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真相大白
慈恩寺旁的一条小路上走着四个和尚,其实真和尚只有一个,那便是最前头的普润,另外三人跟在他身后,僧袍僧帽,正说着什么。 不习惯地拉了拉衣襟,江雨樵小声抱怨道,“居然要扮成这副模样!” “岳父大人,您老人家就委屈委屈吧?”张宝儿眼观鼻鼻观心,一脸肃然,看起来倒真像个佛门子弟,口中却也没闲着。 “阿弥陀佛,佛、法、僧是为三宝。袈裟在身,动静有丁甲神护佑,施主你有福了!” 不问便知,说这话的是正牌和尚普润。 天色己晚,寺院生活规律刻板,僧人多半已歇下。三人一路行走,并未遇上什么事。 刚到塔前,突然有人喝道:“站住!” 那是一名身材高大的僧人,华叔不禁握住了僧衣中的剑鞘,张宝儿赶忙按住了他的手。 “阿弥陀佛,是孝达么?” “啊,原来是普润师兄。” 名叫孝达的僧人秦州口音,身形魁梧,长相甚是憨厚。一见普润,连忙合掌施礼:“这么晚,师兄还不休息?” “不忙。你在此做什么?” “寺监说道,最近寺中有歹人出没,大家都要小心,因此要我来这里守塔,若见到生人便摇铃报信。” 一边说一边轻轻晃了晃手中铜铃,却被一只手顺手按住。 “师兄辛苦了,不如我来代劳吧。”身穿僧袍的张宝儿满脸笑意,十分和气。 “这……这怎好意思?”孝达一面推辞一面望了望对方:“不过,你是哪一堂的师兄?我怎么……” 话未说完,颈后已挨了一记,登时双眼翻白,倒了下去。 华叔抽回手,看了普润一眼。普润倒没动怒,只是叹了口气,宣了声佛号:“你们去吧,我在这里守着。” 点了点头,张宝儿对江雨樵与华叔叫声“走”,直奔塔下。 月光如匹练,将整座高塔镀上银辉,比起白日庄严,又多了一份神秘。 “那天情景你可记得么?”张宝儿走到塔前,站了下来,对华叔道:“这是你的位置。” 又向另一边走了几步,“元觉在这里。” “对。” “嗯。然后呢?” 华叔记忆中浮现出当时情景:“他说,这塔是上皇敕建,还指给我看碑文。” “没错。”退了两步,张宝儿走到碑前立定,模拟元觉动作,“我记得,他刚开口就停住了,神情突然变得怪异,之后便一直魂不守舍。元觉当时很可能是发现了什么,而凶手说不定也在现场,察觉到了他神情有异,这才起意杀人灭口。” “会是什么?” “比如说,一处忘了拭抹的血迹,”目光落在御赐石碑之上,“或者,一个不慎暴露的机关。” 一面说着,一面伸手在石碑上缓缓抚摸。石碑表面光洁异常,纤尘不染,似乎就在近日被特意擦拭过。手指触及石碑背面某处,猛然一推,“喀”地一声,沉重的石碑像陀螺似地原地打了个转,与此同时,地面现出一个四尺见方的洞口,而原先站在那里的张宝儿已经不见了。 江雨樵与华叔大惊失色,连忙冲到石碑旁。洞口幽深,下面的情形一点也看不到。 江雨樵压低喉咙叫道:“宝儿!宝儿!” 却静悄悄没有任何回应,江雨樵与华叔相视一眼,心知不妙,咬了咬牙,二人纵身跃入。 落脚处离地面也只一人多高,二人一个踉跄之下又顺着一条向下的通道溜了下去,登时手忙脚乱,双手到处乱抓,却找不到一个可供支撑抓握的地方。开始还能勉强维持平衡,到后来便连滚带爬,直到“咚”地一下,撞到一处墙壁一样的障碍才停止下来。 头晕眼花之余,华叔好不容易才爬起身,耳边却听到有人“哈”地一声,似乎忍不住笑。 华叔连忙手摸腰间,所幸剑还在,顺手抽出握在手中,叫道:“姑爷!你在哪里?” “这里。” 华叔身后传来一声懒洋洋的答话,随后亮起一星光芒。华叔霍然转身,看见张宝儿好整以暇地坐在地上,正用手中引火木点燃松明。