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7 【日俄对上了】
347日俄对上了 国际间交往,若去相信所谓的“承诺”而承担责任,那只能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英国政fu在无力阻止日本疯狂扩军四十万的情况下,只得由窦纳乐向杨格“承诺”:清日两国如因朝鲜问题而交战,英国将严守中立。杨格没把这句屁话当成一回事儿,在他心里根本就没有英国主张的“清国陆军加日本海军阻止俄国”的念头,满脑子想得都是借用俄国东进野心和日本大陆政策在朝鲜的“交汇点”制造矛盾。 日本人发现的茂山铁矿脉就在长白山东麓,距离“山貂营地”只有一百五十多里的山路,距离图们江左岸的“俄国领地”也只有三百里。铁矿要开发利用,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交通问题。清津,在俄国人的势力范围之内,日本人必须要在清津建立矿石码头,实现清津港与日本本土港口的直航才能达成在茂山开矿并运到日本加以利用,解决日本国缺乏优质铁矿石资源的问题。 在朝鲜的清国总领事唐绍仪不小心就把“茂山铁矿”的消息透露给俄国人,俄国人立即向朝鲜王国政fu提出开矿的要求,朝鲜王国政fu在日本人的控制之下,当然的予以拒绝。可是,日本人想要利用清津港也是困难重重。 甲午战后,日本人最为急切的需要是建立、壮大本土的军工体系,八幡制铁所是日本在军工体系再投入的重头戏,八幡制铁所依赖“海外铁矿石或者生铁”的局面无法改变,就势必牵引日本的国策向“海外寻求低廉铁矿石供应”转移。可是,日本在海外拥有“特权”的地区,一为台湾,台湾本身有磁铁矿藏,可高山人不予开放,清国台湾巡抚衙门一方面承认规定的日本在台特殊利益,一方面以实际困难婉转劝告日本的资本慎入“高山地区”,品位低、储量少、开发难度极大的台湾铁显然不符合日本的需要。二为朝鲜,在中,清国政fu承认朝鲜自主,而日本在朝鲜事变后一直有一个旅团的兵力留驻朝鲜,在清俄边境冲突后又加派了一个旅团,造成事实上“军事控制”朝鲜的现状。可惜,控制只是在亲日地区才能达成,在俄国势力相对强大的地区,日本人寸步难行,例如茂山地区。 日本人增兵朝鲜的理由是“朝鲜政fu对清俄边境冲突的不安”,本来,增兵朝鲜应该进驻咸镜北道的,可偏偏就开不进去!从边境冲突中脱身的俄国人给朝鲜地方官员撑腰是表面现象,深层次原因是清俄达成约束军事,东清铁路开建和二十万俄军源源开到远东。 日本人不得不三思啊! 为了茂山铁矿,是否值得在清国新军的虎视下与俄国开战?从获得廉价铁矿石和焦煤、褐煤的利益需求出发,从国家工业经济长期发展的角度出发,这一战视乎无可避免。可是,是与俄国人在朝鲜打一仗吗?未必,日本人也可以选择与清国新军再次在辽东开战!不过嘛,英国人未必同意。一旦日本的举动深刻的触及英国人的利益,就可以招致海洋的封锁,这是灭顶之灾!岛国不是陆上大国,岛国的资源和产出完全依赖海洋运输,对海上强权就只能讨好,直到自己也变成海上强权。 故而,日本人的三思最具体表现在陆海军之争上。 日本陆军对铁矿石的依赖不那么直接,在大陆政策的影响下,更愿意直接打趴清国新军,在庞大的清国予取予求。日本海军要在购舰的基础上实现完全的自造战舰,奠定海上强国的基础,就必须解决大量钢铁来源的问题。如今,俄国在远东的海上力量薄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那么,海军对俄国控制茂山地区铁矿的态度就异常的强硬。与此相比,陆军对击败清国新军的底气不那么充足,只能依赖于扩军十三个师团,以期形成二十万正规军对清国东三省地区十万正规军的优势。 在此关乎日本国家气运的问题上,日本人对英国人不痛不痒的“劝告”非常重视,最后得出“日本必须在遏制俄国的战略中表现得清国新军集团更为强硬”,才能加强与英国的关系,让英国在日本和清国之间做出正确的抉择。 