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塔尔 下
光滑的大理石覆盖在墙壁上，桐油刷过的实木地板，一个火炉在不近不远的墙洞里。塔尔挑了个好地方，正好可以看到海边的罗马大灯塔。赤红的太阳在海线渐渐下沉，海水被侵染得仿佛血一般。 三个人从罗马的市中转移到海边花了点时间，塔尔雇了一辆看上去相当豪华的马车。如果再晚一会的话，天就要黑了。 不远处的灯塔开始发光，在阳光明媚的白天，这个四百英尺（约一百三十米）三层塔楼的顶部也是燃烧着的，只是阳光盖住了火光罢了。 聪明的设计师用反光的原理，用镜子把灯光反射到海面上，为夜晚在海面航行的提供导航。橄榄油和木材是它的燃料，在这座炫耀着信仰的城市，魔法的光辉被掩盖。 米高梅餐厅之所以价格高昂，有一个原因就是它建设在了灯塔前唯一的一个海崖上，正好占有了观看这座奇迹的最佳位置。 “红酒鹿rou煮的正好，不过如果是我做的话，我会用产自北方贵族议会的红酒多腌一会，”塔尔刀叉并用，明明吃东西的动作野蛮的就像在酒馆里啃鸡腿的满嘴油佣兵，还非要说出一口得瑟的话，“让我尝尝你的小羊排……”要说塔尔说这句话的表情的话，那就是贼贼的。 哈尔特站起来用手按在他的脑门上，狠狠的把他推了回去，有些东西他必须守护，比如说艾丽丝和小羊排。 “哦……”哈尔特一脸苦恼，刚刚按在塔尔脑门上的手现在换在了自己额头，“到底是什么把你变成了现在这副德行……” 塔尔一脸无所谓的又一叉插在哈尔特的小羊排上，现在哈尔特正忙着扶额呢，“大概是书记官这个工作太锻炼人了。” “你混的真不错。”哈尔特憋屈的往嘴里塞了一大团裹着酱汁的马铃薯沙拉。 塔尔停下手中的动作，将刀叉放在盘子两侧，动作优雅连贯，就像一位受过多年贵族教育的贵n代。在此之前，哈尔特只在艾丽丝身上见过这么规范的动作，大概可以写进教科书了吧。 “哈尔特，”银灰色的眼睛认真的盯着眼前的男子，“我听说你工作的那个礼拜堂被死徒袭击，然后你就失去踪迹了，现在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罗马？” 塔尔用眼神瞄了瞄艾丽丝，“别告诉我这是你半路上拐来的老婆。” “额，你居然知道了……”哈尔特的嘴角上挂着rou汁，做出尴尬的表情，但总让人觉得滑稽。 “废话，你知不知道我都急死了，现在还弄出个老婆来骗我，你真当我是傻子啊。”塔尔抱怨着，然后狠狠的将烤鹅的大腿撕下来，相当的不雅观。 “呵呵……”银毛抱歉的笑着，不过在塔尔看来没有一点诚意。 “笑屁，也不知道写封信什么的。” 枢机院的书记官能知道这个事情，说明那天晚上的事件已经引起罗马很大的注意了啊，哈尔特有些担心他们是否已经猜到自己就是塞拉斯家的继承人了。不过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魔狩家族本来就是教会的重要战力，顶多只是为了将自己召回英诺森之庭。也不知道那个什么在海边点燃，在泰拉德息止的预言算不算实现。 除非教会追查到关于亚伯和艾丽丝的事，否则自己对他们来说就只是一个普通的丢失目标。 塔尔摇晃着玻璃杯，红色的液体仿若鲜血在杯中晃动，浓稠黏着着杯底。 “哈尔特，”塔尔盯着杯中的红酒，有些出神。 “恩。”正在切rou的银毛应声。 “假如，”声音听上去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在犹豫是否该问，还是在犹豫一件事的决策，“假如斯格洛尔和尼古拉二世闹翻了，你会帮助哪一边？” 将一枚圣女果放进嘴里，艾丽丝突然对他们两个的谈话提起兴趣了，之前两个男人之间的腻歪真是恶心坏了。所谓教会的黄金家族斯格洛尔和现任的教宗尼古拉二世一直是处在对立面的，无论在什么组织内都存在争权夺利的情况，包括以长生种为主的银蔷薇骑士团。 艾丽丝现在离那些死徒远远的，但听到和长生种作对多年的教会的不稳定消息，她还是很感兴趣的，塔尔既然问出这种问题，那就说明教会近期有内斗的可能性。 “额……”哈尔特也犹豫了一下，他已经不太想回归教会了，“这些事我已经不太想参与了……其实我也只是一个小神父而已，对他们的争斗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起不到什么作用了么……”塔尔突然沉寂下去，好像有些遗憾的样子，但又马上振作起来，“也好，这样你也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看到哈尔特露出疑惑的神情，塔尔离开座位凑到哈尔特的耳旁，压低声音解释，“其实教宗尼古拉二世声称得到了实体的天使羽毛，现在要剥夺枢机院的权限，以圣战的名义直接统领教会。” 实体的天使羽毛几乎是在这个世界不可能存在的东西，行走在世间的看守天使是没有翅膀的，而普通的天使羽毛脱离羽翼的时候就会化成灰烬。如果说天使是概念的集合体，那么羽毛就是概念的碎片，一旦脱离整体就会被现实的世界修正侵蚀。 只有掌管元素的四大天使的翎羽才能在这个世界长时间存在，他们的概念就是元素。天使的羽毛近乎神谕，那是和米迦勒、加百利、拉斐尔、乌利尔之一见过面的证明。 而现在尼古拉二世又以要发动圣战的理由想要侵夺枢机院的权利，那么作为最大的利益受害者斯格洛尔自然要发动反击。 “圣战？”哈尔特很难想象以目前教会一向范围内的军事力量发动所谓圣战的结果，城邦联合会也不一定会愿意出兵吧？ “没错，对死徒和狮心王朝。”似乎看出了好友的想法，塔尔将尼古拉二世的目标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