仔细看时,张宝儿虽然散着头发,僧帽已经不知扔到了哪里,但却满是笑意,想必方才遭遇和江雨樵与华叔一样。 江雨樵紧张地问道:“宝儿,你没事吧?” “嗯,还好还好。” 江雨樵与华叔这才松了口气。 江雨樵小声抱怨道:“刚才怎么不答话?提醒一下也是好的,害得我老人家摔了这一大跤。” 站起身来,张宝儿掸了掸身上尘土:“我本以为岳父大人与华叔都是会武功的,不会像我这般狼狈!” “你……”江雨樵虽然知道张宝儿是故意的,却无法发作。 张宝儿又若无其事接道:“况且我一人身在地底,漆黑一片,情况不明,怎敢随意答话暴露目标?自然是找个角落先行躲藏。” 张宝儿说的也有道理,江雨樵不再计较,他突然觉得手掌微微刺痛,举到眼前一看,却是方才撑在地上的时候擦破,数道青黑苔痕。 回头望去,坡道上痕迹宛然,长满青苔,难怪如此溜滑。 “这就是净修、元觉手上印痕的来历。青苔不仅生长在山中,地下阴湿处也有。”张宝儿举着松明向上照了照,侧壁有水珠渗出:“此处泥土本来干燥,但上方正好是竹管水槽的所在,年深日久,积下了厚厚的青苔。” “也就是说,他二人也来过这里!”华叔大是兴奋,“果然没有找错!” 张宝儿无精打采地看了华叔一眼,说出来的话却似当头一盆冷水:“不但来过这里,还是死在这里。” 周遭黑暗,唯一光源就是张宝儿手中的松明。周围墙壁都是泥土夯成,似乎年月久长。 “塔下为何会有这个地道?看起来倒像比寺庙还要古旧。” “不奇怪,佛门寺塔常有地宫一类,用来收藏秘宝圣物。我猜测,这地道确是以前就有。” 向前走了两步,前方出现一条通道,黑漆漆不知通向何方。通道口高不到五尺,狭窄仅容一人。好在松明依旧燃着,并无空气稀薄的迹象,想必内中另有通风之处。 “来。” 张宝儿毫不犹豫地弯下腰,躬身走了进去。江雨樵与华叔则在身后紧紧跟随,心中稍有忐忑,但看张宝儿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随即宁定下来。 泥土气味扑面而来,几乎让人有一种进入坟墓的错觉。张宝儿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四下观看,脚步却未停,四周寂静得只听到二人呼吸。跨过地上一道石坎,“呼”地一声,有风扑面而来,迅速后退一步,伸出另一只手,护住火光。眼前已到了一个略微开阔的所在,宽约七步,正对一间石室。 “看!” 李白抑制不住低呼出声,石门以及门旁地面,到处都是暗褐的血迹。 “嗯,看来那日净修被杀,就是这里。”张宝儿不动声色地俯身察看地上印痕,而后又站了起来,伸出手。 “华叔!剑给我!” 华叔连忙递过。张宝儿示意华叔站在一边,先仔细看了看石门周围,确定之后,将刀插入门缝一扳,立即闪身。如前所料,并无机关暗器之类,这才来到门前将之拉开。 扫视室内。乍一看,空空如也,但地面有痕迹,像是新近有人来过,而房屋正中则有一个土台,像是曾经用来安放什么东西,此刻却什么也没有。 摇了摇头,张宝儿道:“看来你我来迟了。这里原本应当有奇特物事,也许是宝藏,也许是其它。净修与元觉,应当就是先后发现了这里的秘密而遇害。” 正要向内走去,张宝儿脸色突然一变,转头道:“小心!” 话刚出口,沉重的石门已向华叔倒了下来。不及多想,华叔顺势一滚,轰地一声,石门落地,震得黄土飞扬,还没起身,一件冰冷的东西已经搭上了自己的咽喉。感觉到喉头传来彻骨寒意,不敢有丝毫动作。勉强侧过头,顺着筋rou干枯的手,看到一人灰衣衣袖,手中利刃隐隐闪耀。 