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如风颂诗，岁月驻情
黄昏旅团并非像表面上的只有这么几个人，其实旅团的总人数是十二人。只是其它人大多有自己的事情所以经常聚不到一起罢了。像旅团这样的松散工会在古都工会区里并不少见。黄昏旅团只有在大型任务时才有可能见到所有的团员。 Haseo经常呆在工会里一是因为级别太低。这货虽然自乘有玩过R：1，但加入现在的R：2版时间太短，很多改版后的东西都不知道，几乎就是重新开始。二是因为他和欧文关系很好，非常听欧文的话，所以两人经常一起行动。 而团长欧文一直是神神秘秘，神出鬼没的让Haseo非常头痛。只能经常在工会里待机，等着欧文来找他。 平常没事的时候，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去领个纯打怪的任务来升级。一如他那单纯的中二性格。 志乃的理由和Haseo差不多，也是级别太低，很多高级的任务她都帮不上忙。虽然作为女性咒疗师她有着非常不俗的天赋。 另外一点是因为志乃是个善良的女性，善良到对游戏中的怪物也下不了手。讨厌争斗的她除非必要，一般不会去进行打怪升级的流程。这个必要指的是欧文的指令，如果欧文来找她，她会很乐意去帮忙，虽然她自己也不是很肯定是不是一定能帮上忙。 有时候Haseo也会找她一起去升级，如果是那种不用打怪的娱乐型任务志乃很乐意和Haseo一起游戏。虽然这种可能性实在不大。 塔碧同样是“黄昏旅团”的一员。相对于志乃和Haseo来说她的等级高上一些，也仅仅是一些而已。因为这只女性猫娘实在是太单纯了，单纯到认不清方向的程度，单纯到所有人都头痛的地步。 这只因为兽人猫族可爱而选了猫娘却不擅长兽人式狂暴近战法的天然猫娘，这只一进旅团就自暴身份是大学在读志向为医院看护妇的天然少女，这只活泼好动元气满满一进游戏就迷路的娇美小猫，实在是让旅团内的所有成员又喜欢又头痛。 和她关系最好的是志乃。因为自从志乃进入旅团后，每次塔碧迷路，将塔碧领回家的都是志乃。 这次也不例外，摩根在游戏中的第二天来到休闲区新开咖啡店门口时，看到的便是一身黑哥特的志乃后面领着一只头上顶着一对不停颤动大猫耳的塔碧。 “有好闻气味的女仆！”塔碧在摩根走到近前的第一时间就扑了上去。 被和她差不多高的塔碧扑中的摩根虽然不太明白自己有什么好闻的，但还是抱住塔碧伸出手抚摸着对方身上棕色的柔软毛皮。 对于猫这种可爱的生物摩根完全没有抵抗力。更何况是进化型的猫娘。橙、燐和珐儿就是些非常好的例子。 被摩根抚摸的塔碧真的发出了如小猫般的呼噜声。 志乃则在一边向经过这里注意到这一幕前来围观的玩家们报以苦笑。 ...... 游戏中一间普通的咖啡厅开张没有现实中那么繁琐。只要系统承认，人员到位，就可以开始经营了。 现在这间叫做“女仆高级咖啡厅”的“黄昏旅团”附属营业设施在三人到场后就算是开始启用了。当摩根用系统进行确认后，原本关闭的门窗全部打开了。 然后三人在店内的柜台上看到了那只工会吉祥物，不，工会管理牛。 “负责人的话自然要一直在场。”站在营业柜台上的小牛依照惯例用牛蹄顶了顶自己的眼镜。“你们几个只要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就可以了，其它的交给我来做。” “克兰迪你不在工会里呆着也没事吗？”志乃摸着小牛的脑袋问道。 “自然是没事的。”小牛的表情语气和欧文一个德行，好像天塌下来也不会变似的。“原本工会里就没什么事可以做。团长又不是那种热衷于工会升级的类型，我可以做的事非常少。现在的话呆在这里也是在帮工会工作，那边的事情同样可以远程cao控。没有问题的。” “小牛你好厉害哦~”似乎看到小牛就扑是塔碧一贯的作风，这次也不例外。 “哼。”小牛再次顶了顶被塔碧晃歪的眼镜。“并非厉害不厉害这样的原因。只不过是克兰迪一族没有像其它兽人那样的战斗力不能进行战斗罢了。其实在我看来我更愿意像兽族的前辈那样成为一个军师。” “克兰迪一族以前有做过军师？”摩根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传言。 “那是你的知识量不够，我本人建议你多去几次市立图书馆以丰富你那贫瘠的知识量。” “虽然知道你说话没有恶意”摩根一头黑线。“但为什么就是让人这样不爽呢......” “大家现在是工作时间哦，不可以偷懒的。”志乃将摩根推进后堂厨房后，自己拉着塔碧进了更衣间。“大家准备好了的话就开始营业吧。虽然不是在现实里工作，大家也要一起努力哦。” “哼，收银和点单而已。”在没有人的大堂里，小牛再次顶眼镜。“克兰迪的智慧可不是区区这样的小事就能打倒的。” ...... “TheWorld”里玩家的相貌可以分成这样的两类。 系统生成式和现实扫描式。 系统生成式自然是在新建人物时由玩家选择系统本身自带的模板后，进行个人微调的产物。因为系统本身模板众多，而且个人微调的口味不同几乎找不到相同的相貌。就算相貌相似到一定级别，身上不同的装备也能区分出不同的玩家来。 现实扫描式则是由买入游戏时登记的身份证明来实现的。现实社会中所用的身份证明现在每年都在更新，身份证明拥有人的相貌也是每年都会被更新的。在将自己的身份证明与游戏设备同调锁定并且玩家同意之后，游戏设备就向国家资料库中申请提取个人资料，来实现游戏中个人相貌和身材的模拟。 这样的模拟会同时将现实中的相貌和身材全部带入游戏中。如果不是对现实中的自己非常自信的话，一般玩家是不会选的。游戏中玩家大多是选择了模板微调。 志乃的相貌就是模板微调的。作为游戏新人的她选择的是人族女性咒疗士的第一个样板，也就是人类女性咒疗士默认模板。游戏为了吸引视觉系玩家通常第一个样板都非常的美型。志乃的微调只是把样板中的特征色从绿色改成了自己喜欢的黑色而已。 对她来说黑色代表沉静和包容。 塔碧则是属于什么也不懂随手乱点的那种。她选的是现实相貌。结果因为种族的关系身上大部分的外露皮肤被棕色的皮毛覆盖。还好她选的是本身就很漂亮的猫族，如果选的是其它兽族大概没进游戏自己就受不了了。 摩根么......他有相貌选择这个分支咩？ 结果自然的，天生就漂亮的摩根和塔碧，选择正确的志乃，这三个女性所经营的咖啡厅还没开业就引得一群雄性荷尔蒙分泌过盛的家伙早早地等在了大门口。等待着这家咖啡店开张营业。 然后正式营业的咖啡厅内那三个女仆装丽人直接晃瞎了他们的氪金狗眼。 拿着经营用料理走出后堂的摩根相当郁闷地发现，天然黑的志乃选择的制服就是按照他身上的女仆装制作的。连头上的装饰物也一样。 天然到没心没肺的塔碧自然是不用去怀疑的，她还没那个心机想到这种事情上去。 另外，猫娘塔碧裙子的背后比其它两人多开了个洞，她的尾巴正好从那里伸出来。许多进来凑热闹的顾客从一开始眼睛就盯着那根晃来晃去的猫尾巴一直没移开过。 ...... 连续几日的相处，摩根和志乃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热络。防备心本身就很低的志乃遇到让人提不起防备心的摩根后，开口次数明显比平时更多一些。聊着聊着就说到了她最初的游戏经历。 现实中的志乃当然还是叫志乃，全名七尾志乃。现在是京都市市立大学里一个普普通通的中文系大学生。 家住京都的她考取的大学同样在京都市内。只不过没有选择家里学校两头跑，而是在学校附近租了间房子一个人住。 差不多在一年前，她考上了现在的学校。但是在学校里她没有得到大学生式的快乐。 因为她的家庭。 志乃的家庭实际上属于非常古老的名门家族，在京都一带很有名气的七尾家。这样的家族对于子女的教育与其它普通家庭是不一样的。 妇道，厨艺，如百科书一般的万般知识，女红，这才是她在家里主要学到的东西。为的是在以后嫁入其它大家族后可以更好的侍奉丈夫。头脑很好的她对于这些东西的学习并没有什么困难。家中的所有人都很看好她的未来。 但作为一个新世纪的女性她却不这么想。 她想有自己的未来，而不是被家人预定好的结局。以此为目标的她在偷偷考上自己喜欢的大学后与家人进行了一次摊牌。 七尾家存在的时间很长，最早可以追溯到明治维新之前，甚至是安土桃山时代。有可能是起源于能登附近七尾地方的地方豪族，属于当时七尾本家移到京都地方的分支。也有可能本身就是本家，最后在近代举族迁移到了现京都地方。因为年代过于久远，这些历史连现在统辖京都七尾家的当主七尾正人自己也说不清。 靠着京都地方政权的扶持，七尾家拥有着大片的地产，经营着数条繁华的商业街区。