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昆仑政变
叶慕雅“啊”的一声,赶紧掀开天山冰蛛纱,此时敖楚也嚎啕大哭起来。敖鼎没想到鬼脸速度如此之快,自己还来不及出手就冲到敖楚身上去了,如果敖楚有什么事情,自己就算违抗昆仑圣殿急召军令,也要先把蜀山铲平。这时候听见敖楚哭出声来,知道他还没事,便安慰叶慕雅道:“雅儿,没事,你看他还能哭呢。” 叶慕雅却不管这么多,把他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个遍,除了左肩有一个小青色印记之外并无其他特别的地方,鬼脸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叶慕雅哭道:“楚儿……楚儿他左肩上多了一个印记……” 敖鼎抱过来一看,问道:“这个……你确定这个不是胎记?” 叶慕雅依然没有收泪,哭道:“他是我的儿子难道我还能记错?” 敖鼎道:“没事,一个小小的印记而已,我看他也没什么异常,我们昆仑有神医,回去给他们看看就可以了。” 叶慕雅渡气到敖楚身上,想探知有没有异样,却依然一无所获。敖楚就像是被惊吓了一样,并没有受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叶慕雅心想敖楚这块青色印记应该鬼脸的烫伤痕迹吧,回去找神医为他清除了这块印记。想到这里,心又宽慰了不少。这时候雾气已经散了,万辰钧跟令狐绍飞已经不见踪影,围在旁边的士兵也都死绝,身上却没有半点异样。此时再上蜀山如果万辰钧故技重施,自己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去。 敖鼎一把把叶慕雅搂在怀中,柔声道:“雅儿,这不过是万辰钧逃生之法,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不吸那毒气就可以了。那印记也许是什么时候不小心弄上去的,楚儿也是我们惊醒的呢。” 叶慕雅点点头,这时候敖楚哭声渐止,安静了下来。想想也许是自己多疑了,有敖鼎在,有什么大事他会扛着的,一时心中又泛起丝丝甜蜜,头靠的更紧了。 昆仑离蜀山何止千里之遥,更兼路途险阻,若是步行至此,恐怕大军一年都难以到达蜀山。昆仑地势高,山峰险峻,自古便流行驯服飞禽飞兽当坐骑。在肖氏入主昆仑后,更是将修真术融入到驯兽术之中,使更多猛禽异兽被驯服,后来便形成了专门的军队,称为天军,意为飞行在天空的军队。敖鼎此次来蜀山便是带的五千天军,几乎是全昆仑的精锐,此行的目的便是蜀山金翅神鹫。金翅神鹫乃天下至骁勇的神禽之一,不久前敖鼎在征战昆仑西荒的时候才得知金翅神鹫在蜀山之中,而且乃蜀山秘密镇山之宝之一。于是敖鼎便挥师南下意欲夺宝,无奈未曾得手就被召回,更被万辰钧毒杀几十人,一路上自是闷闷不乐。 雪域黑隼乃昆仑灵兽,耐高寒,体格健壮,既能当攻敌的猛禽,又能当忠诚的坐骑,所以雪域黑隼作为昆仑军队的坐骑已经有很多年历史了。雪域黑隼能日飞两千多里。回去昆仑是一路疾行,不消几天便已飞至昆仑国都西都。还不曾休息,西皇便命敖鼎、叶慕雅及其国中重员同上昆仑圣殿。叶慕雅虽知道事情可能很棘手,但还是把敖楚带上了,特别是经过蜀山的事情之后。 昆仑国不同于中原夏朝廷,女人和小孩都可进入朝殿,也没有中原那么多烦文缛礼,所以叶慕雅带楚儿上昆仑圣殿亦无不妥。敖鼎发觉这些朝中大臣们居然脸色神肃,似乎有一股大难临头的征兆,自回来这些大臣跟自己寒暄后就没有再说一句话了。 敖鼎觉得愈发奇怪,便问国相裴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裴才是敖鼎在朝私交最深的人,这时候问他应该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裴才却眼光闪躲,脸色阴郁,见敖鼎问起,便悄声道:“敖将军,有人栽赃陷害你,欲对你不利!” 敖鼎神色一变,自己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先前还以为是国难当头了。当下便沉声问道:“到底是谁陷害我?” 裴才低下头,低声道:“这个我不敢说。” “不敢说?”敖鼎心中怒火更起,刚想骂裴才胆小懦弱,突然想起裴才身为国相,位极人臣,能让他缄口不言的人实为少数,看来最有可能的人就是西皇或者是西帝了。西皇一直信任自己,交付兵马大权,自己又碌碌无为,没什么城府计谋,应该不会是他;西帝素来与自己交情很浅,但是自己与他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这次要有什么阴谋必然就是针对自己了,于是便问道:“是不是西帝陛下?” 裴才沉默不语,显是默认了,过了片刻说道:“我本来是要先通知你的,但是那时候我们都被软禁了,而且禁卫军也被控制了,直到你回来前一天才将教中人员撤回昆仑圣殿。” 敖鼎森然笑道:“嘿嘿,好啊!”长袖一摆,怒气冲冲地向昆仑圣殿走去。叶慕雅一直在旁边,听到裴才说起事情缘由,也是怒火中烧。敖鼎每年征战在外,辛苦自是不用说,都是在为昆仑崛起而流血流汗,功劳鲜有被赞扬,还居然被陷害,于是抱着敖楚,大步追随敖鼎。群臣尾随,连大气也不敢出。 不多时便走到昆仑圣殿门口,守卫正待要行礼通报,敖鼎喝道:“不必通传!”随即又朝大殿大声道:“西帝陛下,我回来了!” “师弟,师兄已经在这里等你多时了。”里面一个声音幽幽传出,随即一个身着青袍的年轻男子走出,这人正是阳莫,年纪轻轻却野心极大,一心想一手遮天。他是前西帝二弟子,敖鼎是三弟子。虽然后来敖鼎入了昆仑朝廷,但他还是圣教出身,所以阳莫还是可以称呼他为师弟。 