张宝儿叹息随之响起:“既入佛门,何必执着?” 阴影中的人点住了华叔的xue道,过了片刻,才用嘶哑的声音道:“世人皆执着,岂独于我?” 即使性命掌握在那人手中,华叔还是忍不住叫了出来:“弘智主持!” 一点不错,那苍老的声音正是弘智住持特有。 “果然机警,竟能猜到是我。” “不是猜的,而是我有证据!”笑吟吟地望着暗影中人,张宝儿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手中有凶器。 “证据?你怎么会有证据?”弘智住持似有些不信。 “我给你讲一个事你就明白了!” “你说!” 张宝儿缓声道:“三年前……” …… 长安慈恩寺颇为著名,每年上至皇帝宰相,下至贩夫走卒都来拜佛听经,进贡香火。但三年前,这佛门圣地一夜之间却发生了一件惨案,慈恩寺的主持住持弘明大师暴死在禅房中。 之所以说暴死,是因为弘明平日身体康健、毫无宿疾,而且正当盛年,突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身亡。 当时的京兆尹李焉接报大惊,长安城竟然发生了这种事,要让皇帝知道了,不但官职难保,恐怕连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得搭上。唯一补救的机会就是查明真相,给朝廷一个交代。可是仵作和大夫检查尸体的结论却是死因不明,因为尸体全身上下一点伤痕都没有,也不像是中毒。一些僧侣和差役便议论这是恶鬼作祟,勾走了住持的魂魄。 李焉硬着头皮把恶鬼索命的猜测上报朝廷,又让全寺一百零八名高僧念了七七四十九天金刚伏魔咒,驱除邪气。幸好中宗李显没有怎么追究,只命将弘明住持风光大葬了事。 不料事情还没有了结,一个月后,刚接替弘明任寺院住持的弘生又死在了禅房里。死法和弘明一模一样。李焉又惊又怒,派出几百名衙役团团围住慈恩寺,不让一个僧人走脱,又对平日服侍住持饮食起居的小沙弥逐一审问,依旧一无所获。 李焉纵然满腹疑窦,也无法可施,只好派三十名衙差日夜守护第三任住持弘法,不让任何人单独接近弘法,弘法每天的饮食也先经过检查,确保无毒后才让弘智食用。 李焉心想这样即使有人想谋害住持也无从下手了吧?除非这个世上真有可以隐形的鬼神。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再发生了,弘法住持也死了。他死的时候禅房外被三十个衙差围成铁桶一般。 慈恩寺三月内连死三名僧人,而且都是地位最崇高的主持,中宗大为震怒,他立刻将李焉削职查办,任命周贤为京兆尹,限期两个月破案。 周贤到任后第一件事就是找来寺中长老询问:“三位横死的住持生前有什么相同或相似的地方?比如起居习惯、嗜好、随身物件等等……” 几位长老略一思索,纷纷摇头答道:“去世的三位师兄性格不同,弘明性格沉静,闲时喜欢静坐研读经文;弘生则大方爽朗,爱与弟子一起登山涉水,观赏风物;弘法则亦动亦静,静时写诗作画,但若碰上贵宾光临敝寺,多数由他招待,只因弘法有口才、人缘好。” “那随身物件呢?三位住持逝世时,身上有什么物件是相同的?” 一老僧皱眉答道:“若说相同的物件,那就只有念珠和袈裟了。本寺住持所用念珠和袈裟自前朝开始便代代相传,相当于住持的信物。三位师兄去世时,身上都穿戴着同样一串念珠、同样一件袈裟。” 周贤点了点头,又问:“那历任住持是由前一任指定呢,还是共同推举?” “本来是由前任指定,但三位师兄都是突然逝世,所以新任住持由众僧推举,根据德cao、辈分、修为来推荐评定。” 