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彼岸归来
在李鸿章动身前往美国之前，同治曾单独把其召进养心殿，面授机宜，除了给李恶补了对外交涉的礼仪与铁路的基本知识，并给出了可以接受价钱的底线为1450万两白银，还有就是可变宜行事大权。谈妥后带上他们的人员来京，今年主要勘测地形待来年三月破土动工，另外要限定交付日期，最迟不可超过1873年，李带着如此重大的使命，心中也极是忐忑，不过，到了美国后对自己也算是礼遇有加，除了没见到总统让李不满外，其它事美国人做得还算周到，到华盛顿的第五天，李鸿章收到了安德鲁·约翰逊总统的邀请函；请其于当天下午二点与其会谈，李鸿章答应了邀请，命其回复，大清特使准时到场。李鸿章又拿出了同治给他恶补的小册子，仔细浏览着生怕漏掉一句。 时辰到了，李鸿章乘坐美国政府给他配的四轮马车径直开往白宫，约翰逊亲自到白宫门口迎接。约翰逊伸出了手，李鸿章也伸出了手握了上去，两人寒喧了几句就去总统办公室。 约翰逊开门见山的说：“特使先生的来意我已清楚，我们美国一定会协助贵国修筑铁路，不过，眼下我们也在大规模修筑铁路，因此希望贵国可以先预付全部款项，如此，我国必鼎力支持。”约翰逊试探性的问着李鸿章。 李这时拿出了他的烟袋，询问道：“可以吗”？ 约翰逊点了点头，李鸿章不紧不慢的拿出放在袖子里的烟叶，用火点着了，悠闲的抽了两口才回应道： “总统先生，按照国际惯例，好像可以延后付款，而且好像也没有哪一个国家一次性付清所有款项，是吧，总统先生。” 约翰逊一愣，他万没想到在东方那个未开化的国家居然有如此精通现代事务的官员，约翰逊被问得一时不好回答。 李鸿章接着说：“我朝平素很看重贵国，尤其是我们圣上，贵国在英法联合进攻我国之时始终恪守中立，这一点我全体大清臣民深怀感激之情。” “李大人言重了”约翰逊被这几句说得很高兴。 李鸿章吐着烟雾继续道：“总统的建议我朝并非不可答应，只是如此一来，被其它泰西诸国知道会误以为美国无米下锅，急功近利至如此，总统先生就不怕被其它列强耻笑吗？” 这几句软中带硬的话深深刺痛了这位总统先生的自尊心。 “我朝是很有诚意的来贵国洽谈铁路一事的，如果贵国毫无诚意的话，那我只好去泰西寻求帮助，相信他们是很愿意帮助我们的。”李鸿章起身欲走，一直沉默的约翰逊站起拦住了李鸿章。 “请李大人容我与众人商量一下”李鸿章点头同意。 总统起身去另一个房间与他的幕僚商量去了，李鸿章一口紧似一口的抽着烟，心说，好险，这是皇上的一场赌局，还好赌赢了，半个时辰后，约翰逊回来满脸笑容的对他说：“很抱歉，让您久等了，关于铁路的事情我们可以再商量。” 李鸿章轻蔑的看了一眼这位总统，心想，夷人就是夷人，重利而轻义。 “那好吧，总统先生” “李大人，我们原则上同意贵国可以分期付款，不过，铁路的配套设施，包括机车，车站的建设，以及日后的规划，不得聘请它国人”约翰逊贪婪的说。 “这个”李鸿章在犹豫，如果真照办了，则美国人无疑控制了未来中国的交通命脉。 “李大人，我国可是很有诚意的” 李鸿章站起身表情凝重的对总统约翰逊说：“本大臣原则上同意，不过具体问题还得等贵国人员实地勘测后提出具体方案后由皇上再行定夺。” “难道李大人不能做主吗？” “总统先生，在我国修铁路是头一回，阻力大的惊人，而且皇上本人的压力也很大，其它的条件本大臣可代皇上作主，至于日后地规划，这就是本朝的家务事了，希望贵国不要插手。”李鸿章不卑不亢的回敬。 约翰逊刚才还咄咄逼人的气势被打压了下来。 “不过，如果第一条铁路修好后，我朝再行修筑铁路首选肯定是美国，您也知道，我国幅圆广阔，若是都修到的话恐怕得五六十年，贵国何必光看眼前的微末小利呢？” 约翰逊清楚的知道如若中国大规模修建铁路，那美国的工厂可有得忙了，而且随着铁路的修筑中国也必将走向强大，诚如李所说美国是至今在中国人眼里依然值得信任的西洋国家，如此也可扭转美国在华的话语权而缩小与英法等国在华贸易差距，并且拉住中国也对自己连任有莫大的好处。 “好吧，李大人，祝我们今后合作愉快” 一切谈妥后便是铁路工程的招标会，不论规模大小的公司都来竞标，每个企业都希望可以分一杯羹，不过，一看这个大工程有许多小公司便退出了，李鸿章聘请了当地的资深人员主持招标会，让各公司先做了工程的预算与报价，很快大部分竞标者被淘汰了，最后只有两家公司进入了最后的竞标，它们是联合太平洋铁路公司和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两家公司都是美国最具实力的公司，而且他们开出的条件又大致相同，所以李鸿章一时难以取舍，最后是联合太平洋铁路公司的伍德提了一个建议，不如两家联合完成这个工程，其实他这么做的目的李鸿章很清楚，是怕长久僵迟不下两家公司会打价格战，到时两败俱伤，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也欣然接受了这一提议，李见两家已达成了妥协，便与两家公司草签了协议，协议中声明在未签订正式合同之前中国有权单方面作废协议而不承担任何责任，虽然两家公司对此也颇有微词，但在利益面前还是同意了，一切事情都办妥了李就着人去打听下一班往返中美的货轮，仆人回来禀报说在四月末有一班货轮。李盘算着还有一段时间可以好好的考察一下美国，在与国务卿交涉后，美国方央专门派人陪同李鸿章，李鸿章坐着当时的特快专列考察了美国东部的波士顿、纽约等大城市，对这些城市的工业水平与商业规模有了一个粗略的了解，原以为中国只是落后了一点而已，想不到中国与世界上的发达国家已经有了很大的差距，尤其在波士顿，李见到了炼钢厂炼钢的情形，工厂的技术人员告诉他，修铁路用的铁轨基本上都是他们公司冶炼的，李鸿章再次认识了工业化对国家的重要性，李鸿章不但对工业感兴趣，他在得闲时，也抽空参观了美国的纺织厂，这里的女工个个训练有素，伴随着机器的轰鸣声，女工们熟练的cao作着机械，把李鸿章看得目不转睛，李鸿章这次出洋可收获不小，他现在可是大清国少数几位到过大洋彼岸的中国官员，这对日后自己在洋务派中地位的提升大有益处。 时间过得很快，回国的日子马上就到了，随其一起回国的有两个铁路公司的负责人，技术人员以及政府的几位要员，为了迎和李鸿章一行人船长特意把船改名为中国公主号，中午时分一行人进入船舱开始他们将近一个多月的归程，技术人员通过翻译不断的向李鸿章的随从请教着关于中国的一切，通过对这几位官员的询问，李鸿章了解到安东尼为这次商业洽谈的最高官方代表，他也是总统约翰逊身边关系最为密切的年轻议员，也是共和党最年轻的后起之秀，因此这次的铁路修筑工程对这个年轻的议员来说也是其今后在议会伸展的大好机遇。 晚饭过后，安东尼回到了自己的船舱，对于安东尼来说他一直认为自己这次与中国的接触会非常的顺利，但是通过与李鸿章这位中国官员的接触，使他意识到，这个来自东方帝国的特使似乎不像他本人所说的那样简单，似乎还怀有其它目的，作为共和党的精英分子可以了解到这个国家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这位来自清朝的特使似乎对一些关于炼钢厂方面的事情十分感兴趣，而这正是自己家族企业中所占比重相当大的产业，也许自己家族会在这次铁路工程上赚取足够多的利润，这也将提升自己在共和党内的影响，为此自己还特意向几位在清朝经商的朋友学习了一些实用的中国话。 海面像往常一样平静，在航行的这些日子里，没有遇到像外藉船员口中所说的那种凶险天气，经过一个多月的航行李鸿章一行终于在六月中旬回到了出发地天津港，当船只驶入大沽口时，码头上聚集了很多百姓，李鸿章以为是地方上的官员为迎接他而举行的仪式，但人群中夹杂了许多偎在自己亲人身边的孩童，震天的锣鼓声中夹杂了清脆的爆竹声，此时安东尼走出船舱凑到李鸿章身边，向李鸿章问道：“这些人是欢迎我们的吗？” 李鸿章皱了下眉马上答道：“是的，这些百姓是来迎接我们的” 安东尼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心中暗道这位李大人真狡猾，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何时抵港，更何况是当地的官员与百姓，他对李鸿章这种东方式的慌言又多了一分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