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射技
次日一早，天空万云如鳞，空气清澈冷冽，随着一轮金日冉冉升起，将云海照射的犹如仙界，铭扬城的清冷被驱除消散，躲藏进阴暗之处。 城门大开，守城卫兵临列两边，一队人马聚成一条长蛇，浩荡荡地从城楼下缓缓驶出。 待到队伍走完，一名精瘦的卫兵向留着八字胡的守备问道：“头儿，这是哪家的人？” 那守备端着茶壶喝了一口道：“前面是关府的，你看骑马的关家公子就走在前头。” “是他！我上次在赌场还赢过关公子的钱，结果硬是只给了一半，赌品差的一塌糊涂，奶奶的，不就是有个好爹吗！”卫兵说着“呸”地吐了一口痰。 “混帐！关老爷的孙子也是你骂得？”守备坐在板凳上训道：“有本事你找个好爹去！” 卫兵瞥了瞥嘴，小声嘀咕道：“老子再投胎说不定还成王子皇孙呢！” 这队人马气势汹汹地出了铭扬城，过往行人远远看见便自觉让到路旁。队伍最前列为关府派出的五十五名护卫，紧接着是李西月等人骑马并列，其中一人就有正谈笑风生的关浩然，李西月三人以为他昨天只是随口一说，晚上胡吃海喝，又赌到通宵达旦之后，也该忘记那茬了，没想到当众人在关府门前列队时，关浩然真的一身戎装，佩挂刀弓剑羽，骑一匹枣红骏马奔驰而来…… 队伍中间是一辆四马拉乘的车厢，说是马倒不如说是牛，那马的身躯长得和犀牛很是相像，只是没有犀角，毛皮也是马的鬃毛，被赶车夫催着，行起路来慢慢悠悠，不过忍耐力却是极强。那车厢如一间房屋般大小，墙壁乃是檀木雕刻而成，里面有装饰华美的床铺、红泥小火炉、洗漱用品等一应俱全，寻常马匹根本无法负载久远。就连四个巨型车轮，都用皮革包裹，以达减少颠簸之效果。此车是临行前关夫人送与萧冷屏的，让她在被两个贴身丫鬟伺候的同时，免遭长途辛劳之苦。其实，先前的车厢也不比这差，不过是关夫人的一份心意罢了，另外几辆小型马车，则是承运关府回敬的礼物一类。 而后方是先前随行和昨日带来的萧府中等府卫，共有五十多人。 此次回府队伍共有百十来人，个个皆是装备精良、武艺不俗之辈，又有李西月等人压阵，若有盗匪宵小，一看之下，就不敢再打什么主意。 步入官道之后，道路宽阔，行人稀少，彭哲命令众人稍微加快了行速。 关浩然身着一件银白轻甲，手中支起长弓，瞄准远处后将空弦拨动的嗡嗡作响，笑道：“怎么样李兄弟，帅不帅？” 李西月不禁莞尔一笑：“又不是打仗，关公子弄这一套做什么？” “不可为外人道尔，路上若有女子落难，我上去英雄救美，没这一身怎么像英雄呢？”说着，关浩然从背后壶筒中抽出一支羽箭，手臂肌rou鼓动，拉弓如满月。只听“嘭”的一声，羽箭被赋予无穷力量，刺破空气化为一道荧芒，下一刻出现在一颗树木上，箭身没入三分之一，羽尾颤动！ 李西月三人一怔，没想到他武功虽一般，弓技竟如此犀利，齐赞道：“关公子好箭法！” “唉，有些失误，才发挥了六成威力。”关浩然收回长弓，故装有些失望道。只是，嘴角得意的笑容，完全暴露了他的做作。 “切！”众人心中鄙夷了一下。 李西月道：“距离百步而穿杨，的确神乎其技，不知有什么技巧？”他前世就对拉弓射箭，远距取人首级颇感兴趣，所以很想学一学。 关浩然一听果然上钩，装作高深莫测地淡淡道：“这个嘛，我倒有些心得。” “请关公子指教。” 关浩然笑道：“李兄弟算是找对人了，听过铭扬城赫赫有名的将领，黄长胜黄将军吗？他不但武艺高超，尤其一手弓技可谓出神入化，百步穿杨不过是小意思，他老人家不但能五珠连发，即便驾驰快马，也能三连发准确直透数十丈外的木靶！” 听他如此说，众人皆惊讶道：“黄将军果真了得！”不过，项天琢磨后问道：“他再厉害，和关公子你有什么关系？” 关浩然一窘，忙解释道：“有，怎么没有，我曾经跟黄将军学射技，受他指点呢！李兄弟你还学不学，我教你！” 