以商铺出租和艺术品贩卖而享誉京都地方。自家经营的都是些诸如模造刀具，正装和服，和风工艺品之类的经典民族艺术系列。 能够存在这么长时间的家族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处事哲学。对于家中小辈的隐秘举动其实长辈们早就有所预感了。 谢天谢地的是七尾家虽然存在时间久远，但至少不算迂腐。志乃的父母允诺志乃，只要她可以保证一个人也能活下去，活到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并且结婚的那一天，她就可以有自己的生活。反正同辈中不止志乃一个优秀的人才，再说志乃是女性不可能继承家业。 七尾正人和七尾氏对于志乃的感情相比于其它大家族来说更正常一些，他们并不冷血。志乃已经成为了他们眼中有才能的孩子，他们并没有要求更多。但是，亲情虽然重要，家族也同样重要。 在此期间家族支持断绝，资金供给断绝，双方不能进行联系。志乃也只是顶着一个“七尾”姓的普通少女，再不是名门的お姫様。 这段考验期从进入大学开始，直到志乃放弃努力回到家里由父母选择婚配，或者找到自己喜欢的人结婚彻底脱离家族为止。在他们想来，从小养尊处优的孩子不可能忍受平凡的生活太久，不用了多长时间她就会自己回来。 小看了一个内心坚定的新时代女性，他们在未来所要付出的代价是后悔一辈子。 然后，没有读过小学、中学、高中的志乃进入了自己背着家人偷偷考取的京都大学。并且住在了学校附近。用自己带出来的，少得可怜的零花钱租下了一间自己的，小小的个人空间。 一间位于老式和风小楼二楼的八叠间。 没有与大量同龄人相处过的志乃，爱好与同龄人不同的志乃，习惯与同龄人不同的志乃，自然没有交到多少说的上话的朋友。加上她平时还得打工赚钱养活自己，和同学们交流的时间就更少了。 像是从历史书里穿越过来的古董。这就是同学们对这漂亮女孩子的评价。 在学校里是中文系的她选择的打工项目是中文文本翻译。长时间呆在电脑前进行翻译工作的她自然而然的接触到了这个叫做“TheWorld”的世界第一网络游戏。 没有朋友的她对这个游戏产生了兴趣。然后出外买来设备第一次登录了游戏。 作为一个游戏菜鸟她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娱乐设备。人物选择时甚至不知道调整人物相貌，只是选了个人物特征色还有职业就一路默认进了游戏。连游戏人物的名字也叫志乃。 通过VR眼镜的实时计算她看到了与现实不同的魔幻世界，在一片茫然与震惊中开始了她的第一次游戏经历。 她的首次组队随机地图进行游戏并没有像某个倒霉鬼那样碰到恶意PK，但也好不到那里去。同队的两人见她是负责治疗的咒疗士，又是新人便对她指手划脚。这个应该这样做，那个不可以碰什么的志乃听了一路。 好脾气的志乃忍了下来，因为那些队友虽然说话刻薄，行为不端。但至少教会了身为菜鸟的她很多游戏常识，让她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如果是Haseo遇上这样的队友肯定当场解除组队关系，然后拿着他的水果刀狠狠地砍上去了。志乃也的确因为这件事被Haseo说过好多次。但志乃那与生俱来的好脾气不是这么容易改的。或者说，这辈子也不可能改变了。 进行过一次地图后志乃除了得到一堆在游戏的系统手册里也能得到的知识外什么也没得到。那两个队友则是欺负新人欺负上了瘾，还想拉这个优秀的女性补血机再去随机地图升级。 事件到这里进入了转折，欧文出现了。 平时神神秘秘的欧文不知道那天脑子抽了还是怎么的，居然出现在神殿区传送柱下的。用自己犀利的冰山嘴炮为正在头痛的志乃解了围。用了三句话。 “黄昏旅团听过没？”俩队友浑身一抖。 “还在想古都混吗？”俩队友脊柱一凉。 “看到你们就感觉自己老了五岁。还不快滚？”俩队友果断地滚了。 不知道什么叫黑/社会老大式口吻的志乃当时在边上傻不愣登地围观，眨着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到被地面上因为俩队友光速逃时划出来的青烟呛到咳嗽，她才反应过来有陌生男人帮了她。 