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师徒
不出片刻两个小女孩来到厅中。 施礼过后，沈珉将她们招到身边，开口相问：“为师这就要去府城了，你们是愿意留在家中修行，待为师安顿下来再寻你们前去，还是愿随为师去府城修行？” “双成愿随师父去府城。”董双成回的毫不犹豫，“徒儿既拜了师父，自然是师父到哪里，徒儿便追随到哪里。” 霍小玉大眼珠转了转，亦娇声道：“小玉也要跟着师父，但是，小玉能带大毛小毛一起去么？” “呵呵。”沈珉溺爱的抚了抚小丫头的秀发，“如何不能，今后咱们住的地方甚大，你想养几十上百条宠物也只由你。” “谢谢师父，师父最好了。”小丫头笑得大眼睛眯成了缝，“府学都不让带，小玉每天好想它们，小玉不要几十上百条，小玉只要大毛小毛就好了。” 见小丫头开心，沈珉亦是开怀，那两条宠物自己见过，只是最低阶的灵兽而已，不过这丫头喜欢也由得她，养得好了，低阶灵兽长成高阶甚至入品的也不在少数，当下又道：“你们虽随着我，但亲情亦不可丢下，从今日起每十日便有两日休沐，好叫你们回家探视父母，你们自行决断时日便可。” 言罢吩咐她们回去告诉各自爹爹，备好随身物事准备启程，另吩咐霍小玉让霍韬备下一辆车驾。 片刻之后，诸葛颖、阮元二人回转过来，三人揖让着出了厅门，在众人簇拥下走到庄外。 此时已至巳正，两位散仙的车仗早已备好，五颜六色的云车密密麻麻的塞满了整个晒谷场，另有一辆孤零零的玄色七宝厢车停在一旁，三头青鸟立在车前，正是霍韬自己的座驾。 诸葛阮二人极力邀请沈珉上自家车驾，沈珉笑着婉言相谢，带着背着小包裹的两个丫头以及一猫一狗上了那辆七宝厢车。 厢车随即在霍韬派的车夫，便是那小六的驾驭下飞到了空中。 二人见状只得各自吩咐起驾，礼乐声中，在申屠兰戴缙霍韬董复等人躬送下，两队华丽的车仗将一辆寒酸的黑色厢车夹在中间飞向临江而去。 诸葛颖、阮元来时赶得急急忙忙，回程却要悠闲得多，此行虽未竟全功，但也都各有收获，心情轻松的听着雄壮的神王出巡乐，任由那车队慢慢悠悠的飞回。 霍韬的厢车不大，装饰也一般，沈珉坐在中间，两个孩子分坐两旁，三人触手可及。 沈珉鼻端闻着淡淡的幽香，也不知是车内熏香还是孩子们的体香，思索了一会将来之事后，转眼看了看身边端坐着的董双成。 见这丫头换了身家常淡黄色冰梅纹衣裙，头扎明黄缎带，足蹬鹅黄绣菊小弓鞋，玉容宁静，一副小大人模样，双目平视，看着窗外。 沈珉心下寻思，这孩子总是这般宁静安详，哪里像是个十二三的小孩子了？这般早慧法也不是是好是坏。 又看了看另一边的霍小玉，她依旧一身青翠，头束碧玉环，腰围翠玉链，足蹬绣着可爱小鸟的青丝小履，趴在车窗上小手支颐向外看新鲜，大毛小毛也与主人一般趴在窗台上往外探头探脑。 沈珉面上浮起微笑，这才对嘛，小孩子便该是这般。 不过说起来也不怪这孩子看的目不转睛，那两人的仪仗着实奢华，开道云车就有数十辆，后面又有数十辆举金旗的云车相随，身边围着的护卫、随从、侍女、乐师等打着诸色旗号的云车又是两三百辆，铺天盖地，乐声震天，搁以前完全是僭越，地仙出巡也不能有如此多随扈，比山长出门都差不了许多了。 沈珉摇了摇头，怕了拍看得入神的霍小玉，指着窗外笑问：“如何？” “神仙当如是哉。”小女孩头也不回语带羡慕的答道。 “唔……”沈珉微微颔首，又转向双成指着窗外，“如何？” 董双成眼波随着沈珉手指稍转，小小黛眉微蹙，轻轻的回答：“朱门酒rou臭，路有冻死骨。” “……唔。” 沈珉心中暗许，伸手抚了抚她的秀发，“你年纪还小，此时莫想太多。” “嗯，知晓了师父。”小丫头习惯了师父摸脑袋的恶习，只是樱唇稍撅，点了点臻首。 “是了。”沈珉微微一笑，又问霍小玉：“小玉，你那颗冷云丹可曾服了？” “哦，还没呢。”小丫头听了这话转过身来，脆生生的说道：“小玉想与双jiejie一人吃一半呢。” “啊，玉meimei……”董双成玉容微动，伸手拉过霍小玉的手，臻首轻摇，正待出言拒绝。 这时沈珉拍了拍她俩的脑袋，掐诀使了个禁音术，笑道：“你们同门友爱为师很是欣慰，不过在为师门下，区区一颗冷云丹尚无需分食，小玉你且留着莫服，为师这里还有更好的六阳换骨灵浆与你们。” “不过它与冷云丹药性有些冲突，无法一并使用，药力也猛了些，你们现下承受不起，待练气有成之后方能叫你们服用，唔，此事先不要说与别人知晓，便是你们爹娘现下也不能透露。” “是，师父，徒儿知晓了，徒儿多谢师父。”两个丫头立时站起身来施礼。 “呵呵，坐下坐下。”沈珉笑着摆了摆手。 “是了，双成，你那白阳图解练到哪里了？” “第三百三十一幅。” “唔，和小玉差不多。”沈珉开始尽一个师父的责任，谆谆教导，“此图修炼极易，只需循序渐进即可，偏又能打下极牢的基础，实乃峨眉，唔，蜀山立足于本界的一大奇术，你们须每日用功不可怠慢，早日筑基完毕，为师这还里有适合你等天赋的上品功法与你们修习。” “是，师父，多谢师父。”两个丫头又起身施礼。 “嗳。”沈珉摇了摇头，“你我师徒之间无须如此客气，日后相处久了你们便知，为师是个很随意的人，不必如此多礼。”说着伸手将她们按回座位。 “是，徒儿知晓了。”两个弟子点头应了，复又坐下。 “这才对。”沈珉笑了笑，又问：“你们既随了我，今后修炼一切相关自是为师供给，你们此行身边可带了以前辅助练功的丹药？” 两个小丫头对望一眼，董双成细声细气的回道：“我与玉meimei之前在府学修行，所用丹药俱是府学供给，因此身边并无多余丹药，不过家父临行前给了双成不少白玉，叫我日后若有需要便在城中自行购买，想来玉meimei那里也是如此。” “嗯嗯。”霍小玉小脑袋连点。 沈珉一笑，“没有便好，便是有你们也不要服用了，你们的私房梯己自己留着，买些衣饰吃食也就是了，丹药自有为师供与你们，不过为师身边却没有筑基合用的丹药，也需去买，便按，唔，按凝碧崖太学的常例好了，这临江城中应能买到罢？” 董双成点了点头，“临江乃本郡郡治，水陆交通便利，素来繁荣，除了上品宝物，其余凝碧崖有的，临江亦有。” “这便好。”沈珉颔首，听小丫头说起临江的繁荣，勇将兄的美好回忆也如流水一般从心头淌过，忍不住抬眼看了看车外，面上露出一丝期盼。 董双成眨了眨大眼睛，细心的发觉了沈珉的表情，暗自琢磨了一番，问道：“师父，您很久没回家了么？” 沈珉意外的看了看她，暗赞好敏锐的孩子，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为师自从三十六岁离开临江，便再也没回去过了，算来已有足足有五百年一十年。” “那师父为什么不回去呢？小玉一个月不回家就想爹爹、想娘亲、想哥哥想的要命了。”霍小玉好奇的问道。 “这个么……” 沈珉叫两个丫头你一言我一语勾起了对人界亲人的思念，叹了口气，把勇将兄当年的遭遇向两个孩子说了一遍，随后又借勇将兄的父母亲人悠悠诉说了一番怀念之情。 见两个丫头面露同情，沈珉收拾心绪，抬眼看向窗外，笑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此时虽已改朝换代，但为师自忖已有了足以自保的手段，这就要再回家乡，重建家族，将来或从政，或从商，甚或自创宗门，总是要有所建树，不使年华虚度，纵不能万古流芳，也要传名于当世，呵呵，如何？为师已将今后志向与你们说了，你们可愿助为师一臂之力么？” 说罢静静的看着两个小丫头，这志向便是见了那两位孱弱散仙后定下的了，沈珉并不打算对两个弟子隐瞒。 “双成愿意。”董双成听罢玉容肃然，答得毫不犹豫，“师父对双成这么好，双成发誓此生一定尽全力帮师父实现愿望。” 霍小玉也难得小脸凝重，虽不知听懂了没有，却也道：“小玉也愿意发誓，师父叫小玉做什么，小玉便做什么，一定不悄悄偷懒，师父不信我们拉勾。”说着把玉葱似的小手伸了过来。 “哈哈哈哈。” 沈珉开怀大笑，伸出小指与霍小玉拉了拉，“好，为师今日所说的话便当做是你我师徒之间的小秘密，一同为之努力，却不要告与外人知晓哦。” “嗯。”两个小丫头乖巧的看着沈珉，目光坚定，用力点头。 正事已定，沈珉便与她们闲话起了家常，三言两语将两个丫头问了个底掉。 原来董双成是家中独女，父母平日工作繁忙，她小小年纪便要cao持一个偌大的府邸，管着几十号下人，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个稳重宁静的性子，喜怒不惊，赏罚分明。 而霍小玉则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从小受爹娘及两个哥哥的疼爱，有问必答，有求必应，却又管教甚严，便养成了这娇憨可爱，懂事守礼的性格。 接着沈珉又拿几个前朝的老笑话来哄孩子，她们果然不曾听过，都冷得全身发抖。 只有沈珉笑得开心，师徒三人谈笑间，一行不知不觉飞到了临江城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