周贤将三人用过的念珠和袈裟仔细检查了一遍,还是留下了三十名衙差保护第四任住持弘智,打道回府了。 可是说来也怪,继死去的三人之后,弘智接任住持却一直平安无事。那些以为慈恩寺闹鬼的信徒不再担心,又陆陆续续地进山拜佛了。 后来,离皇帝定下的破案期限越来越近,周贤十分着急,无奈之下走了韦皇后的门路,这才保住了性命,继续留任京兆尹。不过,这慈恩寺住持被杀案也就成了迷案。 …… “没错,你说的这第四任弘智住持正是老衲,这又如何?”听完了张宝儿的故事,弘智住持不动声色道。 “其实,慈恩寺住持被杀案并不难破。凶手用同样的手法连续害死三任住持,显然不是出于私人恩怨。新一任住持由众僧推举产生,所以凶手一定是寺中一位德cao、修为、辈分俱高的僧人。被害的三人性格、习惯、爱好和居所又各不相同,那么凶手杀人过程必然是通过受害者身上的物件来实施。三人被害时唯一的相同点就是都穿戴着住持所用的念珠和袈裟。所以,我可以断定杀人的凶器便是这串念珠。” 弘智主持并没有说话,张宝儿继续说道:“凶手老jian巨猾,杀害三个师兄时为了让自己完全没有嫌疑,指派徒弟元觉动手。元觉将念珠偷偷掉包,换成了一串由鸡母珠做成的念珠。鸡母珠是一种剧毒植物的种子,外壳较硬,不易损坏。但是一旦被刮伤或损坏,便会释放出剧毒气味,人只要嗅上一点就会中毒而死。三位住持被害的晚上,元觉在住持禅房附近放出一些名叫刺蚺的小虫,刺蚺昼伏夜出、喜吸食鸡母珠的汁液,尖针一样的口器能轻易刺破鸡母珠坚硬的外壳。刺蚺闻到鸡母珠的味道,飞入禅房刺破弘智身上的鸡母珠,放出珠内的毒气就毒死了住持。被刺破的鸡母珠排光了毒气,变成一颗普通的珠子。刺蚺总是雌雄一对生活,圆觉杀人时只放出雄虫,雄虫吸完鸡母珠的汁液,又飞回圆觉处与母虫相聚。因为鸡母珠产自天竺,在中原极为少见,所以验尸的大夫无法辨识毒性。”
“你的故事很精彩,可惜只能是故事,你可有证据?”弘智住持平心静气道。 “我当然有证据,而且确凿无疑的证据!” 弘智住持道了一声佛号道:“这不可能!” 张宝儿笑了笑道:“证据我等会给你!其实,我一直搞不明白你为何要费尽心思做这住持,今日见了这暗道,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你是为了这暗道与密室。” “不错。”弘智住持的声音恢复了冷淡:“三年前,正是主公命我掌握慈恩寺。” “三年前?”华叔失声道,“你说的主公是谁?” 弘智住持像看傻子一样盯着华叔,摇了摇头不再说话,而是转向张宝儿:“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你是如何知晓我除去前三位住持之事的!” “因为你并没有杀死元觉,他恰好又被我救了,元觉死里逃生,幡然悔悟,自然会将一切如实招供。” 弘智住持这才恍然大悟,长叹一声道:“这是天意呀!” 张宝儿慢慢点了点头:“前些日子,我进宫察过以前的机密档案,得知前隐太子李建成早知太宗皇帝有弑兄谋逆之意,故而将大批珍宝藏匿长安附近,以作后路。若我没猜错的话,这密室中之前隐藏的,也就是隐太子留下的那批宝物了?” 松明跃动,照出弘智住持那张皱纹密布的老脸,原先的圣洁之气已荡然无存,只留下一种扭曲的狂热:“按照主公的命令,这些年来我藏身于慈恩寺,一直在在查找这批宝藏,直到三年前,我终于发现了这批宝物。三年来,我一直守在这里。元觉这畜牲不守清规,勾引女子上塔幽会,我岂不知?