赶走那两个讨厌鬼后欧文随手扔给志乃自己的名片，让志乃一旦被人欺负时就通知自己。随后挥挥衣袖，留给了志乃一个高大的背影。 下面的事情志乃没说，摩根却可以想像出来。 志乃被那高大的背影吸引住了。欧文是第一个在志乃离家之后主动去帮助她的异性。对于志乃来说，欧文的存在具有相当重要的意义。 接下来的事情大家都可以想像到了。 经过一次游戏内的短信聊天，希望得到朋友，或者更多的志乃顺理成章的加入了“黄昏旅团”。虽然她完全不知道“黄昏碑文”是什么。但至少她知道去报恩，或者说争取属于自己的未来。 加入了旅团后，她便和塔碧还有其它团员认识了。再经过一段时间后，Haseo被欧文带回旅团，她也和Haseo认识了。 对她来说，Haseo是个可爱的弟弟。相当直爽，直爽到没大脑的Haseo完全没有想过去去掩饰自己，掩饰属于自己那处于纯种中二年龄层的幼稚想法。即倔强又任性的他活得相当自我。游戏里游戏外都是这么一种激烈的性格。彻底的想到什么就会说什么，讨厌什么人就会打过去。 喜欢什么人的话，Haseo就会粘着她不放。用自己那相当幼稚的想法试图让她开心。 下面的话被矜持的志乃说得断断续续，少部分是摩根脑补的。 笨蛋一根筋的Haseo自乘是游戏老手，为了让第一次游戏的志乃游戏愉快就经常和志乃呆在一起。保护她不被人欺负，有什么事都会顶在前面。 用自己只有5级，却相当硬的拳头告诉对方自己就是只装成母鸡的刺猬。 即使有些事是凭着Haseo自己不能解决的，为了志乃他也会强出头。最后往往是神出鬼没的欧文突然出现前来救场。 “你哭起来很难看，还是笑比较好。”每次事件过后，如果志乃问起，Haseo都会背转身子这样说。志乃看不到当时他的表情是怎么样的。 这样大男子主义的Haseo弄得从来没在游戏里哭过的志乃哭笑不得。 志乃知道笨拙的Haseo这样做的用心，她可以理解，但却不能再深入下去。她只能将他当成弟弟来照顾。对于同样帮助过她甚多的Haseo，只要是他的要求一般志乃都不会拒绝。 她认为自己能回报的只有这些。 虽然在以前游戏时就知道这三人的恩恩怨怨，但摩根现在直接面对真人时却感受的更深。 欧文的眼中只有自己的meimei；Haseo的眼中只有志乃和欧文；志乃的眼中只有欧文......还有Haseo。 创造者的长处在于知识和创造。他对于感情的经历同样像一张白纸。他很想帮志乃，但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处理那种他也处理不了的感情关系。 纠结了许久，他开始曲线救国。 ...... 现实中的志乃一个人住，自己养活自己，并且没有可以交流的人。在工作之余，游戏之后，她多数选择坐在房间的窗口喝茶赏月。 然而那一天，当她游戏结束后手捧茶杯坐于窗边之时，看到的是倒挂在窗口对着她微笑的创造者。 “那美桑，你吓到我了。”志乃艰难地给了创造者一个笑容，她的脸被突然从房檐上倒挂下来的摩根吓白了。 “去我家住吧，至少两个人有个照应。”倒挂着的摩根向志乃伸出自己的一只手。“我家住在南区近郊那边。以后上学的话你可以坐巴士或者骑车。” “你的家人不会有意见吗？” “我一个人住的。”摩根仍然伸着自己的手。“太大的房子一个人住太冷清了。” “希望不会打扰到你。”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谢谢你，那美。”他的手心拥有着炙热的温度。 “这只是任性的我在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而已。” 志乃看到的是摩根发自内心的，有如烈阳初升一般的微笑。和这样的笑容一比，天上的明月黯然失色。 —————— Ps.“某个倒霉鬼”，参见第四章“某”外传。 这个游戏剧情的中心思想可以这样来总结： 某个小中二成长为大中二的故事。这是直白版的。 某只懵懂的雏鸟成长为展翅雄鹰的故事。这是喻物版的。 某只腔肠科生物进化为类人猿的故事。这是达尔文进化论版的。 某个幼稚少年用悲欢离合来铺就人生道路的故事。这是晚八点档版的。 某个少年学会真正的微笑，并用笑容去拯救他人的故事。这是过期年糕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