在日本海陆军的竞争中,日本政治是折中的,最终形成的战略是略偏重于海军的“对俄强硬、对清提防”。何解?积极谋求茂山铁矿和日本在朝鲜的独霸利益是重点,扩大陆军满足陆军的要求,应付可能的陆战,特别是对清国新军的陆战,是次重点。两者都是重点,实践起来有先就有后。 11月28日,一群日本浪人和一群朝鲜浪人在清津港“冲突”,祸及了一间俄国商业机构和两间日本商社。 30日,日本国政fu宣布“派出军舰运送陆军第四师团一部到清津登陆,协助朝鲜王国政fu维持当地治安秩序”。同日,俄国人也照会日本驻俄公使,宣布“为保护俄国在朝鲜侨民的人身财产安全”,将派出一个团的兵力越过图们江进驻咸境北道。 朝鲜王国政fu没有就日俄两国的调兵进驻发出任何声音。 这一天的清国也不安静,皇帝和军方重臣之间的矛盾,因为荣禄的回京而在突然间激化,几欲爆发。 钦差大臣在王八泡子的第12旅旅部被侨民给打了,这不是公开打皇帝的脸嘛?! 光绪对此大为光火,一方面严辞斥责12旅旅长随昌毅保护不力,一方面利用清俄共同修路的机会,向海参崴派出了领事,另一方面则是等待着,等待荣禄回京之时再向“纵容军民殴打钦差”的新军东方支队司令官延山和12旅旅长随昌毅发难。不过,光绪还是看在永山筹组蒙古骑兵师,而该部力量有可能为皇家所争取的面子上,放过了延山而专责随昌毅,意图以严责随昌毅打击新军这群“骄兵悍将”,重塑朝廷和天子的威严,在30日电谕关外军团司令官依克唐阿,“着即褫夺随昌毅及相关人等一切军政职务和顶戴荣衔,永不叙用”。 杨格接到“上谕电报”是在大辽河入海口的田庄台水面北洋舰队交通快船“快马”号上,快马刚刚起锚就与从上游下来的挖泥船“导海”号相遇,两船互鸣汽笛致意。 “导海”号看到快马号的桅杆上飘着按照北洋舰队未获批准,却依然实行的悬挂的“陆军中将”旗,主动让出主航道,十几名舰员在左舷站坡致礼。
“回信号,导海号的弟兄们辛苦了。” 管驾黎开翼命令信号兵打出旗号,又引来导海号一阵汽笛长鸣。 快马是内河、近海快船,排水量25吨,最高航速能达到19节,巡航经济航速也有13节。导海号是港口或内河挖泥船,肚量大、平底、航速缓慢,整个夏季几乎都在奉天一带疏浚浑河,眼看着隆冬将至才撤出内河,准备在营口靠港。 “回头,不去奉天了,沿着海岸线瞎转悠到补煤就成。” “是!“黎开翼不明所以,只能在执行命令的同时暗估与方才田庄台码头送来的电报有关。究竟是什么事儿,就不是1892年从水师学堂毕业的小小快船管驾能够知晓的了。 杨格随手撕碎了电报纸,纸屑随着寒风飘散在河海相交的水面上。他刚刚下令就生出悔意来,觉着自己不能在皇帝“电谕褫夺部下将领职务”之时以躲避的心态应对之。 “算了,还是去奉天!” “是!”黎开翼打轮转舵,快马号渐渐加速,以15节的高速向上游而去。 宽阔的江面和两岸因为水位降低而露出的河滩淤泥,大辽河带来的泥沙沉积在河口处,逐渐堆积形成的三角洲,略经整理就是良田,或者是田庄台——营口城市的一部分。 杨格的心思没有过多的纠缠在河口城市的发展上,皇帝已经出招了,时机很是正确,由此爆发出来的皇帝、权臣之争,有助于让日本人更加放心的在朝鲜对付俄国人设置的障碍,攫取朝鲜的铁矿资源。清津的事件不是偶然发生的,而是日本人故意鼓捣出来的,背后也有英国人的影子。 当然,现在不能指望着日俄就此开战,对日本人来说,与俄国决战而定朝鲜,需要完成陆军、海军的扩军计划。对俄国人来说,调到远东的二十万军队还未完全到位,在大铁路还不能给军队提供充足的补给之前,全面战争也是不可想象的。两个国家在清津事件发生后作出的反应,都有点“虚张声势”后观各方动静而定战略的架势。 日俄都在关注大清国的反应。 在关注的目光下,皇帝要拿随昌毅开刀,以维护皇权的威严,也是杀鸡给猴看,打击杨某人的声望。杨格则要维护自己在新军中树立的形象和威望,也要让日俄看到大清国因为君臣矛盾激化而无暇他顾的“机会”。所以,对光绪的“电谕”,杨格打算来个置之不理,还需准备着迎接因此而来的激烈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