随阳莫出来的还有一些教中重员,里面也赫然有几位朝中重员。此刻见敖鼎进来,竟羞愧地低下头不敢望他,而这些教中人士竟然都不向他行礼。跟随敖鼎进来的大臣见对方没有行礼,自己也不好先躬身,于是便僵持了一会儿,场面略显尴尬。 敖鼎道:“西帝陛下,不知道叫我回来所为何事?” 阳莫也不多说客套话,直接问道:“师兄可还记得肖师祖留给我们昆仑的遗训是什么?” 敖鼎笑道:“师弟问这话就差了,三岁小孩都知道,我怎么会忘记‘顺天行道,兴我昆仑’八字呢?” 阳莫满脸漠然道:“那师兄可知道什么叫做‘兴我昆仑’呢?” 敖鼎还未回答,叶慕雅却抢先道:“这话问得好,在场只怕也只有敖将军真正做到了兴我昆仑。敖将军连年征战,不辞辛苦,为我昆仑开疆拓宇,这四个字不是很贴切吗?” 阳莫见是叶慕雅回答,颔首道:“弟妹此言不错,师兄是连年征战在外,但是到底是不是为我们昆仑殚思竭虑却是值得商榷。”说罢提声道:“我昆仑千百年来自上而下无不赤胆忠心,而最近我昆仑却有人欲置我昆仑于不劫之境,你们说此人该当何罪?” 霎时殿中鸦雀无声,各人心怀鬼胎又惴惴不安,不敢应声,只有一青年文士站出来道:“此罪当诛!” “不错!”敖鼎眉头一台,喝声道:“国中教中有谁欲对昆仑不利,依教规定斩不饶!” 阳莫听他回答,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一字一顿道:“如果此人位高权重呢?”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管他是谁,我绝不包庇!”敖鼎此言一出,殿中阴郁气氛又重了几分。 阳莫笑道:“好!”说罢走到殿中长桌上,拿过一个朱红锦盒,走至敖鼎面前道:“师兄是否认得里面写的是什么?”
敖鼎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放的是一卷帛书卷轴,展开一看,里面写的竟然不是昆仑国所用的中原仓颉文,于是问道:“这是什么?” 阳莫道:“这是西王母国文,教中上下没人认得。不过朝中却有一位博学多才的大巫祭姬祥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对西王母国文也甚是精通,就让他给我们念念里面写的什么吧。姬大巫祭,劳烦你老人家给大家念念吧。” 这时阳莫身后众人中走出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走路似乎都有点颤抖,看样子年纪也很大了。敖鼎认识这位就是朝中元老之一,不过年纪大了已经不上朝了,而新巫祭也选出来了。 姬祥维的两个儿子在军中供职,敖鼎没见过他几次,所以对他印象也不深,但博学多识却是朝野皆知的。这时他走到敖鼎面前,行礼道:“将军,请让老臣看看吧。” 敖鼎将他扶起道:“姬大巫祭不必客气。”然后将帛书递给他。姬祥维接过帛书后向后退了几步至殿中,徐徐打开卷轴,扫过一遍后不禁脸色大变,连雪白色的胡子似乎都在颤抖。 敖鼎见到如此,向前问道:“这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姬祥维满眼惊恐、怀疑、悲痛,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一双手还颤颤悠悠,看似捧不住那帛书。 阳莫走到姬祥维身边道:“里面写了什么尽管念出来,此事关乎昆仑安危,不要有什么顾虑,有我在这里尽可保你安全!” 姬祥维置若罔闻,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一双眼睛却始终盯着敖鼎。敖鼎被看得满心压抑,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在自己身上。 阳莫道:“什么不可能?说出来大家心里自有明晓。” 姬祥维摇摇头,慢慢合上卷轴道:“不能说……唉……但愿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阳莫见他居然不愿念出卷轴内容,便说道:“姬祥维,昆仑待你家不薄,如今危在旦夕,你怎可置身事外?”说完顿了一下,沉声道:“你还有子孙尚在昆仑。” 姬祥维身子一颤,似乎说到他心坎了去了。此事不管是真是假,自己终究难置身事外。若是真,整个昆仑陷入危险,自己跟家人自然难逃此劫;若是假,看这阵势定然是阳莫从中作梗,那肯定还有其他举措,自己就算不念,他还会有其他招,等敖鼎被除掉后,下一个绝对是自己了。自己一把老骨头无所谓,可是家里上下几十口人只怕也难保,想到这里,心中感到一阵寒意,只因为自己识得西王母文,竟被卷入了这场权力之争当中来,不禁感到无限的讽刺。 阳莫见他半天不说话,以为他不愿意念出帛书内容,当下冷冷说道:“你可要想清楚了。” 姬祥维收定神思,缓缓地摊开卷帛,沉声念道:“兹昆仑国敖鼎大将军亲启:昆仑国下,地广人薄,自肖氏创国立教以来,修真式微,天下皆知昆仑所弊,将军之尚武。承蒙将军昔日许诺,今有吾西王母国,修真术法,延年奇术称雄天下。吾国主欲以《龙形玉霄诀》三卷换贵教《九天御雷诀》,以不老丹两枚换取如丰、琅浩、霍首、九宁四郡。国主承诺此事成功后必助将军莅位昆仑西皇宝座。丞相闻俊宁代西王母国主致上。”姬祥维见落名处印着一朱红大印,上书“西王母国,天祚绵长”八字阳文,赫然是西王母国国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不管这些是真是假,肯定是蓄谋已久的一场政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