但他心怀鬼胎,特意宣布此塔为禁地,不许人上塔打扰,却正中我的下怀。” “净修、元觉两人都死在你的手中?”华叔忍不住出声。 “我也不怕告诉你们,净修本是主公派来帮我的,他贪图荣华,要将我出卖给太平公主,这种背主求荣的东西,本不该活在世上!” 张宝儿眼中显出一丝了然之色,嘴唇动了动,又咽了下去,最终还是说道:“如今珍宝又在何处?” “自是到了它该去的地方。弘智住持一双光芒锐利的眼已经变成血红:“若不是你们苦苦相逼,这里本是它最好的藏身之地,不过,你们很快就要报应临头了!” “动手!”张宝儿突然厉喝一声,江雨樵闪电般伸手,在墙上一扳,弘智住持与华叔身后突然发出隆隆巨响。 弘智住持无意识地转头看去,却是刚才倒下石门缓缓立了起来。 这一分神稍纵即逝,机会难得,江雨樵倾尽全力的一剑便刺向了弘智住持。情急出手,自然不遗余力,未料到这弘智住持竟能腾出右手用食中二指夹住江雨樵的剑锋,神力惊人,丝毫不肯放松。 弘智住持的武功不在江雨樵之下,若华叔能与江雨樵联手,当然可以将弘智主持拿下,可此时华叔在弘智主持的控制之下,江雨樵投鼠忌器也不敢妄动。 华叔无法动弹,眼中只见到弘智住持那张扭曲的面孔,看起来犹如鬼魅。 突然,弘智住持停了一下,然后慢慢松开手,一颗光头沉重地耷拉了下来。 华叔狼狈爬起,苦笑道:“没想到这老和尚武功如此之高,若不是我用了移xue之法先行骗过他,恐怕要治服他也不是易事。” 地上的弘智住持已经昏死过去,张宝儿伸手手探了探鼻息,确定人还活着。 “宝儿,我们现在怎么办?”江雨樵问道。 “先离开此地再说。”张宝儿举起松明朝门口走去,光线照耀着的墙壁上,赫然有一条暗道,想必弘智住持便是由此而来。顺着暗道曲曲折折走了一段路,有一条斜向上方的阶梯,一路爬上去,移开顶上的活板,光线随即射入,上面竟是一间禅房。 “难怪他出现的那么突然。”长吁一口气,张宝儿有了重见天日之感,“原来这暗道直接通向弘智住持房中。” “不过,还是有些地方不甚明了。”华叔一边思忖一边说道,“弘智住持杀了净修,是因为他想要向官家告发他的主公,但元觉又是为何被杀?” “元觉是遭到灭口的,他虽然帮助师父除去了前几任住持,但他并不知道密室藏宝之事。净修遇害那天,弘智住持从地宫中将他尸体运上来,伪装坠塔现场,却大意地将血迹留在了石碑机关上。恰好被元觉看到,于是他好奇窥探,也招来杀身之祸。”张宝儿若有所思。 “可是石碑上并没有血迹啊。” “当然有。你可记得第一次见到石碑时碑上有不少灰尘,方才再看却光洁如新,必定有人特意擦拭过了。寺中这几日连连有人死去,正是混乱之时,若无特别原由,比如掩饰血迹,谁会去擦拭一块平日无人注意的石碑?” “但那样的话,他为何不将发现告知我们?” “因为他心怀鬼胎,生怕暴露自己的恶行。如今已知道,山上那具尸体就是桃蕊,也是元觉的情人。他诱拐了这名俗家女子,最终又因为害怕事情暴露而扼死情人。此事与弘智住持的阴谋原本无关,元觉之死,更像是冥冥中的天道报应。” 说罢,张宝儿便向外走去。 “姑爷,我们现在去哪里?”华叔赶忙问道。 “忙了几日了,你不累我还累呢,自然是回去睡觉!”张宝儿的声音远远传来。 …… 长安城中慈恩寺失火,弘智住持于大火之后不知去向,据说已于塔中坐化。又有传言,说弘智住持道行深厚,功德圆满,因此涅磐于火中。中宗皇帝降旨,追封弘智住持为护国大圣禅师,并拨款修缮慈恩寺塔。 按理说住持坐化,就该由寺中重新选出主持,可让人觉得奇怪的是,中宗皇帝的圣旨中出人意料地任命了慈恩寺的新主持,主持的名字叫作普润。 ……