多，直接落在了屋后面，虎子正在屋里头用铅笔头写写画画着，一个小本子上面的字都叠着字了。 “虎子，大牛哥回来啦。”张大民看见虎子正在院子里头写字，一把抱了起来转了两个圈。 正在认真写字的虎子突然被人抱起来还吓着了，当听到大牛哥几个字的时候，当时就哭出声音来了。 “大牛哥，妈托人你县里找了你几次，都找不到你，村里一些人说你死了，可我不信，妈也不信，妈说老天不收你，那次牛棚都没把你压死，你命硬，死不了。”虎子呜呜的说着。 “对，虎子，大牛哥命硬，死不了，其实是我们厂派我去了别的省出差，走的急，就没跟妈说，这不，一回来就先奔家里头来了。” 说着张大民指了指身边一大堆水果，还有在香港买的一些rou干之类的零食说道：“喏，虎子，这些都是给你和妈买的，对了，妈去哪里了？” 虎子看见一大堆吃的，就跟饿狼似得两眼放出了绿光，从张大民身上跳了下来，拿起一盒rou干吃了起来，一连吃了好几块，嘴里塞满了rou干模模糊糊的说道：“大牛哥，妈上工去了，妈说要是不上工，咱们连稀粥都没的喝。” 虎子刚说完，张翠花就从门口瑟瑟发抖的推开门走了进来，浑身是泥巴，嘴上冻得乌青，没一丝血色，手里拿着一支莲藕说道：“虎子，今天晚上妈给你加菜。” 当抬起头看见张大民的那一刹那，张翠花手中的莲藕从手上滑落了下来，断成了好几截。 张翠花快步走到了张大民的面前，一把抱住他的脸仔细的端详了起来，看着看着，眼泪一颗一颗的滑落了下来，张翠花激动的说道：“大牛，真的是大牛，我这不是在做梦吧，老天爷。” 张大民的眼眶也红了起来，毫不在乎张翠花身上的污泥，一把抱住了张翠花，低声说道：“妈，你不是在做梦，我真的回来了，你的大牛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