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英诺森之庭 上
从天而降的光芒播撒在殿堂里,手持裁决之刃的炎天使矗立在方形的大厅四角,不同于同时代绝大多数的教会建筑,巨大的水晶块被置于天顶,黑铁和金线将带着些许杂质的大块晶石镶嵌在一起,不太平整的切面将阳光散射在墙壁上。 彩色的光晕遍布整个厅堂,似乎想要把这个被血腥所笼罩的建筑照得通明。 身着黑色神父装的老布克将手撑在因为氧化而显得有些褐黄的石柱上,这里是英诺森之庭,异端审判局的总部,教会处刑机关的核心。 教会用来对付死徒和追求禁忌的魔术师的最重要暴力机关,以在十字架的光环散尽后第一个击杀门徒之人的名字命名的殿堂。但那之后教会再也没有什么的进展,那些或等待复苏或流浪人间的长生种时时刻刻都在等待反扑的机会。 在灭杀异端的道路上,圣堂教会不介意使用任何手段,诱惑、欺骗、讹诈、嫁祸、谋杀,住在这座充满光明的殿堂的神职人员无所不用其极,几乎一切可以想到的阴谋他们都尝试过。 黑暗隐藏在阳光下,从有光诞生的那一刻起黑暗就与它伴随,正如这座大厅。 硬物撞击地面的声音沿着空荡的走廊从内庭传来,布克转头朝那个方向看去,黑洞洞的长廊就像一个吞噬人的野兽。在那个将光也噬尽的白色走到里,老酒鬼什么都没看见。 一只深棕色的靴子从黑暗中探出,踩在鲜红的地毯上,来回回荡的坚硬声音总算消失。 “斯洛格,”老布克用左手摸了摸下巴的胡茬,浓密的胡子中掺着白色,他的年纪也不小了,“没想到居然是你小子来见我。” 一名穿着白色袍子的男子从黑暗中走出来,带着泥渍的靴子将地毯上红色的绒毛压下去。 “没错,”斯洛格在太阳xue上揉了两下,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当年和你熟的人没几个了,现在英诺森之庭也就只剩我和你关系不错了,他们不派我来还能派谁?” “看来我当年真是混的很差劲了,”老酒鬼自嘲的笑了笑,有些埋怨的看着比他年轻不少的白袍人,“看你这装扮,是混到正式审批人了吧。” “额……算是吧。”斯洛格有些无奈,其实他本来也是拿不到这个职位的,十三审批人相当于审判局自己的小型枢机团,再怎么说也是副部长级别的金饭碗,像他这种为人处事一点都不注意的家伙,只是在退职的老审批人和大审判长的支持下才勉强上位。 “臭小子还会谦虚了。”对老布克来说这货就一直是个新人。 “切,你以为我想当啊,累得要死。”斯洛格不爽的直哼哼,现在他每天都被各种事情烦的要死,尤其是前段时间发生“双面人”的叛逃事件和“拉杰尔之书”的复活事件后,他就得每天加班,对这种被剥夺自由和假期的人生,他极度不满。 要不是看在大审判长的面子上,他也早就辞职了。还有那几个整天闹着要清剿死徒巢xue的家伙他已经受够了,要是真能找到那种东西,他自己早就抄家伙上了,还轮得到你们几只可怜虫在这里唧唧歪歪? 哼,我的大剑早已饥渴无比,它咆哮着想回忆鲜血的味道。 “最起码比我这种早已退休还要被人随叫随到的好吧?”老酒鬼笑道,但命运早已启程,有的事怎么都无法回避,不然他才懒得回来呢,米兰新酿的麦酒他还没喝够,“你应该知道教会如此积极的追杀死徒,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破坏世界的平衡这么简单的事吧。” “那个很早之前就知道了,盖亚也不会在乎我们这个所谓为她而建立的组织,对她来说如何平衡世界,防止被破坏才是最要紧的事。”斯洛格随口答道,对他来说信仰这种东西并不重要,他只是想杀死更多的长生种。更多的更多的,多到最后自己精疲力竭的死去或者倒在混杂着自己鲜血的泥潭中。 “还想复仇?” 光晕洒在斯洛格的身上,但他身上阴冷的气息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温暖,就好象暴露在阳光下的一团冰雪。 “没错,那是我活在这个世界的唯一理由。”字字顿开。 老酒鬼认真的观察着面前的男子,现在他们面对面的站着,风刮过水晶穹顶发出细细簌簌的声响。 “即使身处在如此的光辉中你也无法感受到任何温暖,即使身处再高之位也感不到丝毫幸福,这就是你能拔出那把剑的原因。” “如果可以的话,我宁可不要那把剑。” “没有如果,你已经走上命运的道路,包括我,也包括塞拉斯那小子。” 沉寂在蔓延,空荡的大厅里除了秋季空气流动的声音,再没有多处一份。 “双面人叛逃了。”斯洛格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哦?就是那个为审判局服务的门徒?”老布克浓密的眉毛扬了起来,虽然他以前在处刑机关工作的时候几乎没见过那个家伙,但这个以叛逆出名的死徒他还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他又反逆了教会。 他曾见过那个人的背影,那是孤独和沧桑。他实在无法理解一个孤独的人为什么要背叛自己的同胞,一个沧桑的人又为什么要多次反逆自己的同盟。 “他盗走了天国羽衣,然后利用那件圣物潜入新圣殿的天国抢夺了从梵蒂冈发掘出来的圣遗物。” “所以就把我叫回来了?”布克懊恼的在石柱上锤了几下,“我这把老骨头也对付不了门徒那种级别的存在吧。” “确实是这样,”斯洛格点了点头,“枢机团那边的意思是想问你塞拉斯家的继承人在哪里,当年你的好战友消失前接触最多的人就是你了。” 现在魔狩家族仅剩三家,其中掌管死神之眼的家族在人丁稀薄百年之后从这个世界永远消失,而现在塞拉斯家也不知所踪,上代家主不知道是否还活着,连继承人的影子都看不到,这对战力紧缺的教会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那你们就是问我要人咯?” “不是我,是他们,这些鸟事才不关我呢。” “看起来他们对能从我这获得多少信息,也没抱太大希望。”老酒鬼拉了拉衣领,“不然的话不会派你来的。” “没错。”斯洛格毫不犹豫的同意了,他对这件事确实不怎么上心,这比起杀死那些丑恶的长生种来说,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处理这件事的人是个聪明人,即使无法从我这搞到关于塞拉斯的消息,也不至于我把逼回米兰,”老酒鬼眯着眼睛,盯住斯洛克领口上的金色十字架,“能多一个战力就多一个。” “是大审判长的意思,是他让我来和你谈谈的。” “是那家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