反正路上无聊，打发时间也好，李西月点头道：“愿闻其详。” “保证让你稳赢不赔！”关浩然习惯性地用赌徒语言说了一句，将长弓取下递出道：“李兄弟，你先试试手。” 李西月接过长弓打量一眼。发现流弧线性的弓身，两边皆镶嵌着从大到小的蓝宝石，制作的十分精巧。并且触摸之下，发现弓箭虽是钢质，却透着一股如玉石的温热，手感极好。忍不住赞叹一句道：“真是一把好弓！” 他用手指扣上细细的弓弦，微微用力，结果居然只开了不足一半，他眉头一动，催动了手臂真气，长弓顺势而开。果然是“会挽雕弓如满月”，显示出钢弓强劲韧性。 关浩然忙提醒道：“这是四石弓，李兄弟你要带戒指才好开弓，不然会伤到手指！” “无妨，李师弟的绝技乃是横练功，换成刀剑也伤不了他的手。”项天解释道。 关浩然讶声道：“横练功？难怪李兄弟力量那么大！”他刚才还想让不懂关窍的李西月吃个暗亏，好生嘲笑一番，这回倒是失算了。他又取出一支羽箭递过，道：“试试这个。” 箭头由精钢打造，尾部是黑鹰羽毛制成，李西月搭箭拉弓，眯眼瞄准远处的一颗树木，轻轻一松手指，弓弦嗡鸣，箭矢瞬间凛厉飞出，结果力道有余准头却差了，箭支刮掉一块树皮，落进了林里。 “脱靶！”关浩然眉开眼笑道：“怎么样，没有本公子的指点不行吧？” 项天看不惯他的自以为是，为师弟打抱不平道：“李师弟以前从未接触过弓技，初次能达到这水平已经不差了。” 这时，车厢布帘打开，一个圆脸丫鬟伸出头，细声问道：“小姐让奴婢问下，关少爷和几位公子在做什么呢，笑这么大声？” 关浩然面露尴尬，讪讪笑道：“我们在谈论弓技。” “彩儿把帘子卷起来，让我也瞧瞧。”萧冷屏的莺声从车厢内轻轻传出。 彩儿道：“不行啊小姐，外面冷的紧～” “不碍事，里面太闷了，正好透透气。” “好吧小姐。”萧冷屏坚持如此，彩儿只得应承一声，卷开了布帘。 李西月几人回头，刚好能看到萧冷屏动人的妙体端坐其中，绝美的容颜半露半掩，像是一位出行的公主一般。她轻言燕语道：“表哥，你们怎么不聊了，我也想听听呢。” 众人连忙转过头不敢再看，关浩然道：“聊着呢！李兄弟你还学不学，要学可先要拜师哟。” 李西月摇头笑道：“那算了，我只说请教，可不会拜师，我只想明白其中关窍即可。” “你别说大话，我以前受黄将军指点，尚参悟半月才掌握基本技巧……”关浩然见他一副不再感兴趣的样子，忙道：“刚才是开玩笑，确实有关窍……其实若想射的准，需要运用精神！” “精神？” “不错，人有三宝，曰：精气神，练武之人正是修行此三者，只不过我们是按照层次顺序修行，先修的精气，到极高境界才会‘炼神’，而弓技运用的即是‘神能’，所以许多武者功夫厉害，却无法掌握弓技……” 关浩然为人虽然浮夸，武功一般，不过由于跟着许多名师学艺，见识倒是丰富，侃侃道来之下，李西月、彭哲几人，就连萧冷屏也被吸引，静静倾听起来。 “……灌注内气于弓箭，将其化为自己的一部分，与之心心相惜产生感应，注目凝神，释放那一点灵光，必然能够洞彻其中之秘！” “借箭一用。” 李西月若有所悟，从关浩然身后抽出一支羽箭，趋马走出队伍，架起弓箭瞄准二十丈外的一颗树木，保持着拉弓姿势一动不动。众人不明所以，皆静静地看着他。 李西月双眼微眯，右臂虬结的肌rou鼓动，一层淡淡的白气慢慢缠绕羽箭之上。 关浩然不信道：“哪能那么快，这次还是脱靶……” 谁知他刚说完，李西月双眼一睁闪出光彩，只听“呜～！”的一声，箭矢犹如呜咽，化为一道星芒。 “嘭！” 箭矢准确无误地射入树身，生生没入半截，剩下的尾羽不住颤抖！ “这，这，怎么可能……？！”关浩然呆若木鸡，瞠目结舌道。 项天同样愣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知道李师弟何许人也？他可是精武堂的武学奇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