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 空虚的惘然与束缚
“杰西卡她说，她说，你是我……同父异母的meimei。” “哦。” “什、什么？” 心脏咚得猛跳了一下。 不是预料中的悲伤，也不是愤怒，更不是想象中的难以置信，雪莉的这句话完全出乎了伊斯的意料。 “之前，从杰西卡大人的动作中，我就知道，十有八九会是这样的。”眼泪徒然从雪莉眼中涌出，她的表情夹杂着愤怒与悲伤。 虽说是私生子，但是再怎么说，也是吉恩公爵的亲骨rou，相信吉恩公爵也不会做出什么伤害雪莉的事。正因为是亲骨rou，吉恩公爵应该也不会强制给雪莉套上“雪诺”“维德”等带有侮辱性意思的姓氏，可能雪莉以后会叫雪莉安德鲁，或者还是雪莉吉恩。 但是，就算这样。因为雪莉拥有恩底弥翁与康迪亚欧的混血身份，而且还是出生于高贵血统的吉恩家族，那么她势必会受到其他家族甚至是同家族人员的嘲笑与厌恶。毕竟血统论可是起始于康迪亚欧王国啊。但是，如果自己娶了雪莉的话。不，这种变态的想法，伊斯连想都不会想。 可是…… “喂，伊斯……你说，就算我是私生子，你……还会娶我吧？”雪莉眼睛含着热泪注视着伊斯，并问道。 “……雪莉。”努力保持面部表情的平静，伊斯不得不严肃地讲道：“私生子在这个世界，早就司空见惯了，而且我也算是私生子吧。不过，乱.伦……历史书上有讲过一段历史，乱.伦之举为女神所不容，由此邪行而生的孩子——将在神殿广场中被公开宣布为孽种，并且残忍地……烧死！” “可是……古龙种之间近亲通婚，这才有了真龙种！并且由此诞生出的真龙种更是完美保存了古龙的血统，并且更加强大！而由真龙种们近亲通婚所生出的种族，就是我们康迪亚欧人啊！就像古龙与真龙一样，所有的康迪亚欧人，不，应该是贵族和皇族之中，近亲通婚一直是常有的事！”雪莉反驳道。 “……”伊斯感到很尴尬，同时也感到很苦闷。贵族之间近亲通婚的这种事情，伊斯早有耳闻。但真的发生在他身上的时候，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纠结。就像是有着满腔的愤怒需要发泄一般，伊斯握紧了拳头，不过他的表情却又好像有着无尽的忧伤和深深的悲痛。 不知从何而来的忧伤，也不明前所未有的悲痛，太多的情感交织、缠绕、拥堵在伊斯的胸口中，说到底，伊斯只是一时之间难以相信眼前所发生的种种事端。 贤者曾说过，悲痛能够令人清醒。 但是，就是因为了解家族伦理关系，这才导致伊斯不断涌现出纠结的思虑，宛若死胡同。同时又有一种迷惘的感觉，似乎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如雾里看花一般。 突然，伊斯感觉到他的后背传来一阵温暖的触感。就像是女人柔软的胸部贴在他的后背一般。他勉强将身体翻转过来，刚想要说些什么，却看到雪莉抱紧了他的身体，并且还将整个脸埋在了他的胸口上。 雪莉和伊斯紧紧贴在一起的样子，很是亲昵。雪莉柔嫩的肌肤和伊斯僵硬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 两人可是兄妹……就算这样，就算伊斯非常清楚，但是连他本人都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连串绮丽的联想，并且因为这一连串绮丽的联想使得身体产生了奇特的反应。 伊斯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欲念，他很清楚，如果面前是莎拉，他倒是可以为所欲为，即便是伊芙……但是雪莉——雪莉可是他的meimei啊！ 就在这时，雪莉将束着头发的蝴蝶结轻轻解了下来。 卷曲的长发，突然间失去了束缚，飘落下来的时候，伊斯瞪大了眼睛，他呆呆地看着眼前那令人难以窒息的景象。 雪莉的一头长发仿佛流水一般漂亮。并且在黑暗中还闪着一丝银光。伊斯不由地打量着雪莉的容貌。 不知为何，雪莉看起来似乎有些悲伤。 而她微闭着的眼睑中，有些颤抖、并有些湿润，仿佛随时都会从中涌出泪水一般。 “我们……真的不可以。”就像是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一般，光是从喉咙里说出这句，伊斯就能感到体力在消耗。 雪莉瘦弱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然后，雪莉睁开双眼，凝视着伊斯的脸。 “……伊斯……哥哥……”不自觉地，雪莉露出了——有如分手恋人般的哀求眼神，边发抖边这样说道。 感觉心中突然拥堵了许多，连话语都无法说出，鼻子有些酸，眼眶更是开始发热，并湿润起来。 突然，雪莉抬起下巴，猛地抱住伊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亲吻了伊斯的嘴唇。 软香温玉抱满怀，伊斯却没办法高兴起来，毕竟他抱着的，亲吻的，抚摸的——是自己的meimei啊！ 且不论未来所生出的孩子基因的问题，光是乱.伦的道德性问题，就让从二十一世纪过来的伊斯感到难以接受。 “从现在开始，你都要陪在我身边，无论是什么原因，你都不能离开我……否则，否则……哼……”雪莉重新将头埋进伊斯的怀里，就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小猫或者小狗，轻轻拱着，并磨蹭着伊斯的全身。 “我们，真的不能……”伊斯痛苦地摇了摇头，心中的欲念早已被道德cao守所驱赶。但那只是暂时而已。随着雪莉的磨娑下，欲望隐隐有些卷土重来的迹象。 “……哥哥，爱我吧。”温柔的话语，闪着笑容的脸颊则带有蜜.桃未熟时的诱惑。 转头不让雪莉看到自己发热的脸，伊斯拚命躲开少女投射过来的视线。 痛苦与空虚的惘然，未知的前路，时刻袭来的渴望，伊斯坚毅地抿着下唇，凭借着超人的毅力抵抗着。 轻轻地将雪莉推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连串平淡得可怕的喃喃自语，似乎就像是在酝酿着什么不寻常的气氛。 “……雪莉，别这样。”伊斯不由地抓紧雪莉的肩膀，并微微摇晃着，迫使雪莉请醒过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此刻的雪莉，早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她的双眼完全失去光芒，任由伊斯摇晃，絮絮叨叨地，之后却大声叫喊着，就像一瞬间失去人生目标一般，可能实际上比这更为严重！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喊的太过撕心裂肺的缘故，雪莉的声音开始变得沙哑，并且还带上了一丝哭腔。 “别再说了……雪莉……”雪莉的模样，最初的模样，最后的模样——罪恶感环绕着伊斯，是伊斯，就是他打破了雪莉最后的希望。 雪莉曾说过：我所拥有的一切……崇高的身份、关于康迪亚欧和魔物的知识、以及这栋房子和这片星空……我没有沟通魔物的能力，连最基本的运动细胞都没有。如果不是出生在贵族家庭，恐怕我早就死了。可是……我永远无法真正融入贵族圈里，甚至连个说话的朋友都没有…… 身份——私生子的身份。知识——仅仅只是知识。星空——只是星空而已。也许还有深藏在心中的伊斯，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伊斯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女人柔弱的时候，只是想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后背，把一切都交给这个后背，自己无须想些什么，仅此而已。 但是，伊斯却拒绝了。 那种失去一切的感觉，雪莉当然会感到无比恐慌，换做伊斯同样也会。但最令雪莉恐慌和害怕的，无疑便是那种连存在都否定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