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黄金
天空被浸染得通红，昏黄的天际云团翻滚。 圣伽罗斯教堂顶部的四座巨钟发出震耳的轰鸣，哥特式大教堂长矛般的尖顶直刺长空。大理石铺就的长道，四处都是白色的城堡和悬挂着巨大十字架的礼拜堂。 车轮碾压在宽敞的大道上，行驶在河道边，弯桥拱立在一旁。两匹俊美的白马拉着紫色的车厢，不断吐着气。 塔尔·c·斯格洛尔手捧《新约》静静的坐在马车里，车轮撞击在石板镶嵌缝隙上不断上下晃动，这辆车的避震并不太好。 “福赛林，这次枢密院的人为什么在这个时间要召开会议。”塔尔雪亮的银灰色瞳孔始终不离开那本刚刚抄写出来的，带着星许油墨味的厚重教典。 山羊皮制作的红色封皮。 “可能是因为死徒开始复苏的缘故吧。”短发中年人把脑袋靠在车窗，用手揭开长绒棉纺织的紫色窗帘，从缝隙窥视外界。 福赛林花了三十年才从一个普通的修士爬到这个职位，而他对面的那个年轻人才仅仅从神学院毕业了几年。只是因为那个淡金色头发的青年的姓氏，斯格洛尔。 作为将福音传达到大陆上的最早家族之一，斯格洛尔代代都在枢密主教中占有一席。上代之前的几任教皇就是出自这个家族，只是因为那段时间斯格洛尔的直系血脉中没有出现男性成员，才被一个强势的枢密主教抢走了宝座。 教会中的黄金血脉，天生荣享盖亚恩赐。 “听说‘双面人’偷了从梵蒂冈发掘出来的圣物，可能和那个有关。”塔尔随口把枢密院内的秘密消息说出来。 优秀的领袖要给予部下充分的信任，哪怕只是虚假的信任，福赛林是他的家臣，而这个严重的叛逃事件本就会在这次的会议上公布，所以现在说出来也无妨。 ‘双面人’罗科尔·桑莱克，最初始的十八门徒之一，从千年前月之魔王陨落起就成为教会处刑机关的成员。 背叛死徒的死徒，灭杀死徒的死徒，此刻却又背叛自己千年的背叛。 “从圣遗址挖掘出来的物品不都被封存在新圣殿的天国中吗，难道‘双面人’已经能瞒过主的窥视？”福赛林用手撑住额头，放开窗帘将目光注视在自己的领主身上。 身为斯格洛尔公的封臣，福赛林男爵时刻都在为自己的领主出谋划策，坐在他对面的年轻人就是那个名冠大陆的公爵。升任枢机主教的族长会让家族继承人顶下荣耀的家名，而凡是在教会中担任了职位的贵族，都不能再冠以世俗的称谓，这是福赛林没有称塔尔为殿下的原因。 “先偷走了教皇的天国羽衣，再混入圣殿，这就是‘双面人’的方法。”塔尔依旧没有抬头看中年男人一眼，轻声的说道。 天国羽衣，罗马圣堂教会的象征物之一。 “斯格洛尔将福音播撒大陆！”福赛林在宽敞的车厢里勉强站起来，弯腰施礼。 本来就根基不稳的教皇尼古拉二世，又将象征神权的三件物品之一弄丢，毫无疑问这会使他的地位更加动摇。天国羽衣是历代教宗上任时向盖亚发誓守护的物件，尼古拉二世根本无法撇清关系。黄金家族击垮尼古拉再起的时机，指日可待。 天色渐暗，教堂的钟声也渐渐息止。 马车停在大十字广场上，可以容纳数万人的方形空间被几十英尺的（十来米）高墙包围。黑马上提着长枪的骑士四处巡逻，金属打制的面具套在骏马的脸上，血红的眼睛从掏空的金属中射出凶光，这是教会的精锐神圣之手骑士团。 大十字广场是按照战争标准建立的大型堡垒，原本是为了防御魔法使的进攻而准备，高墙的四个角都设有大型驱魔结界。魔法使被击溃之后，长时间的废置。现在这里被改建为枢机主教的会议和工作场所，枢密院。 身着黑色的制服的骑士队长将塔尔从马车上迎下，虽然对方只是一个书记官，车厢上的黄金树家徽他还是认得出来的，那是黄金家族成员的标志。 接过对方的文件，他例行公事的朝上面瞄了几眼，斯洛格尔…… 将准备好的会议书递给那个淡金短发银灰色瞳孔的人，骑士队长带领两个书记官前往位于广场中心的枢密院。 骑士搞不太清楚为什么这次会议的防守为什么要如此严密，似乎连一只找东西吃的老鼠都不能放过。这是他在大十字广场执勤七年以来最严密的两次之一，之前还有一次是尼古拉二世上任。 层层石阶之上，枢密院的礼堂位于广场的最高处，也是这里唯一的突出物。尖塔尖利如同利刃，厅堂大门左侧的石柱上雕刻着天使，右侧雕刻恶魔。手握圣剑张开羽翼的天国使者将武器指向另一侧，畏惧的恶魔四散奔逃。 厚重如同石墙的漆木大门缓缓推开，光芒从殿堂溢出。大堂如海洋般的烛光，照亮了宏大的穹顶。数千只蜡烛被静置在银盘中，红色的地毯从大门一直延伸到内庭。 “我只能送到这，两位接下来可以自己走。”骑士把手扶在胸口向塔尔行礼，然后转身离开，教会内部成员相视平等，但这不妨碍一个虔诚的信徒向黄金家族的成员表示敬意。 大厅里的蜡烛不断摇晃，整个房间光华乱溢。 哈尔特……塔尔停下步子，曾经那个银头发的家伙就是用一大堆蜡烛，在学院宿舍的屋顶上摆下他的名字来给他庆生的。可惜那个白痴不知道自己真正的生日是在斋戒月，淡金短发的男子笑了笑。 哈尔特·里德，银发蓝眼的笨蛋。 “大人，怎么了？”福赛林低声询问突然止步不前的领主。 “想到些往事了，有个故友，突然很想见他。”塔尔轻笑着，继续迈开步子前进。 他现在在米兰工作吧，不知道怎么样了。当年怎么也不肯留在罗马，非要回去陪自己的老师。塔尔突然间心情好了很多，自从毕业之后他很少再有这么轻松的感觉。 欢快的走在大厅的红色地毯上，年轻人很快就到达目的地。 推开内庭的门，一个秃顶的老头走到塔尔的身边，把嘴贴在年轻人的耳边。 “该隐复活了。” 淡金色短发的男子瞳孔剧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